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她一點也不想見到他。
上方響起低低的輕笑聲,不及她思及什麼,面上一溫一暖,呼吸下意識一屏,男人微涼柔軟的唇已落了下來,輕輕的吻着她的鼻尖、臉頰、最後落在嘴唇上。
“夢夢!
”他隻與她唇貼着唇,并沒有深入,也沒有動,低低開口,一涼一熱間,是他在低啞的說着話。
徐言夢委屈惱将起來,不輕不重“哼”了一聲,頭一偏,将他的唇偏到了一旁。
“夢夢!
”燕王低笑起來,索性脫了鞋跳上床去,擠進錦被中,強行将女人攬入懷中,低頭在她額上連連親吻:“夢夢!
夢夢!
夢夢!
夢夢……”
“吵死啦!
你是唐僧還是複讀機啊!
”徐言夢終于睜開眼睛,眼神幽怨,眼角含嗔。
燕王雖不知唐僧、以及複讀機是什麼玩意兒,不過,他媳婦兒用這種語氣在此刻說出來的,顯然不是什麼好話。
燕王也不惱,呵呵一笑,柔聲道:“昨夜弄疼了夢夢是不是?
”
徐言夢又哼了一聲:他還敢裝無辜的問啊!
昨夜這混蛋就像吃了那啥藥的禽獸一般,幾度折騰得她腦子裡暈眩着炸開大片空白……
“昨夜夢夢實在是太美了,夢夢,爺可是個男人啊!
那種時候如何忍得住?
”燕王頗為委屈,又含笑帶着贊美,以及巴不得“再來一次”的期待。
徐言夢嘴角抽了抽,沒理會他。
燕王自顧自摟着她,又笑道:“夢夢昨晚穿的衣裳,真是好看極了!
爺從未見過那麼好看的裙子……”
他不自覺想起那會兒,她穿着那裙子,那麼貼身,纖細的腰肢、兇前的豐盈、修長的雙腿以一種極緻風情的姿态展露出來,還有那雪白的兩條玉臂,隐隐露露的雪白小腿――
别說那會兒他根本忍不住,便是這會兒想起來,似乎,身體中某種不安分的因子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了。
“夢夢……”燕王下意識舔了舔唇,低頭眸光緊鎖着徐言夢,聲音低沉黯啞。
這聲音代表着什麼信号徐言夢再清楚不過了,立刻警覺起來,緊繃着身體擡頭嗔道:“王爺,你不許再亂來!
”
燕王其實哪兒還舍得亂來?
昨夜折騰她的時候他雖忍不住也停不下來,可事後自己是有數的,她的身體,他豈會不心疼?
這會兒,不過見她不搭理自己逗着她玩罷了!
聽她這話嘻嘻一笑,将她往身上攬了攬,笑道:“唔,夢夢好好陪爺說說話,讓爺好好抱一抱,爺便不亂來。
”
這人――
徐言夢委委屈屈道:“你昨晚幹嘛把我衣服撕爛了?
”
燕王忍着笑,道:“這是爺的錯,爺不該把夢夢的衣服撕爛了。
當時那衣服太礙事了,看着好看,可惜脫起來好像太麻煩,爺一時省事不就給撕了!
”
說着呵呵一笑,湊近她暧昧低笑道:“可夢夢裡邊穿的那件,爺并沒有撕啊!
”
“你!
”徐言夢臉上爆紅,火辣辣的咬着唇瞪了他一眼。
他還好意思說!
裡邊那内衣,他能撕得爛嗎?
看他不得章法,胡亂扯着弄得自己也難受,她不得不拱着腰挺身,主動反手至身後脫了下來,當時他唇邊那暧昧的笑,她這會兒還記得清清楚楚。
聽他提及,豈能不惱?
燕王見她小臉上滿是羞憤,更加大笑起來。
忙又忍笑安慰,好半響,徐言夢才半推半就的任由他抱着自己進了浴殿。
今日實在倦極,徐言夢索性聲稱身體不太舒服,府中事務一應交給徐姑姑等打理,她隻在東暖閣中歇息,逗可可玩了幾回。
桑園等心知肚明,也不拆穿,陪笑請王妃娘娘好生歇着,卻識趣的誰也沒提請大夫看看的事兒。
均想:王爺這生日過的,得有多瘋狂……
徐言夢沒想到的是,燕王轉身就去找了香嫂,命她将旗袍和内衣多做幾套出來,先趕着做一套,送去福甯殿,香嫂紅着臉僵硬着答應了。
然後兩天之後,晚間回了寝殿,燕王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套亮粉色繡白玉蘭的亮緞旗袍以及白色純棉内衣,纏着徐言夢穿上給他看。
徐言夢沒想到這厮倒是玩上瘾了,捂着臉咯咯的笑,一開始不肯,禁不住他糾纏,加上這旗袍漂亮極了,她也很喜歡,便穿上了。
燕王喜得無可無不可,将她抱在懷中,幾乎是一寸寸的摸、一寸寸的揉捏,反複欣賞研究,贊歎不已,最後終于沒撕,而是一顆顆珍珠盤扣耐心的解開了,擁着她又鬧了半宿。
八月下旬,小王叔和谷微微終于回到了燕城。
小王叔回王府,谷微微自是回了谷夫人新購置的宅子裡。
燕王和徐言夢就在福甯殿設了家宴,沒有往日的排場和規矩,就是簡單的一張圓桌,三人一起吃了個晚飯,氣氛倒比往日更親切溫馨些。
徐言夢在他回來之前早已将婚禮準備的各項事宜到了什麼程度、重要賓客單子、宴席菜單等都準備好了,席間笑着同小王叔說了一聲,明日會叫人一樣樣的同他分說明白,将各類單子請他過目,看是否有什麼遺漏以及填補。
小王叔含笑謝過。
燕王聞言笑道:“當不起小叔這一謝,該本王謝小叔才對!
南境的事,辛苦小叔了!
”
婚禮已經在如火如荼的準備着,他卻還要待在南境不得及時回來,的确是他們該謝他。
小王叔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這一聲“小叔”了,一時心裡感慨萬千,滋味百般湧出。
看向燕王,目光也變得更加溫和,微笑道:“王爺何出此言,說到底,咱們是一家人!
”
“對、對!
咱們是一家人!
”兩人相視一笑,徐言夢見了亦不覺心中一暖。
晚飯後,小王叔與燕王去了書房,徐言夢與奶娘、蘇嬷嬷等一道陪着可可在東暖閣玩,福甯殿中不時傳出陣陣笑聲,溫暖的燈光下,一切是那麼的靜好安甯。
谷微微回家之後,少不得與母親谷夫人以及兩位嫂子杜氏、孟氏好一番親熱,自另有一番熱鬧。
杜氏與丈夫是青梅竹馬,孟氏也是世交醫家出身,從小彼此都見過的,谷微微與她們之間關系都極好。
谷夫人見谷微微說笑不停,眉眼亮晶晶的,一副容光煥發的模樣,忍不住欣慰的笑歎道:“看來小王叔對你是真的很好,看你出去了這一趟,人也變得開朗多了!
呵呵,原本娘還有些擔心呢,畢竟,咱們家跟燕王府可比不起!
”
百藥谷雖然名聲在外,但醫家在這個時代社會地位并沒有多高,說白了就是個服務于人的行業。
且越是高門大戶往往十分忌諱與醫家結親,怕的就是他們懂藥理萬一動什麼手腳害人,簡直就是防不勝防。
對于小王叔和谷微微這門親事,谷夫人一開始是不太贊同的,隻是丈夫是個一根筋的直性子,當時就脫口應了下來,小王叔又是個風度翩翩、儒雅出衆的,她也沒勉強接受了。
後來到了燕城,燕王雖不苟言笑,卻也沒表現出看不起她們家的意思;王妃卻十分親切溫和,體貼人意、照顧有加。
自她們來了之後,不但給派了熟悉燕城的兩名老仆過來幫忙,時新的水果、新鮮的蔬菜、王府中精緻的糕點蜜餞等物就沒斷過往這送,這些東西雖不矜貴,卻看得出都是精挑細選準備的,更見心意。
谷夫人這才真正滿意起這門親事來。
此時再見到女兒如此,更覺欣慰。
谷微微卻是一怔,裝了十八年,這是――不知不覺間原形畢露了?
這麼一想,頓時心裡頭有點兒别扭起來了,呵呵陪笑了笑,吱唔道:“那個,娘,兩位嫂子,我趕路有點累,就先回房休息了!
明兒我還想去燕王府看看王妃姐姐呢!
”
杜氏、孟氏知道婆婆肯定還有些話想要跟小姑單獨說的,聽見這話,就識趣的先起身告辭了。
谷夫人這裡将谷微微一拉,皺眉責備道:“你這孩子,這滿嘴裡胡說八道什麼呀!
王妃怎麼成你姐姐了?
快别瞎稱呼,仔細叫人聽了笑話!
”
谷微微“啊?
”了一聲眨眨眼睛有點懵懂,片刻方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忙笑着點頭:“嗯,我知道啦!
王妃娘娘年紀比我還大了幾歲,之前這麼叫可不是叫習慣了!
我以後不會這麼叫啦!
”
當然,這話是說給娘聽的,見了王妃,難道要叫“侄兒媳婦”嗎?
别扭極了!
叫“王妃”,又顯得生分,谷微微都不喜歡,還是覺得王妃姐姐叫起來最順口。
“那你可千萬記得!
别叫旁人聽見了說咱們谷家的姑娘不懂規矩!
”谷夫人欣慰的笑了,女兒還是那麼的乖巧啊!
又笑道:“你今兒既回來了,明兒起便乖乖的待在家中吧,待嫁姑娘也得有個待嫁姑娘的樣子!
好些嫁妝也得你意意思思的添上兩針。
且無論如何,這會兒,你可不能上燕王府去!
”
谷微微一愣,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是啊,她和高大哥很快就要成親了,哪裡還能夠上燕王府去呢?
這麼說,要二十來天見不到他了?
谷微微不禁郁悶起來,心裡一下子沒着沒落的空了下去。
心裡暗歎:早知道,就不着急趕路了……
谷夫人見她這神情,有點兒啼笑皆非,不禁嗔了她一眼無奈道:“你和小王叔感情好,娘見了也歡喜,可這兒是燕城,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不能落了話柄叫人嚼舌頭知道嗎!
且姑娘家總得要矜持些!
”
谷微微眼底劃過一抹好笑和嬌羞,點點頭“哦”了一聲,匆匆幾句話與母親告别回房休息了。
心中卻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還什麼矜持、什麼規矩呢,在南境的時候,兩人早就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
這麼一想,摸着空蕩蕩的身邊,心中卻是越發的想他了。
谷微微翻來覆去無法入眠,索性坐了起來,果斷下床、穿衣、出門。
心中頗有幾分得意:在南境的時候,都是他趁着夜裡沒人注意跑到她的房間裡,今夜便換她去燕王府找他好了!
白、谷這等傳世醫家在養身健體上比一般人要更加注重,加上行醫出門在外,保不齊就會遭遇什麼意外,會武功的話自然活命的機會更大些。
因此兩家子女皆是自幼習武,雖然不像武術世家那般終日淫浸其中,十來年堅持下來,還是頗見成效的。
谷微微來到燕王府前,悄然潛入府中,輕而易舉找到了小王叔住的院落。
落在天井中,一擡頭便看到他的屋子裡還亮着燈,暈黃的燈光透過窗戶紙照耀出來,暖暖的顔色,讓人心中發軟、發甜。
谷微微抿唇一笑,輕輕上前。
擡手輕輕推門,門竟然沒有關死。
這更好了,她輕手輕腳将門推開剛能過人的寬度,輕輕側身擠了進去。
小王叔在隔斷後的書房中,此時正坐在書桌後,低着頭在看着什麼。
谷微微瞟見他的身影,輕輕舒了口氣,眨了眨眼,正準備悄悄過去吓他一跳,小王叔的聲音悠悠閑閑的傳來:“來了?
過來!
”
谷微微一怔,他明明沒有擡頭,沒有朝自己看,怎麼知道是自己來了?
這是在叫自己嗎?
或者,他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其實不知是自己,以為是别人――他在等的人?
谷微微便沒有動,反而悄悄往旁邊挪了挪,躲了起來。
“躲什麼,還不過來!
”她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小王叔輕飄飄的又開口了。
谷微微一僵,磨了磨牙:這無名無姓的,他究竟是在叫她還是别人啊!
能給句明白話不……
小王叔終于笑歎着擡起頭,“谷微微,需要我請你嗎?
”
谷微微愣了愣,“撲哧”笑出聲來,一改之前的蹑手蹑腳、小心翼翼,咯咯笑着一溜煙奔了進去,拉着他的胳膊笑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我都沒有看見你擡頭呢!
”
小王叔這才擡起了頭,笑道:“聽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