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介意
鎮國公的回信很快,“除了聖女,郡主,她還是你我的女兒,是陳晨等人的姐妹,不怕敗。
”
有他這話,宋氏如釋重負,她是真擔心陳郡的名聲,然而更擔心陳郡的作為引起皇上的不滿。
陳郡則跟方先生說:“這樣不行,商人們惜售,還得想個辦法。
”
方先生含笑點頭。
陳郡隻好繼續:“嗯,我派人出去買一些東西,然後呢告訴大家,郡主喜歡熱鬧,商人們可以在此多待幾日。
”
方先生再點頭,陳郡默默流了一缸淚,敢情敗壞的不是他的名聲。
“那每天的十個錢還給嗎?
”
“郡主以為呢?
”
陳郡内心簡直垂頭喪氣了好吧?
她倒是很想說一句自己“不差錢”,但事實上,她差,差上天了。
“給吧,再給三日。
三日之後,商人們自行決定要不要離開。
”
方先生笑道:“郡主守承諾,商人們膽子都小,知道郡主仁義慈悲,以後就會慢慢變好了。
”
拍馬屁對陳郡是沒有用的。
好在方先生也不敢一點主意不出,他建議道:“接下來就要進入臘月了,郡主可以在年節前,再辦一次這樣的集市,不過,到時候最好在州府那邊弄……”莊園這邊還是稍嫌偏遠了,百姓們過來一趟要走好幾個時辰。
陳郡忍了忍才沒有把那句“臘月裡開集市,我還要不要分給商人們錢”的話問出來。
她脫離不了低級趣味啊!
跟方先生道别,她出了書房,想了想又叫了闵婆子一起出去,旋之緣之最近完全放飛自我了,就是吃飯的時候能見到她們。
可到了外頭一看,她們倆又縮回去了,實在是那邊人太多。
――來者不拒的每人每天十個錢,吸引了商人,也吸引了懶漢,這時候行商又沒有門檻。
少言寡語的闵婆子低聲建議:“您想要買什麼,奴婢去将人帶進來。
”
陳郡點了點頭:“我想買幾匹小馬。
”
闵婆子應聲而去,沒過多久,就果然有侍衛帶着賣馬的商人過來了。
小馬的價格很便宜,青壯的馬則貴上很多。
陳郡還以為這是商人見她要買小馬,不好意思開高價呢,就示意闵婆子去問:“怎麼小馬駒的價這麼低?
難不成是有什麼毛病?
”
商人吓得連忙擺手,匍匐在地小心的回了:“沒毛病,沒毛病,就是小馬吃的多,可萬一冬天太冷,或者再遇上白災,小馬是最不容易挺過去的……,要是開了春,馬駒子的價格就翻上去了。
”
陳郡一聽放心了,示意闵婆子帶着侍衛去挑馬,一口氣買了這個馬商三十來匹小馬駒。
這頭一筆大生意開出來,馬商走出莊子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飄忽了。
相比每天十個大錢,三十匹小馬才算是叫他有了大筆的收入!
而且,他這次來,還隻是碰碰運氣,并沒有把留的最好的馬帶出來!
其實商人想的多了,陳郡買馬,完全是因為她覺得過年了,送晟哥兒禮物,晟哥兒又喜歡馬,這馬養上幾年,晟哥兒年紀也大了,正好騎。
送禮不能隻送晟哥兒,所以她才一口氣買了三十匹,盛王名下,一個公子十匹馬。
她草草的寫了一封信,而後讓莊子上懂馬的侍衛幫着檢查了,确認這些馬都還健壯,就打發人帶着這些小馬上路――要趁着天氣還沒有冷透了,趕緊送到大燕去。
本來送信的人是旋之,誰知陳霧知道了,非要去,宋琪也躍躍欲試,陳郡這頭沒有意見,宋氏又同意了,所以後頭就成了陳霧跟宋琪去。
陳郡在信裡寫了馬匹的分配,又提了一句大聖僧,這馬上就過年了,大聖僧要是能跟着陳霧回來是最好的安排。
且先不說林兆和接到信何種心情,倒是上官雲這裡,因為上次陳郡這個做丫頭的棄主子于不顧,叫他很是生氣,一連好幾天都“高貴冷豔”的喊“郡表妹”。
宋氏就笑着勸了陳郡一句:“雲兒一聽說你去了馬市,就過去幫你,你倒好,跟着人出去,把人家撇下了……”
陳郡想了下,也覺得自己不夠仗義,她倒是從谏如流:“那我去給表哥陪個不是。
”
宋琪不在,她來的時候便沒有進屋,而是坐在外頭的石凳上。
此時已經近十一月月底,天氣的涼意慢慢的蔓延上來,果如宋氏預料的,沒有經過秋天,就直接從夏天過度到了冬天。
看看碧青的天色,陳郡毫不懷疑,說不定哪一日它就是突然下一場雪。
她很“認真”的賠不是,可惜上官雲還是不領情,這都過去幾天了,他本來慢慢的撒氣,都快撒完了,結果她一來,他又想起來她挽着闵婆子的胳膊假裝不認識自己的樣子……
這種事要是換在别人身上發生,他也會笑,可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不令人開心了。
“你說,那一天,要是我指着你對商人們說‘她就是郡主’,屆時會是什麼樣?
”他挨了一場尴尬,思來想去好像隻有她也挨一次,他才能舒坦。
不過他說完就略微有些後悔了,這個命題顯得自己太小家子氣。
陳郡被他逗得不行,他這樣子,就像在幼兒園的小朋友受了欺負要欺負回去似得。
她的眼睛彎成月牙:“表哥要是那樣說,估計沒人會信。
”
上官雲就恨恨的“哼”了一聲。
終于有點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幼稚天真。
陳郡看他這樣,莞爾道:“不如這樣,我扮成小姐,表哥做小厮,您也抛棄我一回?
”
誰知這話竟然也捅了馬蜂窩,上官雲一聽“抛棄”這個詞就渾身難受,絲毫不喜。
陳郡能想到的賠禮也就是這樣了,再說的她也想不出來,見上官雲神色發冷,她倒是還保持着好脾氣:“那表哥想想,等想到了,再找我說。
”
說着就站起來要告辭。
誰知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抓住了。
陳郡猝不及防,一仰頭望進他的眼底深處,上官雲的臉上沒了笑容,他身體微微往前傾,還保持了抓她胳膊的姿勢,雙眸是簡直不符合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深邃。
他就那樣靜靜的看着她。
陳郡一時移不開眼,頓時大腦停擺,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
上官雲抓了她的手腕,用的勁很大,她總算回神,偏了頭,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上官雲實在跟上一世的項嶼太像了。
明明是兩個不同的人,而她一點也沒有想要在上官雲身上找項嶼影子的意思。
兩個人的眼睛一模一樣,像是裡頭有無數的話語。
陳郡費了很大力才垂下頭,她早就決定不去思索他們内心深處的想法,無論歡喜也好,生氣失落也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能做到的便是互不影響。
她的目光落在他抓着她的手上。
上官雲卻沒有退步,他鼓了鼓勇氣:“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我知道你的過往,說不介意當然不是真心話,可我仍然,仍然……”
他的“表白”還沒說完,就遭遇了陳郡的一枚白眼。
是“貨真價實”一點水分也不摻雜的白眼。
上官雲生平還沒這麼正式的收到一次。
那白眼的威力甚大,把他好不容易組織的語言都給白散了。
陳郡當然有吓唬他的意思,但更多的是生氣,她的過往跟他有一毛錢關系嗎?
他還介意!
她稀罕他介意啊!
“看在你是我親表哥的份上,這次不打你!
”她使勁拽回自己的胳膊。
上官雲結結巴巴:“你,你聽我說,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