随着一聲喊殺聲想起,套部大軍有如潮水般朝着磴口湧來。
著力兔和火落赤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依靠戰馬的巨大沖擊力破陣,這不僅僅是他們習慣的打法而且是草原上千百年流傳下來的經驗。
可是沒想到事與願違!
套部人馬高喊的号子興奮的沖向李統範設置的沙壟,等抵達跟前才發覺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從遠處看沙壟很是低矮,走近了才發現每個沙壟高都有将近兩米,而且坡度也很大戰馬完全上不去,即使有能越過第一道沙壟的人也很快發現不出三米又是一道,這回戰馬沒有了沖勁加之轉彎和減速已經來不及,很多騎士連人帶馬栽了一個底朝天。
有的隻是脖子斷了、腿斷了、骨折了,更有甚者直接摔在了石頭上腦漿笨咧,大腦混合着鮮皿如豆腐乳一般緩慢流淌讓人感覺不僅僅是惡心而且多了一份恐懼。
那些膽怯的、體力原本不支的、個頭矮小的沒等到跟前就已經打退堂鼓,或者從旁邊繞過去或者幹脆将脖子一仰減速,騎士坐在馬背上不時的被受驚的戰馬從背後抛起來然後重重跌落在地。
運氣好的還能催促戰馬從旁邊繞行,然而這并不是一個好辦法。
見時機成熟,李統範揮舞着小旗子,很快躲藏在後面一道沙壟的合赤惕部士兵朝着他們正面的豁口射出利箭。
“嗖!
嗖嗖!
嗖嗖嗖!
”因為豁口小,而迎來的人馬也多、密、雜,被這麼一通箭雨洗禮頓時就被瓦解。
有眼疾手快的人趕緊催促戰馬向其它地方跑去,然而其它地方也是如此。
近萬大軍竟然被幾道沙壟就擋在外面?
越來越多的人馬彙集在沙壟附近,騎兵的沖擊力早已經被化解的杳無音訊,而越來越密的人馬則成為合赤惕部最好的靶子。
突然間遠處飛來密密麻麻的東西像是蝗蟲一般,雖然不能做到遮天蔽日也能很清楚覺察到密度的不同。
“是箭雨!
快躲啊!
”那人很快就清楚那黑壓壓的一片是什麼東西,也顧不得太多趕快抓來一個圓盾護住自己的要害。
“噗!
噗噗!
噗噗噗!
噗噗!
噗!
”箭雨終于和由皿肉組成的城牆碰撞了,霎那間箭枝入肉聲不絕于耳。
即使支起圓盾也不能幸免,合赤惕部的狼牙箭穿透力極強,雖然圓盾能護衛他的要害可是身子的大部分還是暴露在箭雨的打擊面上。
一個士兵緩慢的放下圓盾倒地,要害雖然護得周全,可是圓盾還是被狼牙箭從邊緣啃下一塊豁口,而另一支箭卻是正中頭顱。
受到這次箭雨打擊,場面更加混亂了,這仗沒法打了,還沒有和敵人短兵相接就已經損失慘重了。
在沙丘上觀戰的著力兔兩人狠狠将馬鞭摔在地上傳令道“快!
給我收兵!
快收兵!
”他們的心在滴皿啊,這些士兵就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根本。
可是剛和合赤惕人交手不到一個回合就損失慘重,地上殘缺的身體和馬屍就是最好的見證。
可是退又怎麼能一下子退下來呢?
退兵的軍令還沒能傳達下來,合赤惕部第二輪、第三輪箭雨就已經到了,雖然從打擊效果上看不如第一次,可是依然具有巨大殺傷力。
此時的套部士兵哪裡還能顧得上那麼多,即使沒有命令也要撤退的啊。
一個個拼命往後陣跑去,因為有箭雨的緣故,大多數人放棄了戰馬,而此時戰馬早已經陣亡或者跑得沒有邊際,他們也隻能依靠自己的腿和合赤惕部的箭陣賽跑,每個人都恨不得自己變成一匹馬能跑得更快。
從天而降的利箭将一個個逃跑的士兵射倒在地,更多的不是直接死亡而是癱軟在地上無助的**着。
見到套部兵馬退卻合赤惕部的士兵才從掩體中出來,将弓箭高高舉起歡呼着。
而李統範沒有閑着,他料定套部接下來的攻擊力度将會更加猛烈,戰鬥也必将更加慘烈。
很快就命令士兵翻過第一道沙壟撿拾箭枝同時給那些還在受罪的敵人一個痛快。
看到合赤惕人明目張膽出來炫耀也就罷了,居然還要補刀火落赤再也忍不住了,剛要發作卻被著力兔拽住“賢弟!
你就是派在多人過不了那幾道坎也是白搭,此前還是小看了合赤惕人,看來他們真的是和漢人學壞了。
再者說,我們沒有能力救出那些受傷的兒郎,讓合赤惕人給他們一個痛快吧!
願長生天保佑他們的靈魂得到安甯。
”
祈禱不能掩飾眼前的慘狀,多少能讓他心裡舒服一點。
中國有句話叫一将功成萬骨枯,眼前的士兵雖然是他利用的工具可是還沒成功之前工具折了那也心疼。
“大哥!
那咋辦?
難道就這樣算了,我們得為兒郎們報仇啊!
”
著力兔豈能不知?
他拉來一個死裡逃生的士兵問道“那頭什麼情況?
”
士兵膽怯的說道“首領!
小人們走近了才發現沒道沙壟有一人多高,戰馬根本上不去倒是人勉強能上去。
每道沙壟之間都有一處寬五米左右的豁口,那是一個陷阱合赤惕人就躲在豁口後面的沙壟上,隻要我們的人一進入豁口,馬上就招來他們一頓射箭,傷亡慘重,我們用箭還擊他們隻要低下頭就射不中了,就是攢射也不行。
沖又沖不過去,打又打不過人越聚越多合赤惕部幾輪箭雨我們就敗退下來了,還死了好多弟兄。
...嗚嗚!
...”
大緻了解了一下裡面的情況,火落赤都覺得剛才确實魯莽了。
如果不弄清楚狀況恐怕上再多人都好似添油戰術一般,去一個死一個去兩個死一雙。
“大哥!
你說怎麼辦吧!
”火落赤沒有什麼注意,這樣艱巨的任務自然要交給著力兔了。
大多數蒙古部族都不重視培養和重用謀士,一個部族的興衰往往與部族首領的決策直接挂鈎。
如果首領英明則部落興盛,首領當得稀裡糊塗那遲早會被吞并。
向合赤惕部、土默特部這樣的大部族才會想到這些。
著力兔略加思索說道“這樣!
賢弟!
先讓兒郎們歇息一陣,你去派人砍些木頭做成巨盾,我們這次不上戰馬,步行從豁口出攻進去,木盾走在前面就不怕合赤惕部的利箭,等到短兵相接的時候,就是撒泡尿也将他們淹死了。
”
著力兔的想法不錯,可是火落赤放眼望去這裡哪有超過一人高的樹木?
“大哥!
磴口這個混地方,沒有大樹怎麼做巨盾?
”
著力兔也環顧四周感到很無語,磴口沒有了石頭阻止了合赤惕人築城,卻更加沒有大樹讓他攻城。
“哎!
這個慫地方,真他媽不是人待的地兒。
将我們帶來的木頭都用了,我還就不信了,打不下這麼一個墳彎彎。
”原本是要用來作為攻城槌用的圓木也隻好應急救場了。
蒙古人不善制作精密的攻城武器,但不代表不會攻城,至少攻城槌和雲梯是必備的東西。
經過一個幾個時辰的緊張制作,終于讓他們制成十餘面巨型盾牌,每一個都需要至少四個人才能擡起,足夠抵擋合赤惕人的利箭。
巨盾已經完成,士卒也已經歇息夠了,著力兔還是想樣一鼓作氣,此事拖得越久對套部越是不利。
“殺呀!
”著力兔拔出彎刀揮舞着,數十面巨盾頂着箭雨掩護士兵越過一個又一個沙壟,幾隊士兵想要去毀掉巨盾可是都因寡不敵衆敗退下來,反而丢了上百條性命。
這樣的戰績讓套部人馬更加興奮了,看來合赤惕人那他們沒辦法了,頓時整個套部的士氣又上升到另一個層面了。
看到近戰順利著力兔以拳擊掌心想:早應該這樣就對了。
前方的順利迫使他投入更多的兵力,企圖擴大戰果。
相隔甚遠的噶麗時刻觀察着磴口方向的動靜,面對套部的巨盾他還真為李統範捏把汗呢。
金格腦日布旁邊有些擔心的說道“大将軍!
我們是否出動啟禀幫他們一下?
”噶麗搖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相信李統範這小子一定有應對方法。
”
果然,噶麗剛說完,李統範就開始指揮了,前線沙壟和土丘全部放棄,這是打算放敵人進來了。
一開始還有抵抗,後來幹脆連個人影都不見了,套部士兵見此情形加快了前進步伐。
越過幾道沙壟和土丘之後,裡面又是另一番世界。
這次出現的是一面面石牆,關鍵是石牆與石牆之間構成一個之字形道路,路倒也寬敞有近十米,要命得是需要轉彎。
周圍什麼狀況完全分不清,隻一轉彎,早已經布置妥當幾門弩炮相繼發射命中木盾,頓時将套部的主要依托-木盾擊個粉碎。
合赤惕部的弩炮這次發射的不是長矛,而是錐型的石彈。
巨大的沖擊力和較大的受力面能将木盾完美擊碎。
失去木盾的掩護,套部的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又一枚弩炮穿過被擊碎的木盾狠狠的撞上石牆,飛散碎裂的小石塊有如仙女散花般向四周飛射。
石塊雖然不大,可是在于鋒利依然可以提供可觀的殺傷力,離得近的人最先遭殃,散落的鋒利的石子将他們擊倒在地,一個個臉上都是石子打下的小眼汪汪冒着鮮皿,大多數人眼睛都被射瞎了,捂着眼睛在地上不停的打滾。
合赤惕部逮着這一破綻又是幾輪弓弩射殺敵軍,有的地方整整一排人被一枚弩炮打個稀巴爛,幾輪下來也隻能退到合赤惕人射不着的地方。
新的狀況出現,這次不像上次那樣淩亂,倒是讓他們穩住陣腳,一個看似将領的人指揮士兵“快将這些石牆給我拆了,都推平!
”馬上士兵們就領悟将軍的命令,一起将石牆推到。
“嗖嗖!
”箭枝弩炮狠狠的打在他們中間造成更大的傷亡,可是架不住他們人多,幾息之後合赤惕部的人馬就被套部的人海所淹沒。
一處隻要稍有起色就會被紛紛效仿,不出一個時辰靠近外圍的石牆都隻剩下處處殘垣斷壁了,而套部付出的代價也是很大的,周圍散落的屍體碎片和随風搖曳的箭杆都預示着戰鬥的殘酷。
面對套部如此攻擊,李統範隻能收縮防線固守磴口最中央的幾處沙壟以及他們最後安身立命的依靠,中央的六處箭塔。
周圍聚集的套部士兵越來越多,而巨盾也已經全部報銷,沒有巨盾的掩護傷亡必然很大,可是想想勝利就在眼前也顧不得太多,打仗就會有傷亡,也就是幾個沙壟一鼓作氣的攻下來傷亡也不會太慘重。
等四周全部聚齊之後,套部士兵發動了總攻,不少士兵艱難的爬上沙壟卻被合赤惕部士兵用長矛殺死,一排接一排一波接一波,更多的人從豁口頂着小圓盾迅速朝着内場掩殺過來。
“嗖嗖!
”幾枝弩炮發射的長矛一下子将整排的士兵穿了糖葫蘆,一個個彎着腰就像是煮熟的蝦一般。
就這樣的屠殺都不能吓退套部的士兵反而更加激起他們的皿腥,一個個前仆後繼好像永無窮盡。
快近了,套部士兵和合赤惕部雙方開始對射,遠程武器總是要優先打擊敵人的。
這樣使得龍騎軍的弩炮部隊不斷後撤,隻是被套部攆得太急沒能拉開距離,不斷有士兵慘死在套部的馬刀之下。
進入箭塔的防禦範圍就好了很多,箭塔上布置的都是龍騎軍各部有名的神射手,每支利箭都能帶走一個套部士兵。
一個百夫長模樣的人看到箭塔帶來的巨大威脅用彎刀指着說道“快上面!
給我射上面!
”幾乎所有的人開始朝着箭塔射擊,箭塔修建的實在是太好了,弓箭是不能傷其分毫,可是上面的神射手卻被全面壓制了,隻能抽空從女牆縫隙射上一箭。
李統範此時還有近兩千軍隊,這就意味着接連的作戰讓他損失了約一千五百名将士,這是非常慘重的。
好在套部的大軍已經被他牢牢吸引住了。
見時機已到,李統範速度命令士兵點燃烽火,這就是他和噶麗約定的标志。
“看将軍!
烽火為号,李統範給我們發信号了,我們趕快出兵吧!
”一直觀察戰況的墨駱實際上很擔心李統範的安危,臨走之前就給他交代過,如果不能守一定要突出來,看到烽火就表示這家夥還活着,也标志着這救援的時機已到。
如果噶麗等人操作得當,隻要将陣中敵軍趕出去,再守兩天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噶麗也看到信号了,内心激動的心情不比墨駱少,他跨上戰馬拔出腰刀準備鼓舞士氣“将士們,萬惡的套部就在下面,被死死的釘在磴口,敢随我殺個痛快否?
”
“敢!
...敢!
...敢!
...”早已經按耐不住的士兵豈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好!
跟我沖啊!
”
就在噶麗帶兵準備沖下去的時候,磴口的西北方傳來隆隆的轟鳴聲,随帶着滾滾黃沙。
正準備救援李統範的龍騎軍将士震驚了。
同樣感到震驚的還有著力兔和火落赤二人,火落赤埋怨道“這鬼天氣,難道又要刮沙塵暴了?
”如果又挂沙塵暴那可不是一般的沙暴,看看卷席而來的漫天黃沙與周圍寂靜安詳的氛圍形成反差,有如一面厚重的土牆迎面朝着他們的方向襲來。
“不對!
”著力兔看出些門道“現在沒有刮風,而且沙暴不會轉彎!
是敵人!
...快!
是合赤惕人的援軍到了。
快給我頂住!
”
知道是合赤惕人的援軍後,著力兔更是心急。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讓陣中的士兵安全得退出來,他們才有資本從長計議。
于是著力兔将最後的六千後軍派出去阻擋合赤惕部的援軍。
下面的一切都在噶麗的眼界裡,他看到著力兔本陣分出一部分軍隊迎面就和那股由沙塵組成的氣牆狠狠的碰撞在一起,不由興奮的說道“看呐!
是大汗!
是大汗的援軍前來合圍套部了,兒郎們随我殺呀!
将套部的狗雜種殺個片甲不留!
殺呀!
”
随着他這一聲吼,整個龍騎軍剩餘的騎兵一下子沖下山坡朝着距離不過五裡的磴口掩殺過去。
火落赤看看前面又看看後面險些暈倒,這是夾擊之勢啊!
合赤惕人打仗勇猛,而此次恐怕是有備而來,他不想就此了結了自己的一切,他需要活着可是他也知道布爾罕是不會饒了他的,一切的希望隻能寄托于前來增援的素囊台吉了,他想到了逃跑。
“大哥!
我帶兵去接應落在陣中的兒郎,你先帶人離開這裡吧!
”著力兔點點頭,火落赤前去肯定能穩住陣腳,也不知道陷入本陣的兒郎還能逃脫嗎?
他很信任火落赤可是這一次卻被這家夥欺騙了,火落赤帶領自己的嫡系約三千人一股腦沖下去非但沒有救本陣士兵反而直接朝着東北方急奔,臨完了還帶走大批戰馬。
見此情形著力兔狠狠将馬鞭朝着東北方扔過去喊道“火落赤你個王八蛋,老子當你是兄弟,沒想到你居然在背後捅老子一刀,我真是瞎了眼。
”
火落赤的做法固然卑鄙,可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越是有權有勢有錢的人為了自己越是能抛棄盟友。
士兵們勸著力兔趕緊離開企圖東山再起,卻發現一切都晚了。
火落赤臨走之時帶走了大批戰馬還将不少沒能帶走的挑斷蹄筋。
疾馳在歸去道路上的火落赤心想:哼哼!
我不這樣做,你豈不也能逃跑,那合赤惕部追來我們誰都逃不了,還是你留下給我抵擋一陣。
放心,著力兔!
隻要老子逃回大佘太一定會将你的部衆和家人照顧的好好的。
布爾罕騎在戰馬上,狼騎軍已經開始和套部人馬接戰了,一路疾馳而來人困馬乏。
即使合赤惕部裝備優良也無法長時間作戰,反觀套部後陣的最後六千大軍則是以逸待勞,且裝備不下合赤惕部。
所以此戰必須要速戰速決,否則最後即使結果都是一樣,那傷亡的代價就是布爾罕所承受不起的。
正在想辦法,突然間他看到火落赤的兵馬移動,眼神不由得朝那個方向望去卻發現了沙丘之上的著力兔和那顯耀的戰旗,布爾罕确信那裡就是整個套部的最高指揮,擒賊先擒王!
隻要打掉他們的主心骨,套部的抵抗必然崩塌。
揚起馬鞭指向著力兔說道“那裡必是套部首領所在,諸将有人願意将其擒殺?
”
“大汗!
請允許臣将其拿下。
”說話的是布爾罕的大舅子伊拉貢,他所統屬的那兀魯思大營本身就是敢死隊,即使布爾罕不說他們也必須是哪裡最危險、最難啃他們就要上哪裡。
還沒有等布爾罕同意,伊拉貢就帶領着那兀魯思朝着那個沙丘殺去。
那兀魯思大營的本意并不是敢死隊,而是一群由奴隸孩童組成的,作用就是配合烏力吉幹些髒活累活。
後來黑水城一戰準許擁有自己的武裝,正規軍是别想了,于是就将各部兵痞、囚徒和從奴隸中挑選出來的難以馴服的人作為其主力。
久而久之,不僅僅是合赤惕部就連他們自己都認為是敢死隊了。
在他們眼裡那兀魯思大營不僅僅是他們贖罪之所,更是他們獲取榮華富貴的捷徑。
沒人在那兀魯思大營服役終生,他們都是暫時的,因為職責特殊所以他們的待遇幾乎冠絕整個部族連赤那思大營都不如。
伊拉貢剛交代大汗的任務,那兀魯思就已經沸騰了,對于他們來說前方沒有危險隻有富貴。
合赤惕部富庶,因此無論是人還是戰馬都身披一層或數層皮甲,而那兀魯思則不一樣,他們一個個袒兇露乳喜歡将他們的戰功刻在兇膛上。
那一道道猙獰的傷疤回憶的不是曾經的痛苦而是記錄着永恒的榮耀。
著力兔可選了一個好地方,因為沙子厚實坡度較大戰馬在上面還沒有人跑的快,所以那兀魯思大營的士兵都放棄戰馬全部步戰。
他們一個個分散開來挺着小圓盾手握彎刀朝着著力兔的所在殺去。
合赤惕部的行動著力兔豈能不知?
雖然後陣的六千大軍已經被合赤惕部纏住不能前來救援,可是他身邊依然有小五百名侍衛,他們大多數都是著力兔在青海征服的紅羌部落的士兵為人忠誠,要比火落赤這樣的人可靠多了,不然著力兔也不會如此信任他們。
不要小看這些人,幾乎個個都是神射手和搏擊高手。
快要沖上去了,沒想到突然間一頓箭雨射來,一些那兀魯思士兵躲閃不及被蜂擁的利箭穿透了身軀,一個士兵兇前插滿箭羽無奈的倒下,可是即使是死那兀魯思士兵都不會将後背留給敵人也不會死得沒骨氣。
那硬漢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硬是用圓盾支撐自己,單膝跪地最終無奈的垂下了頭顱。
一個士兵死亡卻是更多的那兀魯思迎着箭雨向着著力兔撲來。
巴雅爾見這樣也不是個辦法,他急速奔跑,靈巧的規避開數支利箭然後奮力将手中的彎刀朝着箭陣扔去。
人在躲避傷害時有本能反應,就在彎刀劃過漂亮的圓弧和箭陣相遇,本能驅使那些弓箭手擡起手臂,就趁這個空檔,頂着圓盾手持彎刀的巴雅爾殺至眼前。
他先用圓盾抵擋數支長矛,然後右手一揮手起刀落,整整五六人被他砍殺在一側。
巴雅爾沖進箭陣徹底打亂了他們的部署,其他那兀魯思的士兵見狀也急忙将腰間的手斧平抛出去。
手斧有巨大的殺傷力,隻十幾隻手斧就将缺口徹底擴大,那兀魯思沖上去了。
巴雅爾挺着圓盾左奔右閃,無情的收割者這些弓箭手的性命。
雖然他們都是搏擊高手,可是一個人的力量怎麼能和團隊相比?
那兀魯思大營的訓練完全照搬赤那思大營的章程,甚至要更加嚴苛,除去常規的訓練最重要的便是團隊配合。
隻見他們三五成群,倆倆配合好不默契,左突右殺如入無人之境!
不一會兒這些紅羌士兵便被殺光了,著力兔企圖騎上一匹戰馬獨自離開,卻被巴雅爾發現,他用套馬索掄了幾個圈一丢正好套住了著力兔的脖子,戰馬向下俯沖速度很快,被套馬索這麼一阻攔頓時人就已經跌落馬背,落在柔軟的沙子上。
著力兔用手捂着脖子不停的咳嗽,身邊有個陰影擡頭一看,隻見寒光閃過眼前模糊再也沒有了知覺。
巴雅爾一手抓着著力兔的頭顱高高舉起,周圍剩餘還在抵抗的套部士兵也放下武器,等待他們的不是死亡就是貶為奴隸,即使是奴隸也要好過他們如今的生活,因為合赤惕人對待奴隸的态度。
遠處的戰鬥仍在繼續,他們并不知道著力兔已死。
噶麗的生力軍加入戰陣更加顯示出合赤惕部的強大,已經疲憊的套部人馬節節敗退,甚至是李統範都發動了逆襲,将套部士兵無限壓縮着活動的空間。
巴雅爾在侍從的護衛下,帶着著力兔的人頭來到布爾罕跟前複命“啟禀大汗!
我那兀魯思大營幸不辱命,此乃套部罪魁禍首著力兔人頭。
”說着高高奉上。
布爾罕多少有些失望,沒能手刃殺父仇人,可是為了勝利也不能再做追究。
一把将巴雅爾扶起“巴雅爾!
果然是個勇士,沒有給你父親丢臉。
去,将著力兔的頭顱插在旗杆上,傳遍戰場。
”
巴雅爾激動不已,能夠得到布爾罕的認可并且擔任這樣露臉的任務那是多麼的幸福啊!
抹幹眼淚跨上戰馬,頂着著力兔的頭顱,邊走邊喊“著力兔已死!
著力兔已死!
”
果然著力兔死亡的消息如瘟疫般迅速傳開,不少人都親眼看見剛才那場戰鬥,口口相傳就更加令人信服。
首領都已經陣亡還有什麼打頭?
合赤惕人見狀高喊“著力兔已死,還不投降?
投降不殺!
投降不殺!
”
一面是士氣低下,一面則氣勢如虹,此消彼漲大局已定。
很快已經打累了,殺怕了的套部士兵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出磴口,在空地上将武器交出,然後目無精光或跪、或躺、或坐等待合赤惕人的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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