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皇上來說,納了前朝公主為妃,也是收拾前朝人心的一個手段,何樂而不為?
隻是,皇上待皇後情深義重,聽說夜夜獨寵,就隻守着皇後,七公主敢這樣挑釁皇後,又是哪裡來的底氣呢?
衆人隻覺眼花缭亂,強作平靜,等待事态發展。
“臣妾給皇後請安!
”七公主婷婷袅袅,上前向徐言夢含笑施禮。
“七公主免禮!
”徐言夢笑着擡了擡手,命人賜坐。
一時笑道:“今日倒是巧了!
說起來倒是本宮一時疏忽了,原該邀請七公主赴宴才是!
七公主不要介意!
”
七公主抿唇溫柔的笑笑,起身柔順的含笑答道:“皇後娘娘言重了,臣妾哪裡當得起呢!
倒是臣妾今日偶然興起過來賞花,不曾擾了皇後和各位夫人吧?
”
“哪裡的話?
七公主快坐下吧!
”徐言夢笑道,衆夫人也都笑着附和。
場面一度變得有點冷,谷微微尤其看七公主不順眼,橫豎宴會也進行得過半,該籠絡的也籠絡到了,再要不要繼續下去也沒有什麼必要了。
她便起身向徐言夢笑道:“皇後,臣妾府中還有些事情,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
反正她與徐言夢什麼時候想見面了隻管進宮便是。
谷微微這麼一說,在場的諸位夫人仿佛一下子找到了離場的借口,心下松了口氣,忙要附和。
皇後惹不起,七公主也惹不起,她們之間怎麼争鬥是她們的事,這個熱鬧不是人人都看得起的,這一點衆位夫人門兒清!
不想,谷微微話音剛落,衆位夫人附和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七公主大聲叫了聲“皇後娘娘!
”站了起來,擡頭直視着徐言夢,正色道:“皇後娘娘,臣妾有一句話要說,還請皇後娘娘一聽!
”
谷微微見她冷不丁的站起來這麼叫了一聲,不堤防吓了一跳,頓時有些不快,皺眉道:“七公主,你大呼小叫做什麼?
七公主在宮裡住了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知道宮規嗎?
便是有什麼話要對皇後說,七公主去坤甯宮求見什麼時候去不得?
至于這會兒這麼大嗓門嗎!
”
谷微微這話可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七公主留,如果換做是旁人,早就難堪得變了臉色,然後請罪不疊了。
可七公主這會兒臉色雖然也不太好看,卻強忍着,反而當做根本沒有聽見谷微微的話,有些委屈可憐的看向徐言夢:“皇後娘娘,您能準許臣妾說完嗎!
”
谷微微的話雖是無心,卻猛的觸動了徐言夢,讓她心中一閃,幾乎是立時就明白了七公主的用心!
她想要說什麼,她已經明了七八分了!
她這會兒這麼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己請求,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拒絕,但她更清楚,她要說的那些話,是絕對不能讓她說出口的!
這七公主,不聲不響打人一個措手不及的功夫,實在是好得很!
“七公主這話真是言重了!
”徐言夢面上笑着,心内已經暗暗警惕,不動聲色的微笑道:“七公主想說什麼隻管說便是……本宮……坤甯宮的大門随時都為七公主打開……”
徐言夢說着說着,突然擡手按住了額頭,身子晃了晃,臉色微變竟是暈了過去!
“皇後娘娘!
”
“快、快來人啊!
”
“趕緊去請太醫!
還有,禀報皇上!
”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幸虧谷微微在,此時現場她的身份最高,一面命人送各位诰命夫人們出宮,一面命人分别去請太醫和禀報高晏,一面又命好生将皇後娘娘就近扶入清吟殿中躺下。
一面又命将宴席撤了。
衆人領命,有條不紊的開始忙碌起來。
七公主站在那裡呆呆的一動不動,一時間也沒有人注意到她。
這一刻,她的臉色極其不好看,嘲諷的翹了翹嘴角,帶着貼身宮女轉身離開。
“公主,咱們就這樣走了……不好吧?
”紫兒忍不住小聲說道。
七公主冷笑了笑,淡淡道:“有什麼不好?
咱們就這樣走了,人家才會放心!
”
紫兒呆了呆,不解的看了七公主一眼。
然而七公主卻沒有為她解釋的意思!
她真是傻!
是她一直低估了這位皇後!
若這是個沒有心機手段的,如何能籠絡住皇上那樣的人!
錯過了這次機會,或許,她将再也沒有機會了!
還有那個該死的和親王妃――
提起谷微微,七公主心中更是憤恨,她和皇後之間的事情,與她有何關系,她憑什麼橫插一腳!
如果不是她那番話,皇後隻怕未必一下子想得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在聽了和親王妃那番話之後,皇後的目光中明顯劃過一抹了然和焦急!
她看得清清楚楚!
今日她突然之間出現在宴會,就是要親口請求皇後容自己一席之地,容自己留在皇上身邊。
她前朝公主的身份,留在皇上身邊,對收拾前朝人心以及安定人心的作用不言而喻,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皇後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隻要皇後應了,皇上那裡,也不可能不認!
就算他一開始厭惡自己、對自己反感,可是她相信等她擁有可以名正言順關心他的身份之後,水滴石穿,精誠所至,總有一天他會摒除成見、會接納她的!
她可以等!
反正,她比徐言夢要年輕不是嗎?
她等得起!
然而,她萬萬沒有料到,就在這最後一刻,徐言夢這賤人竟玩了這麼無恥的一招!
她居然裝暈!
七公主堵得心口那叫一個難受!
她敢肯定,徐言夢絕對就是裝的!
不然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她連連冷笑,她還真是――急智啊!
明明是走在陽光下,強烈的光線甚至直晃眼睛,可是七公主卻感到渾身冰涼!
徐言夢,這是一點活路都不給她啊!
高晏正在乾清宮中與和親王商議事情,聽見禀報皇後暈倒,顧不得跟和親王道别便直奔後宮。
和親王也有些擔心,起身又頓住腳步,後宮不是他能随意出入之地,況且皇上過去了,皇後自然不會有礙。
和親王忍不住暗想,皇後好端端的怎麼會暈倒?
難不成那些參加宴會的诰命夫人們中間藏有奸細,做了什麼手腳嗎?
微微也在宴會上,等回了府再問她便是!
瑞王那夥人,爪牙倒真是不少,看來這清剿的速度,是該加快了……
高晏急沖沖奔進清吟殿中,叫着“夢夢!
夢夢!
”奔到了床榻前。
谷微微一開始看到徐言夢暈過去的時候也是一驚心慌,後來在攙扶着徐言夢回殿中休息的時候,徐言夢小手指在她手掌心輕輕的撓了撓,谷微微一下子便明白她是裝的了,這才放心下來。
這會兒看到高晏如此,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掃了殿中烏壓壓一大群宮女,到底還是閉上了嘴,隻是将人使了個眼色、打了手勢全部都帶了出去。
殿中沒人了,皇後當然也用不着裝了,該如何向皇上解釋,她自己懂的。
果然,徐言夢眼睛眯了一條縫看到殿中清靜了,便輕輕睜開了眼睛。
“夢夢?
夢夢!
真是太――”高晏見她醒了過來頓時大喜,聲音不自覺的便拔高了。
吓得徐言夢忙擡手迅速的捂住了他的嘴巴,拼命的向他使眼色。
高晏原本就是精明人,見狀一怔,雖然不明白徐言夢為什麼會這樣,但他知道她肯定有她的原因。
“皇上,我沒事,你不要大聲!
”徐言夢輕輕張嘴,小小聲的說道,眼巴巴的看着高晏,神情帶着緊張。
堂堂皇後裝暈,不知怎的,讓徐言夢沒來由的想起了鄒姨娘。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高晏哭笑不得,一下子把她捂住自己嘴的小手捉住,順勢坐在床沿,将她連人帶薄毯摟在了懷中,笑罵道:“差點吓死朕!
以後不帶這麼玩的了!
”
徐言夢吐了吐舌頭,笑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呃,是不是――真的吓着皇上了……”
她擡眸看他,有些愧疚。
高晏輕哼,瞪了她一眼,那意思是,這種白癡的問題還需要問嗎?
不是明擺着的嗎!
“對不起!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徐言夢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說道。
高晏不知是“嗯”還是“哼”了一聲,眸底劃過一抹冷厲光芒,隻聽他冷冰冰問道:“是不是宴會上發生什麼事了?
”
那些诰命夫人,誰知道她們各自的丈夫以及她們本人有沒有懷着别樣的心思?
大夏朝到底立國二百餘年,根深蹄固,有的根甚至鑽得很深。
盡管他已經取得了這天下,盡管一大批的敵對勢力已經被鏟除,但高晏心裡頭很清楚,肯定還隐藏着許多反對自己、心念前朝的人。
這個天下想要真正的穩定安定下來,至少需要兩到三年的功夫。
“皇上真是英明!
”徐言夢有些訝然的睜大了眼睛,輕笑着贊道。
“是哪家不長眼的東西?
”高晏冷笑,冷冷道:“敢把主意打到朕的皇後身上,真是全家活得不耐煩了!
”
聲音中透着陰森森的殺意。
“皇上你誤會了!
沒有哪家的人鬧事,與赴宴的夫人們無關!
”徐言夢連忙解釋,輕輕一歎,苦笑道:“是,七公主!
”
“她?
”高晏一怔,眉頭也蹙了起來。
那女人真是個甩不掉的麻煩!
那傳國玉玺其實就算她不主動獻上,他也未必就不能找到。
再者,這天下都已經是他的了,沒有傳國玉玺在手難不成便号令不了天下?
傳國玉玺是他大夏的玉玺,傳不到大燕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以後再找美玉重新雕琢一個大燕的傳國玉玺便是。
可是,她偏偏就獻上來了,他就不得不接!
結果她成了大功臣,他縱想動她,也不得不忌憚三分。
“皇上,”徐言夢道:“皇上您跟我說一句交底的話,那七公主,皇上究竟打算怎樣處置呢?
她的年紀也不小了,頂着前朝公主的身份這麼住在宮裡,總歸不太好看!
”
高晏道:“朕為這事頭疼,夢夢如果有什麼好主意把她處置了,那最好不過!
”
他這麼一說,徐言夢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同時也覺頭疼了,這女人,還真是不好處置啊……
想了想不覺一笑,道:“算了!
還是等過了年再說吧!
總之明年,一定要把她嫁掉!
咱們慢慢想,總會有法子的!
”
高晏點點頭,笑道:“也好!
她這原本也算不得什麼要緊急事。
到時候她如果真的死活要賴在宮裡,哼,那也随她!
”
如果真是那樣,說不得還真隻好随她了!
諒她也翻不出花樣來。
徐言夢便也點頭“嗯”了一聲。
高晏随即笑問道:“夢夢還沒告訴朕,她究竟做了什麼龌龊事?
”
徐言夢笑道:“我也不敢肯定是否自己太敏感猜錯了,當時确是不敢冒險!
”
說着便将事情說了一遍。
高晏已是氣得臉色鐵青,怒氣沖沖道:“幸虧夢夢反應快,不然還真叫她給算計了!
她倒懂得借勢!
以後叫人看着她,别讓她再出來遊蕩了,省得又起什麼壞心眼!
”
她如何是猜錯了?
七公主根本正是打着這樣的主意!
高晏焉能不氣?
徐言夢見狀忙輕輕撫了撫他的兇口柔聲笑道:“皇上别生氣了,這一次有驚無險,臣妾的運氣一向來都不錯的不是嗎?
”
高晏叫她給說的笑了,無奈笑道:“虧你還淡定得起來,若當時她把話說了,哼!
”
徐言夢吐吐舌頭,笑道:“反正就算她說了,我拼着名聲不要,也是要裝聾作啞到底的!
”
她辛辛苦苦守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把自己的男人分一半出去?
頭發絲都不能分!
什麼大局為重,這會兒也顧不得了!
高晏顯然對這話是聽着十分受用的,不覺勾唇低笑起來,湊在她耳畔輕笑道:“唔,朕的生辰禮物夢夢準備得如何了?
”
他可是無比的期待與她共度一個極其美好的夜晚呢!
徐言夢臉上一熱,用力推他。
更引得他大笑。
太醫早已來了,被谷微微擋在外頭。
估摸着裡頭說的差不多了,谷微微才放重腳步進殿,隔着門簾恭聲征詢是否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