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歌給了步天音兩個選擇,第一,嫁給他。
第二,殺了他。
簡單粗暴。
他明明知道她不會殺他的。
因為,打不過,殺不了,惹不起。
而且雲長歌腹黑就黑在這裡,他讓她做決定,他人卻并不打算高擡貴腳離開,不肯給她半點自己獨處考慮的時間,不僅如此,他還要站在她面前等她的答複。
步天音已形銷骨立。
步天音已一個頭兩個大。
步天音的内心幾乎是崩潰的。
蓦地,頭頂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透明的罩頂緩緩打開。
根本沒有人去觸碰機關,步天音下意識的看向雲長歌,隻見他慢條斯理的收回虛空一拂的手,攏進袖中。
靠,這是什麼技能?
就連她的靈力根本都做不到這點!
九月初的天氣微微轉涼,步天音早上才吩咐下人将閣樓上的寒冰玉搬回角樓,空氣中除了清爽還尚未見一絲冰涼。
天上的星色調皮的眨着眼睛,一縷一縷幽暗的雲浮在夜空上,零星的卷着明月。
從這裡望過去,銀河迢迢,星色流淌。
“這樣,我不管你以前跟花如夜什麼關系,跟沈思安什麼關系。
步天音,我要的是你的以後。
”
雲長歌突然開口,步天音轉頭看向他,他緩緩将目光移至與她對視的位置,仍然是霸道的語氣,可是步天音卻覺得,他看起來比過去溫柔了太多。
她曾經幾度懷疑雲長歌暗戀她,現在她知道自己錯了,因為這厮哪裡是暗戀啊,分明是明戀嘛!
步天音好想給自己一記爆栗,他其實都已經表現得這麼明顯了,隻是她被豬油蒙了心,他幾句話就可以輕易的糊弄過去,對不對?
步天音想起了以前很多和雲長歌在一起的鏡頭,他們相識雖然才不足一年,但是卻足以刻骨銘心。
大概就是那句歌詞所說的那樣,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
雲長歌這樣的人一身傲然,他的表達方式自然和常人有所不同。
步天音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喚着雲長歌的名字,這時,雲長歌忽然開口說道:“你不是說過喜歡我在先麼?
那日我并未給你答複,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步天音,我接受你的喜歡。
”
“不是這樣的!
”步天音唰的站了起來,瞪向雲長歌,更正道:“我那是疑問句的語氣,現在是你跟我表達好不好!
你不要再……”
雲長歌握住步天音的手,她低吼的聲音頓時卡住,靈動的眸間有些無措。
雲長歌溫言道:“我能貪圖你的什麼?
你步家沒有我财大,你雖貌美,卻比不上我,你的聰明,你的才智,有哪一點是能超越我的?
步天音,你天不怕地不怕,難道還怕喜歡我嗎?
”
“我不是怕。
”步天音咬了咬唇,聲音漸漸變低,帶了一絲認真:“雲長歌,我找不到你喜歡我的理由,可同樣的,我也找不到拒絕你的理由。
”
在這個世界上,或許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不需要理由,可能是她的回眸一笑瞬間震撼了他的心;也可能是她穿了白襯衫藍裙子清澈的讓人豔羨。
理由可以有很多,也可以沒有,比如一見鐘情。
但是,唯有雲長歌與步天音,兩個身份極其特殊的人,如果她不知道他喜歡她哪裡,是不會安心下來的。
事實往往是鮮皿淋漓的,步天音承認,她也對雲長歌有好感,可是她不敢靠近。
雲長歌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顧忌,不肯放開她的手,握着她的手掌向上移去,溫柔與她十指相扣,他一字一頓道:“那日清晨,我送你天衣,你還我鬥篷。
”
你在暴風雪中送我一件鬥篷,我卻再不能忘記你的笑靥如花。
想起那日清晨風雪中的情景,步天音心中頓時覺得溫暖。
――她也是在那個時候就喜歡上雲長歌了吧?
隻是那個時候的雲長歌長得好看卻太會裝,太會欺負人,總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她心裡害怕,又欠了他銀子和人情,才巴不得早早的遠離他。
“在想什麼?
”雲長歌問道。
步天音深深呼出一口氣,做了一個決定。
她擡眸與他對視,眸中多了一抹柔色,她如花笑道:“如果你喜歡的人正好也喜歡你,我在想,這是多大的幸運呀。
”
她這麼說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她接受雲長歌。
她也喜歡他。
她說的是真的,如果你喜歡的人也剛好喜歡你,世間最大的幸運莫過于此。
喜歡就在一起。
“這點小幸運就把你高興成了這樣。
”雲長歌的神色徹底的緩和下來,他曾經和雲楚說過,他雲長歌扪心自問頂天立地,對她步天音的心思從來不曾掩飾過。
她若看不清,他自會替她撥開雲霧。
在風月坊看到她和花如夜那般親密卻不曾拒絕,他怒火中燒,明明有很多話要質問她的,但是真正兩個人可以好好談談的時候,他卻狠不下心。
無端的就在她面前變得溫柔。
與雲長歌确定關系後,步天音臉上也沒有一絲的忸怩,雲長歌很君子的松開她,她雙眸閃亮,對雲長歌說道:“雲大神,既然小女子已經委身于你,那将來我農場利潤的一半……”
“你不必提醒我,我會記得去收。
”雲長歌會心的笑道。
步天音咬牙,她根本不是這意思好嗎?
“那你那一屋子被你當垃圾的寶物?
”
雲長歌覺得好笑,這貨果然是個小财迷,竟然一直在惦記着他那一屋子的寶貝。
雲長歌溫柔笑道:“我那時便說過,那些都是你的。
”
步天音狡猾的笑了兩聲,再度凝眉:“可是我們……我們暫時還不能對外公開。
”
雲長歌一聽也沉了眉梢,他又何嘗不明白她心中的顧忌?
他們想要光明正大在一起,并不容易。
“其實,隻要兩個人的心在一起,就算我們暫時還不能告訴外人,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你在乎的是我而不是這些浮華的東西對嗎?
你不能因為這個不高興,因為不值得。
”步天音換了副商量的語氣,此刻她的内心是亂七八糟七零八落的,就像一顆種子破土而出萌了芽,那種感覺,讓她激動也恍惚。
這種感覺太神奇。
她幾乎有些不敢相信,雲長歌跟自己表白了,她竟然還答應了他。
步天音心裡暗暗罵自己,怎麼還是這副見不得世面的樣子?
不就是雲長歌嗎?
她有什麼hold不住的?
“我也可以不生氣。
”雲長歌挑眉:“但你以後要相信我。
”
相信,她自然會相信他。
一百個相信,一千個相信。
就像他之前信任她那樣。
月光如流水,人間一副緊緊相扣住的十指緊了又緊。
很多年以後,步天音追問雲長歌那一次在雪夜到底因為什麼要救她。
雲長歌一手抱着兒子一邊笑睨着她說:我隻是很好奇那個傻子想做什麼……
**
四公主府。
花語嫣轟散了身後的一衆侍女,獨自在後園假山石上的亭中坐了下來。
她面前放着無色琴,她的心神有些不甯,失神的在琴弦上劃了一下,沒有注意到這琴發出的聲音有些走音。
她心裡滿滿想到的都是這琴乃雲長歌之物,這清澈的琴弦也被他那溫柔的指尖輕撫過。
須臾,她的眉頭便輕輕鎖住,她又想到了步天音。
她是如何把那醜陋的胎記弄掉的?
她派去的人無法查到半點線索,帶回來的消息通通是,朝中有很多大臣都打算去步府替自己的兒子提親。
“她将取代葉清音第一美人的位置,在不久的将來,沈思安将為當初休她下堂而後悔。
”耳邊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平平闆闆的,辨不出雌雄。
花語嫣一驚,忙四下查看,四周空無一人,婢女都被她趕去了别的院子。
她一手按住無色琴,倏然站起,一手拔下發間的簪子反握在手間,警覺起來。
那個聲音又說道:“你連我人在哪裡都不知道,拿武器有何用?
”
“是誰?
”花語嫣警惕的環顧四周,企圖找出一絲蛛絲馬迹,隻是四周黑蒙蒙一片,除了天空被雲遮住的月亮,就是府内寥寥的燈籠。
那個聲音第一次似乎出現在自己耳邊,第二次響起卻已經是在十步之外的假山裡!
她可以确定的是,說話之人現在一定又換了位置!
花語嫣冷哼一聲,心裡在害怕,嘴上卻逞強道:“連臉都不敢露出來的膽小鼠輩。
”
“我是鼠輩,可我這個鼠輩,卻可以讓雲長歌愛上你。
”那個聲音再度近在咫尺!
花語嫣猛地轉過身去,但見亭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抹黑色的影子,看身形高大,似乎是個男子。
他的整張臉都裹在一襲黑色的寬大鬥篷裡,光線幽暗,若非他口吐人語,花語嫣幾乎就以為自己見了鬼。
她自問什麼都不怕,然而舉頭三尺有神明,她害死的性命太多,獨獨怕鬼。
“聽不懂你在胡說什麼。
”花語嫣腳下迅速移步,趁勢就要離開,那人卻不慌不忙的說道:“雲長歌愛步天音,公主自然也看得出來。
步天音美貌智慧,公主以為自己有什麼可以與她相比的?
”
一句話,說到了花語嫣的心坎裡。
她也不管眼前之人是誰,握緊的拳頭,指甲深深摳進了肉裡。
她恨恨的咬牙:“她憑什麼?
廢柴一個,談什麼智慧?
不過是嘴巴毒,有些小手段罷了!
”
這樣垃圾也不如的步天音,如何能配得上雲長歌?
不,這世間隻有她花語嫣能夠配得上他!
“好!
我需要你幫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