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女帝,龍威
衆人集體望天長嘯,拒絕去看自家女帝出醜的畫面,結果……下一秒,一隻白皙如玉的手将夜绛洛拎了進來,那修長的五指勾着夜绛洛脊背上的衣領,拯救她的同時,在她耳邊輕輕道:“陛下,請自重。
夜绛洛挪啊挪啊挪的,把視線挪回到那手的主人臉上,見他一張容顔堪比谪仙,當下反手抱住他的腰,“相爺你放心,我對你一心一意,絕不變心!
”
晏君卿手指一抖,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救她……然而,他也十分清楚,這朵欠抽的女子朝三暮四,她的話可是信不得的。
倒是顔念,他瞧着剛剛那一幕,立時冷了聲音,義正言辭道:“陛下太荒唐了!
堂堂南晉女帝,這般荒yin無度!
先帝地下有知作何感想!
”
夜绛洛在晏君卿危險警告的目光中松開手,撓了撓頭,心想夜素在地下想什麼,地上的人怎麼會知道呢?
隻不過,她對美男還是很有“憐香惜玉”之心的,尤其是顔念這種級别的美男,縱使吃不到,沒事兒欣賞欣賞也不錯啊。
雖然顔念大聲斥責她,可她還是很大度的規勸他:“顔大人,你說我荒yin無度,那我荒了誰,又yin了誰?
”
顔念見她睜着眼睛裝傻,當下憤憤地站起身來:“陛下剛剛登基,就這般無禮荒唐,臣實在痛心疾首!
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臣輔佐兩朝,今日恐怕是要辜負先帝了。
”
此話一出,在場衆人皆是大驚失色。
夜绛洛的品行再怎麼低劣,她畢竟是當朝天子,顔念這話何止是一個“大不敬”可以抵消的,簡直是公然辱罵夜绛洛。
而夜绛洛的本性又殘忍霸道,她或許會因為曾經鬧出的那場把戲對顔念另眼相待,可再怎麼樣,她身為女帝,也不可能容忍顔念指着鼻子罵她。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夜绛洛會臉色大變,甚至龍顔大怒時,她卻依舊微笑,道:“顔大人對我怕是有所誤會,在顔大人眼中,我還是當年那個差點逼死顔大人的我,對嗎?
”
“難道陛下不是嗎?
”顔念一身傲骨,冷冷反問。
“是,我當然還是我。
”夜绛洛垂落長睫,唇畔的笑意輕輕淺淺,意味深長:“顔大人别忘了,母皇駕崩前欽點的十位顧命大臣裡就有顔大人。
縱使顔大人對我再怎麼不滿,也不能離我而去,不是嗎?
”
“臣愧對先帝,但臣對陛下無崇敬之心。
臣料想,不出兩年,我南晉大好江山必然淪為瘡痍!
”
“顔念!
”夜绛洛懶懶散散的神情,擡眼時,眼神卻是凜厲如劍,“你的意思是,朕會成為昏君,是也不是!
”
夜绛洛強橫的氣勢讓人不由得脊背一緊,在場衆人,除了晏君卿,各個都驚駭不已。
顔念脊背直挺,目光澄澈,無畏無懼,“是!
”
“好!
好一個顔念!
”夜绛洛端起酒杯,慢慢站起了身,銳利的目色一如出竅利劍,大有橫掃千軍的決絕之色,“顔念,你對朕無禮,罪該萬死!
”
“陛下息怒――”丹陛下,跪了一群大臣,他們怎能眼睜睜看着顔念死在這裡。
南晉朝堂勢力一貫有四大世家把持,好不容易出了一個晏君卿,又好不容易多了一個顔念,他們都是南晉的砥柱中流,天之驕子,絕不能有失。
“朕今日登基,不開殺戒。
”夜绛洛的一句話安撫了大臣們提心吊膽的擔憂,可是,接下來她的話又将所有人打入地獄,“既然你不肯輔佐朕,對朕這般不恭,那朕就讓你去一個永遠看不見朕的地方。
來人,将顔念壓入大牢,沒有朕的旨意,終身不得踏出一步!
”
“陛下――”
“誰敢求情,形同此罪。
”
淡淡的眼波掃過下跪的大臣,夜绛洛丢下手裡的酒杯,酒杯“哐當”碎了一地。
宮門外的護衛走進來,正要擒下顔念,卻被夜绛洛阻止,她看着那清高似玉蘭的男子,意味深長地說:“顔念,今日朕的決定,就是他日你的決定。
天牢是個不錯的地方,你且好好看着,朕究竟是不是昏君,究竟值不值得你一世效忠。
”
顔念盯着夜绛洛,見她眉眼之間清華一片,眼底似有鋒銳的光芒,是那般洞察人心的清睿。
他向後退了一步,躬身施禮,朗聲道:“罪臣,告退。
”
說完,他直起身,帶着一身風華離開了萬頃宮阙。
就算獲罪,就算下獄,顔念依舊是顔念,天下第一才子,任誰都不敢輕視半分。
目送走了顔念,夜绛洛收斂鋒芒,想着出了這種事,大概誰也沒心思喝酒了。
當下衣袖一揮,說了句“朕累,退宴吧”。
大臣們見她登基第一天就處置了十大顧命重臣之一的顔念,心有餘悸,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頭桑,因此也就順應着她施禮告退。
将安頓四大世家以及風寡的任務交給晏君卿,夜绛洛帶着夜醉壁和碧雲回了朝凰殿。
期間,夜醉壁悄悄看了眼風寡,随即低下頭,以桐木扇半遮容顔,匆匆離去。
女帝回宮,浩浩蕩蕩跟了一堆人,走到一半的時候夜绛洛突然停下來,回頭看了看“尾巴”,“都退了吧,阿醉,碧雲,陪我走走。
”
“是,陛下。
”
碧雲揮了揮手,數百内侍、宮婢與禁衛有序離開。
夜绛洛在宮裡轉了幾個彎,目标是禦花園的太液池。
四月的夜晚涼爽舒适,月華淡雅,映着淩波湖水,靜谧悠悠。
夜绛洛走到池邊一棵垂柳下,卷着價值連城的裙紗,席地而坐,甚至将鞋襪脫了,把一雙玉足泡在池水裡。
大約是太舒服了,她褪去一身淩厲,臉上的笑意越來越輕松,越來越白癡――
夜醉壁看着一臉笑容的夜绛洛,想起她剛剛風馳電掣的作風,那一張玉瓷精緻的容顔,多了些許的深意。
“阿醉。
”
還沒等他開口,夜绛洛已經擡起頭,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朝他露出最無害的微笑:“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我要處置顔念。
”
“阿姐,顔念罪不至此,你剛剛登基,不該在這個時候将他下獄。
況且,母皇說過,顔念有驚世之才,朝堂上隻要有他與晏君卿,可抵半個天下。
”夜醉壁斟酌着用詞,他并不想為顔念求情,但他想試探夜绛洛,因為他越來越看不透她了。
“阿醉,你不懂。
”夜绛洛眼眸含笑,雙手撐着草地,仰頭看那無邊無際的夜空,“阿醉,我今天喝了很多酒,我好像醉了,醉了的人,會說醉了的話。
”
夜醉壁心裡一動,下意識瞄了眼另一邊的碧雲。
他知道夜绛洛将要說什麼,他自己沒有選擇,必須對夜绛洛忠誠,但碧雲……
剛想提醒夜绛洛隔牆有耳,夜绛洛已經娓娓低笑起來,“阿醉,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很危險。
呐,阿醉,你是南晉楚王,而我是南晉女帝,可是,阿醉,我們沒有實權,就像被困在籠子裡的猛虎……猛虎有利爪,可以輕易将敵人撕裂,但時間久了,猛虎沒了野性,就算放它出來,也沒有任何野心與殺氣了。
”
夜醉壁心裡生出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他沒有說話,靜靜聆聽。
“晏君卿是打開鐵籠的鑰匙,阿醉,晏君卿是天下間最聰明的男人,連母皇都對他無可奈何,我想掌控這把鑰匙,同時,我還需要有一個能幫助我掌控他的人。
”夜绛洛偏頭,微微眯起了明眸輕笑,她容色清麗,氣質華貴,不抽風的時候看起來……倒是很讓人有想要臣服的念頭。
“顔念,就是這個人。
阿醉,你看着,要不了多久,顔念就會知道,他今天對我的輕視是錯的有多離譜。
這天下,我夜绛洛的天下,這江山,我夜绛洛的江山!
”清冷的月色染上了她的眼角眉梢,一瞬之間,她好似站在巅峰之上,讓碧雲與夜醉壁心頭一緊。
“阿姐……”夜醉壁動了動唇,她沒有解釋為什麼要把顔念關起來,也沒有告訴他接下來的計劃,可他卻在她眼中捕捉到了一絲熟稔……似乎,剛剛看見了高高在上、指點江山的母皇。
“……”碧雲更是瞪大眼睛,是……是先帝的神色嗎?
不!
那是比先帝更深了一層的目色!
先帝以武力橫掃諸國,而眼前這個女子,她的智謀,又何止今夜這星光之點……她,有不世的手段啊!
“恩?
怎麼?
”夜绛洛見兩個人呆滞着不說話,她上一刻還是傲然如雲端錦凰,下一秒就形象崩潰――撓了撓頭,她很遺憾的說:“其實顔念長得不錯,把他送去天牢我真是心如刀割,如果他不放抗讓我撲的話,現在就皆大歡喜了你們說對吧?
”
“……”
“……”
楚王殿下先并司墨女官的心聲:其實,你不說話的時候我們更是皆大歡喜。
“可見我果然還是我,三年的審美跟三年後的審美完全一樣嘛!
”她讪讪地摸摸鼻子,又想了想,忽然眨眨眼:“不過,我三年前好像還不敢生撲晏君卿,所以我這算是進步了嗎?
”
“……”
“……”
喂喂,做人不能這麼沒有底線!
生撲男人還好意思拿出來說,還好意思拿出來用這種炫耀的語氣說!
難道你希望我們說“啊,陛下您真是好好練習,年年向上啊!
”嗎!
這種無恥的話我們說得出口嗎!
相比于“非常正經”的碧雲,“一般正經”的楚王殿下還是決定提醒一下夜绛洛,他以折扇翹翹秀緻的下巴,“說起來,阿姐,你登基後就該選皇夫了。
碧雲,規矩是怎麼樣的?
”
“回殿下,女帝登基初年就可以選皇夫,規矩嘛……”碧雲眨眨眼,“就是沒有規矩。
”
“沒有規矩?
随便挑嗎?
!
”她的春天啊,雖然你總是這麼遲,但現在終于還是要來了~
相爺,相爺你等我!
咱們在天願作比翼鳥,一生一世相互咬。
你一口來我一口,此愛綿綿直到老!
(菜菜原創)
“非常正經”的碧雲點點頭:“依照先帝立下的規矩,除了要求是清君、五等、官白之外,确實沒有别的規矩了。
”
兩姐弟看看碧雲,再低下頭開始又一輪“眼神交流”。
夜绛洛:“她真的是母皇最貼身的司墨女官嗎?
”
夜醉壁:“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你欽點的嗎?
”
夜绛洛:“可我不知道她喜歡這麼擰麻花的說話。
”
夜醉壁:“其實我覺得很正常啊,你本來就抽風,再配一個同樣抽風的女官不是挺好的嗎?
”
夜绛洛:“……所以,這是應了那句古言――極品一般都是成雙成對出現的吧”
頗為無奈的擡起頭,夜绛洛郁悶了好一會兒,才問道:“碧雲,你能不能一次性解釋清楚。
”
“回陛下,當然能。
”碧雲咳了咳,開始了身為司墨女官的職責之一,解疑:“所謂清君,指的是沒有與女子發生任何不禮行為的清白男子。
”
啊~她家相爺風光霁月,清雅如畫,除了她還有哪個女人敢下手!
“所謂五等,指的是五等親内沒有過任何不良行徑。
”
啊啊~她家相爺是夜素撿回來的孤兒,連親人都沒有,更不可能有什麼不良行徑。
“所謂官白,指的是沒有官職的白衣秀士。
”
啊啊啊~啊――?
!
夜绛洛與夜醉壁,徹底傻了。
偏偏就在此時,耳邊響起了幽竹雅韻,“臣,參見陛下。
”
夜绛洛擡起頭,含着淚對上了晏君卿華麗的鳳眸:“相爺……”
不知怎地,夜醉壁突然想笑――對,就是那種幸災樂禍,而且兼帶看好戲的笑。
阿姐啊阿姐,妄你身為女帝,富有四海,你素手總攬天下,衣袖飛揚河山,結果……噗!
對不起,他沒忍住。
“阿醉!
”夜绛洛話說的聲音裡隐約帶着咬牙切齒。
“咳咳,天色不早,臣弟告退了。
”夜醉壁覺得,自己還有可能繼續笑場。
在夜绛洛随時會把他丢進天牢為顔念作伴前,他還是躲回寝宮慢慢地笑個夠好了。
碧雲柔和的臉上雖然一派端莊,可她很識趣,知道自己把夜绛洛打擊了,為了不至于被女帝報複,她亦俯身施禮,“奴婢去找人擡軟轎來,請陛下先在此等候。
”
“去吧去吧都去吧!
”夜绛洛現在萬念俱灰,巴不得趕走這兩隻比她還欠抽的家夥。
眼見夜脊背醉壁抽搐着,碧雲唇角也抽來抽去的一起離開,夜绛洛更是火冒三丈。
她柳眉一挑,對晏君卿磨起來牙齒:“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非官白不能入贅皇夫!
”
“臣知道。
”晏君卿心情不錯,說話的同時帶了一點薄笑。
“能不能想想辦法,比如……比如我嫁給你,或者,你辭官?
”她的大眼睛圓溜溜的帶着些水霧,像等待主人首肯的小狗狗一樣。
“陛下為帝,不能下嫁。
”他殘忍地斷了她一條生路。
~tot~小狗狗的笑容少了一半。
“臣身為丞相,總領百官,亦不能辭官。
”他再接再厲,繼續打擊她。
小狗狗徹底沒了笑意。
他大概還覺得不夠徹底,于是,輕飄飄地留下了最重一枚炸藥:“況且,臣非清君,亦非五等。
”
轟隆――
“你說什麼?
!
”夜绛洛從地上爬起來,腦子裡空白一片,她瞪大了眼睛,驚怒道:“你**給了誰!
說!
”
到底是哪個女人,竟然敢動了晏君卿!
他這般君子玉緻,天下間還有誰能玷・污他的風采!
“這是臣的私隐,沒有告訴陛下的……”下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夜绛洛一雙手已經朝他襲來。
下一個瞬間,隻見她惱恨的眉心一蹙,下手極重,猛地一拉!
春・光・乍・洩――
一股清雅的幽香瞬時蔓延四周,月華靜谧有序,悄悄地散落銀霜般的光暈,隻是,月光再如何柔美,又哪比得上眼前這一幕。
雅緻的衣襟被撕開,露出一痕纖細的長頸,精緻的鎖骨,以及柔潤似玉的肌膚。
夜绛洛被眼前的極緻美麗震攝到了,她呆呆看着他的兇膛,視線從他略顯纖瘦的肌理,看到他清隽秀雅的骨骼、從那堪比玉白的膚色,看到挺立而起的粉瑩茱萸。
色中惡女非但看了,而且,她還伸出手,按了按那纖纖凸起的粉紅――
就在這個瞬間,冷靜回到了晏君卿的腦中,他使出平生最大力氣,一把揮開她的手,腳步不穩地往後連退好幾步,那絕色素容绯紅一片,剛想說什麼,突然咳了起來。
劇烈的咳嗽讓他唇色越發淺淡,對比他臉上的紅暈,周身清傲漸消,讓人一看之下,竟然會有妩媚的錯覺。
“相、相爺……”她的手被他打得生疼,疼痛也喚起了她的理智,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她傻了好半天。
似乎……輕薄了他。
也許……不止輕薄,是非禮了他吧。
好像……非禮這個詞也不是很準确……應該怎麼說……恩――
對了,猥・亵!
就是猥・亵!
她,南晉王朝一代女帝,在登基的第一個晚上,就猥・亵了當朝一品,百官之首的晏君卿!
真是――真是太讓人激動了!
!
!
好不容易,晏君卿的咳嗽聲止住了,他攏着衣襟,低頭不語,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