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雪,再一次将京城裝點的白茫茫一片。
清晨醒來,卻是天氣晴朗,碧空湛藍。
春慕錦一早就帶着雪蓮和雪雁坐着馬車去了回春館,那是京城内一家老字号的醫館,平日裡病人不少,但都是在大堂内看病。
真正的好大夫卻是在後堂内,專門診治一些疑難雜症。
因而昨兒個上林苑出了刺客,傷了南蠻王,因而京城的戒備極度森嚴,春府離回春館并不長的一段距離,春慕錦等人卻經過了幾次盤查,這才終于到達了回春館外。
雪雁下了馬車,見回春館外排滿了人,不由微微蹙起了眉頭。
用錦帕甩了甩鼻子前的氣息,意圖将那股濃濃的中藥味扇退,她走進了醫館,找到掌櫃的,“掌櫃的,我們小姐頭不舒服,想找你們的老大夫看看!
”
“不是很嚴重就在外面排隊,我們的許大夫可不是随便什麼人都可以看的!
”那掌櫃的撥*弄着算盤,頭也不擡地說。
雪雁抓着錦帕的手狠狠往台子上一拍,怒目而視,“我們小姐身份特殊,不能讓人看到!
”
掌櫃趕緊擡頭一看,隻見雪雁通體上好的錦緞,頭上耳上手上戴得都是上好的飾品,心頭一緊,朝外看去,那輛馬車分明就是……
“哎喲喲,趕緊快請小姐進去!
”這輛馬車可是永甯縣主府上的,若以前不認識永甯縣主府的馬車情有可原,可昨日永甯縣主在宮宴上三次勝過南蠻子,那可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物啊!
春慕錦戴着面紗下了馬車,一副頭疼不已的模樣,病歪歪地說,“昨兒情緒緊張,今早一起來頭痛地厲害,聽說回春館有個許大夫的醫術不錯,我就過來了!
”
“小姐,若不行我們還是進宮去找……”雪雁一副神奇兮兮的模樣,那眼波流轉,機靈極了。
“雪雁,閉嘴!
”雪蓮仿佛害怕雪雁将身份洩露了,“慌忙”打斷雪雁,兩人都閉了嘴,攙扶着春慕錦進了後堂。
一個學徒早就去請了許大夫,這許大夫年過五十,一副儒雅的中年模樣,聽聞永甯縣主來了回春館看病很是驚訝。
但,這永甯縣主昨兒的行為已經在整個京城傳開了,他能夠為春慕錦治病,也是他的榮幸,于是揮退衆人,單獨見了春慕錦。
此時,春慕錦坐在後堂,學徒端來了一杯花茶,她正悠閑地喝着茶,四下打量後堂的擺設,簡單樸素,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大氣。
雪蓮和雪雁站在她身後,看着她這番模樣,都是一陣好笑。
剛才在外面還裝着一副病歪歪的樣子,進來後見沒人立刻就是這幅精神奕奕的模樣,如何令人不發笑?
“你們兩個笑什麼笑?
我就是頭有些疼而已!
”春慕錦涼涼地笑着,幹脆指着一旁的凳子,“哪,你們幹脆坐着去,别在這兒打擾我喝茶!
”
“這茶有什麼好喝的?
還不如上一次皇上賞賜的大紅袍呢!
”雪雁素來管着春慕錦的衣食住行,對這方面很是在行。
春慕錦笑眯眯地瞥了她一眼,正要說笑,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正是許大夫。
許大夫掀開簾子走進内堂,就見一個穿着寶藍色衣裳的女子精神奕奕地坐在主位上,旁邊兩個丫鬟站在那兒,他不由一愣,蹙起眉頭,不是說頭疼麼?
不是說連走路都走不穩麼?
怎麼還這麼模樣?
“雪蓮,雪雁,你們且出去看着,我和許大夫有些話要說!
”春慕錦側頭看向雪蓮和雪雁。
兩人福了福身,退出屋子。
“草民見過永甯縣主!
”許大夫走了過來,朝春慕錦行禮。
春慕錦目光犀利地盯着許大夫,雖然已經年過五十了,可他舉手投足很有一番氣勢,看似儒雅斯文,卻又朗朗清絕,令人頓生好感。
“許大夫請坐吧,我近日來隻要稍微有些緊張就會頭疼!
今兒京城戒嚴,我也沒有遞牌子去請禦醫,聽說這回春館不錯,就來看看!
”春慕錦笑意盈盈地說,一臉閑适的模樣,着實不像是頭疼的人。
許大夫弄不清楚她的想法,隻得坐在桌子另一邊的椅子上,搭了塊白布在春慕錦的手腕上,為她号脈。
春慕錦饒有趣味地看着他一臉認真的把脈,也不多言。
“縣主隻是憂思過慮,需注意多多休息。
是藥三分毒,草民為縣主抓幾副清肺去火的藥,也就好了!
”許大夫收回手,一臉淡然地說。
春慕錦抿嘴一笑,“果真是名不虛傳,許大夫就是把了脈就看出我憂思過慮了?
”
許大夫一窒,實在弄不懂她究竟是何用意?
“許大夫,我對一件事十分好奇啊!
聽聞許大夫的家鄉是福州,是也不是?
”春慕錦眨着眼,一臉探究地看着許大夫。
許大夫聞言渾身一顫,戒備地盯着春慕錦,還未開口,春慕錦似乎根本沒想過他會回答,反而自問自答地說,“那時候許大夫二十出頭,卻深受南福王的信任,被提拔為雨堂的堂主,可有此事?
”
“你……你究竟如何得知?
”許大夫面色大變,緊張地站了起來。
這許大夫年紀大了,精神卻很好,如今這面色一變,卻顯得出他有些蒼老,隻那雙眼十分淩厲地瞪着春慕錦。
春慕錦勾唇淺笑,“許大夫忘了麼?
我是永甯縣主啊!
我娘呢,是南福王僅剩下的安平郡主呢!
您覺得我該是什麼身份?
”
說着,她伸手沾了茶水在桌面畫了一個圖案,示意許大夫上前一看。
許大夫仔細看了那寥寥幾筆的話,卻是龍紋玉佩,也就是可以調動整個暗部的兵符的形狀,他震驚地看向春慕錦,久久不能言。
“你……你有……”許大夫可不認為那兵符的樣子是什麼人都可以見到的,尤其是對前事一無所知的春慕錦。
“是啊,就是你所想的那個東西,我找到了!
”春暮錦抿唇一笑,“外祖父的遺言中寫明你可以信賴,所以我來找你了!
你還值得我信賴麼?
”
春慕錦在賭,而且是豪賭。
她信任南福王的眼光,因而才敢貿貿然前來和許大夫見面,并說明前來的緣由。
若是賭輸了,她恐怕連這扇門都走不出去。
許大夫猛地跪在地上,“小主子,屬下絕對值得王爺和您的信任!
”
“好,那你可以聯系到其他三個堂主麼?
”春慕錦低頭詢問。
“可以!
”許大夫點頭。
“好,那五日以後,我會前來複診,許大夫還是帶我去抓藥吧!
”春慕錦輕輕一笑,蒙上面紗,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