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若呼的賄賂不是沒有效果,當天喀爾喀尼與額列克的決議被人一點不差的告訴了義若呼,而義若呼聽後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他還期望自己能夠有個好女婿為自己撐腰,可是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撐腰,這合赤惕部馬上就要被喀爾喀尼打斷脊梁骨了。
義若呼馬不停蹄将此事告知合赤惕部,告訴他的親家阿勒特,而此事事關重大,阿勒特不得不與全體貴人商議。
“各位合赤惕部的貴人,尊貴的阿勒特首領。
小人受我家主人之命,前來報信。
”義若呼的家奴冒死前來告知衆人如此重大的事情,阿勒特起身回謝!
那家奴還說“阿勒特首領!
額列克大汗與喀爾喀尼商議,要讓姑爺入帳為質,如果不答應他們就要親自來請。
”
什麼?
這話說得再明顯不過了,要讓合赤惕部公子布爾罕入帳為質?
布爾罕可不僅僅是未來合赤惕部首領繼承人,他的重要性現在已經顯露無疑。
衆人都明白喀爾喀尼的險惡用心,他是想要用布爾罕為質要挾合赤惕部,因為他知道合赤惕部無法放棄布爾罕,也不可能放棄。
當剛聽了這話,噶麗就按耐不住,他起身言道“怎麼?
他還要來請人?
我合赤惕部也不是泥捏的。
他要是敢來,我合赤惕部就用馬刀相迎。
”
噶麗的話也是大多數合赤惕部貴人的心聲,合赤惕部從來不懼怕戰争,隻是要看有沒有意義。
阿勒特内心很彷徨,為了兒子的婚事他已經有所犧牲,如果再讓他入帳為質,且不說自己願不願意,就是妻子楊采妮這關都過不去。
再說了,如果布爾罕不去當人質,那麼合赤惕部幾十年的基業就要毀于一旦了。
此時有人小聲說道“要不,我們去找土爾扈特部?
我們現在可還是他們名義上的附庸呢!
”
“土爾扈特部?
哼哼!
”烏日昭冷哼一聲,說道“去年冬天,恐怕和鄂爾勒克因已經要恨死我們了吧?
更何況,你知道我們為了擺脫這個附庸的頭銜,耗費了多少精力?
再次投入他們的門下,和鄂爾勒克因一定不會在給我們機會脫離,他會将合赤惕部吃得渣都不剩。
”
烏日昭說完,大家陷入了沉默。
為了擺脫土爾扈特部的控制,幾代合赤惕人為之努力,不斷的壯大自己的實力,才有了現在聽調不聽宣的局面。
如果再次投入門下,正如烏日昭所言,再想要擺脫,那無異于癡人說夢。
“那你說說怎麼辦?
打又打不過,幫又幫不得!
布爾罕公子入帳為質,我合赤惕部除非放棄公子,否則也一樣是别人的附庸嘛!
隻是換了個主子罷了。
”噶麗剛剛說完就已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并沒有那個意思,趕快糾正“當...當然,我們是不可能放棄布爾罕公子的。
”
布爾罕心裡明白,這一切起因都是自己造成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事兒會在自己部族上演。
本來也沒有太多關注,隻是此事由喀爾喀尼一力促成,這就不得不讓人上心了。
因為他知道,喀爾喀尼或許是為了自己的幹兒子哈斯龍出頭,而要求布爾罕為質不過是個由頭,更深層次的是借機狠狠的在合赤惕部這塊肥肉上撕塊肉下來。
整個大帳陷入的一片寂靜,氣氛也越發凝重了。
此刻,阿勒特不能發表什麼看法,雖然自己極為不情願,但是他的個人情感卻不能表達出來,這或許就是身為一個首領的無奈吧?
他看向布爾罕,希望他能夠看在自老汗時代流傳下來的祖宗基業不被毀壞,看在合赤惕部部民免遭戰火,自己站出來主動作為人質,這種犧牲如今看來是有必要的。
布爾罕也清楚父親現在所想,其實入帳為質沒有一點生命威脅,隻要土謝圖汗部沒有自大到老子天下第一就不敢把布爾罕怎麼樣,但受苦是必須的。
布爾罕已經準備好為當初考慮不周買單了。
當他準備站出來的時候,旁邊的劉鼎臣一把将他拉住,走到中央恭敬的行禮說道“尊貴的阿勒特首領,諸位合赤惕部的貴人們,劉某這廂有禮了了。
”
本來劉鼎臣是沒有資格參加部族會議的,但他現在是布爾罕赤那思衛隊參贊,布爾罕也是帶他來見識下,其他貴人也是見過的,都以為他是公子布爾罕的幕僚。
他說道“其實這件事很容易,完全不用布爾罕公子做人質,隻需要付出些代價。
”
“哦?
”阿勒特對此很是急切,他剛忙問道“先生可有良策?
隻要能夠不讓我兒入帳為質,付出什麼代價我阿勒特都願意的。
”
其他貴人也紛紛表示,隻要公子沒事兒,即使部族公産不夠,他們也願意拿出自己的寶貝。
劉鼎臣對此深感意外,在蒙古部族中,很少有像布爾罕這樣受貴族愛戴的繼承人,大多數部族首領都是在一陣皿雨腥風之後才得到确立,這也就是為什麼蒙古草原是非多,諸多部族雖都是成吉思汗的後裔卻彼此身負皿海深仇。
經過短暫的感慨之後,劉鼎臣言道“阿勒特首領!
土謝圖汗部雖說是喀爾喀蒙古霸主,但與她有隙的部族卻不僅隻有土爾扈特人一支。
”
“哦?
先生說得可是...?
”合赤惕部地處漠西蒙古,阿勒特實在想不出還有哪個部族能與土謝圖汗部匹敵,難道是當年的中蒙古霸主土默特部?
他們倒是死敵,可是自俺答汗死後,相互攻殺的内亂讓這個巨人也處于風雨飄搖之中,最近又因為繼承人問題爆發内戰,他們還有能力幹涉嗎?
劉鼎臣所指并非土默特部。
“土默特部堪堪朽矣!
在下所說就是成吉思汗王裔察哈爾蒙古大汗-林丹汗。
”
“先生說得可是要挑起察哈爾與土謝圖部的戰争?
”噶麗就是這樣,三句不離本行,什麼事都能往戰争方面扯,也是,蒙古諸部族除卻戰争還有什麼?
這個比較有難度,劉鼎臣說“如果阿勒特首領及諸位貴人信得過在下,劉某願意說服林丹汗。
戰争不敢保證,但絕對能讓始作俑者喀爾喀尼手忙腳亂一陣子。
”
“這...?
”看着父親有些猶豫,布爾罕起身說道“阿爸!
就讓神相試試吧,權當死馬當活馬醫了。
”
阿勒特低頭沉思些許才勉強同意,但烏日昭眉頭緊鎖略有所思的說道“紛争終會平息,那時我合赤惕部如何自處?
”
這并不代表烏日昭反對劉鼎臣出使,而是未雨綢缪。
對此劉鼎臣十分佩服說道“烏日昭大人說得好!
挑起察哈爾與土謝圖部的紛争就是為了我們争取足夠的時間。
我們漢人有句話叫打鐵還需自身硬!
在此期間,我們還要想辦法讓土謝圖汗部即使回過頭來,也無從下手。
”
聽了這話,布爾罕腦袋裡靈光一閃,興奮的叫到“築城?
”
劉鼎臣馬上接過話茬道“不愧是公子!
正是築城。
”
築城?
這個詞兒與當初的修路一樣陌生,但合赤惕部的貴人們卻不認為這兩個字兒簡單,看看漢人的城池就明白了。
蒙古人雖說是騎兵天下第一,可是攻城那就未必拿手,每次攻打漢人的城池不得死傷慘重?
由此可見城池的确是很好的防護性措施。
築城需要大量人力,這個沒問題,合赤惕部有萬餘青壯奴隸可用。
需要有設計圖紙,這個似乎也能解決,布爾罕公子帶回大量漢人工匠或許就有擅長築城的。
築城看起來是最适合合赤惕部目前需要的了,就像當年土默特部一樣,築起庫庫和屯(今呼和浩特)嗎?
布爾罕有些興奮了,他手舞足蹈的說道“父親!
烏日昭叔叔,諸位叔伯貴人。
如今我合赤惕部兩條幹道已經基本完成,正好可以騰出手用于築城。
而且我們不用擔心時間不夠用,還記得鋪路用的水泥三合土嗎?
”
大家順着布爾罕的思路回想着,最近合赤惕部鋪設的路面就是水泥三合土,灑上水經過碾壓,幾天之後就當真堅硬異常。
“關鍵就在水泥!
漢人築城所需數年之功,那是因為靠人力夯土修築,而我合赤惕部用水泥石塊壘砌,隻要待到水泥凝固,可堅如磐石。
那時候,土謝圖人也隻能望而卻步了。
最重要的是,我們有神相拖延時間。
”
布爾罕說着朝着劉鼎臣行了一個大禮,劉鼎臣哪敢接受,趕忙扶起布爾罕說道“其實劉某計劃還有不足,那就是出使察哈爾與出使土謝圖部要同步進行。
”
布爾罕納悶“這是為何?
”
劉鼎臣回道“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萬一額列克或者喀爾喀尼不安常理出牌,非要夏天動手呢?
”
劉鼎臣說的在理兒,可是誰來出使土謝圖汗部呢?
此時,烏日昭主動起身說道“别人去份量不夠,我自認為還有幾分膽色,口才也還可以,這個任務就由我來完成。
”
阿勒特看着自己的安達,他始終确信烏日昭還是那個與他并肩作戰的好安達,一個能将後背交給他的合赤惕部勇士,他握着安達的手說道“我的好安達!
為了我兒讓你受累了!
”
而烏日昭卻說道“首領!
我是為了合赤惕部,也是為了我的女婿!
”這句話就更加确定了布爾罕的地位,同時也表明,他烏日昭自此徹底承認布爾罕。
未來合赤惕部貴人們隻能合力維護布爾罕,而心無旁骛!
布爾罕聽後在感動的同時也打開了心結,烏日昭平日裡的吹毛求疵或許是一種激勵。
烏日昭的話感召了全體合赤惕部的貴人們,衆志成城才能克服困難,而合赤惕部從老汗時代,再到如今,從小小幾百帳的小部落到現在數千帳五六萬人的中等部族,不正是有這樣的精神支撐嗎?
阿勒特仰天長歎,這種感覺又回來了。
幾年的沉寂讓合赤惕部有些安于享樂了,如今在虎狼環伺之下,這份皿性又被激勵了出來。
他大步走上正座,嚴正說道“傳令下去!
号召所有部民,準備相關物資,我們要趕在土謝圖人來之前,為自己修築一座堅城,一座讓土謝圖人哽咽難咽的堅城!
”
阿勒特說完衆人一齊拜倒說道“謹遵首領谕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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