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吃醋,相爺傲嬌
倒是夜绛洛,聽見後面的句話之後,戳了戳顔念的腰側,根本不去看溫知君深邃的眼光,仰起頭來傻乎乎問道:“女帝真的祝賀了?
”
顔念啊顔念,私傳聖旨是不對的,你作為一個根正苗紅、三觀端正的好青年,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
顔念回頭,對夜绛洛淺淺一笑:“真的,女帝陛下還恭祝大驸馬與大公主……琴瑟和鳴、百年好合呢。
”
夜绛洛悄悄去看溫知君,隻見他聽見“琴瑟和鳴”時,眸光深沉,聽見“百年好合”時,長眸眯細——然後,夜绛洛咽了咽口水,發覺自己後背寒毛直豎。
等顔念再轉身時,對面紫衣銀發的男子正溫溫笑着,不緊不慢的低聲開口:“如此……倒是多謝女帝陛下了呢……”
聲音婉轉動聽,像綻開了幾株梅花——那叫天寒地凍!
“不……”夜绛洛幹咳,不謝不謝,她根本也就沒說過這番話啊啊啊。
顔念适時點頭,颔首:“大驸馬客氣了。
”說着,側身指了指夜绛洛,道:“忘了介紹,這位是女帝陛下身邊最得力的女官,碧雲。
”
哐當——
夜绛洛覺得自己腦袋裡千斤重的秤砣掉了,一格一格地扭着頭,看看顔念那張雲淡風輕的臉,再看看對面溫知君挑起的眉梢,幹巴巴傻笑:“對,我就是碧雲,碧青的雲,雲朵的碧……啊呸,是碧青的碧,雲朵的雲,呵呵,呵呵呵……”
把呵呵,呵呵呵反複哼哼了幾遍,夜绛洛心裡開始盤算着,要怎麼處置顔念,丢進大牢再關上兩年,還是脫光了衣服丢上軒轅鏡的床……
“……”溫知君唇角動了動,點頭道:“久仰大名,碧大人。
”
“呵,呵呵……”唇角抽啊抽啊的好開心,夜绛洛心裡抽啊抽的好糟心。
平生第一次知道,原來讓人無語是這麼個情況,好吧,她知道錯了,她以後再也不敢随便抽風讓人無語。
這感覺,太tmd的郁悶的啊啊啊!
顔念說完臉不紅心不跳的謊話,似乎還意猶未盡,輕飄飄地加了一句:“碧大人已有身孕,此番前來是奉了女帝陛下旨意,代表女帝陛下祝賀大驸馬的,對不對,碧大人?
”
“……對、對……”對你的大頭鬼啊!
顔念,顔念你良心大大的壞啊,你沒看見溫知君眼睛裡的寒氣嗎,你丫想凍死我就直說!
溫知君看着夜绛洛,緩緩勾勒出薄笑,但——一言不發。
顔念回身走到夜绛洛身邊,溫柔一笑:“你把女帝陛下的原話說一遍給大驸馬聽,恩?
”
“……那個……那個吧……”夜绛洛撓撓頭,不太敢去看溫知君,隻能對着顔念拼命眨眼睛,心想顔念你那察言觀色的本事都去哪了,非得囧死我你才開心嗎?
顔念輕輕微笑,伸出手,将夜绛洛臉頰的碎發扶到耳後,溫聲開口:“說吧,你可是女帝陛下最得力的人,大驸馬還等着。
”
夜绛洛表面在笑,内心淚流滿面,是啊,他等着呢,他等着修理我呢!
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是多麼喜感,夜绛洛欲哭無淚還得笑臉迎人,把顔念的上下十八代都拉出來問候了一番,面對溫知君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登基兩年,她從來沒有這麼被動過,晏君卿夠聰明吧,還不是對她俯首稱臣,顔念夠清傲吧,也對她言聽計從……但是!
當兩個人一起反抗時,她女帝陛下就像餅幹——沒錯,就是被擠壓到嗷嗷想哭的夾心!
嗚嗚,她錯了,她真的錯了……
在心底忏悔着自己的罪行,心想你們就放過我這個可憐的人吧。
誰知,梅樹下那紫衣榮華的絕色美人輕輕掀起長睫,眼波如天山傾落的冰泉,淡淡掃來,“我也想知道,女帝陛下說了什麼祝賀的詞。
”
夜绛洛見他已經這種神态,立時放棄求生希望,兩眼一閉,赴死般念叨:“她說祝你們新婚愉快。
”對軒轅鏡就是一踹!
“她還說祝你們白頭偕老。
”提前給軒轅鏡送終!
“對了,她還說你們情比金堅。
”軒轅鏡這個濺人!
“……巴拉巴拉,叽裡咕噜。
”夜绛洛一口氣把所有能說的都說完,喘了口氣,再看溫知君的時候就見他正定定瞅着自己。
溫知君看了夜绛洛片刻,低下頭去,腰上的玲珑玉球潤色通透,映襯到他眼底,一派清冷,可當他再擡頭時,竟然輕輕笑了起來。
典雅的眉眼間如湖光山色一般,薄唇輕揚,生生笑出絕代風華,然後,他一邊笑,一邊往夜绛洛身邊走。
夜绛洛吓得直接抓住顔念,整個人就要躲。
顔念看了看夜绛洛,再看看已經近在咫尺的溫知君,伸手一擋,攔住對方。
溫知君停下腳步,淡淡看着顔念,顔念回以同樣眼神。
兩個如此美貌的男人對視在一起,周遭空氣瞬間降溫到讓夜绛洛毛骨悚然。
“顔相對她倒是很好。
”溫知君輕飄飄的說。
“哪裡,同為人臣,自然交情非比尋常。
”顔念含笑着回了一句,又接着說:“她喪夫不久,我若不多加照顧,怎對得起她提攜之恩。
”
溫知君眯起鳳眸,勾唇一笑,“顔相的多加照顧,似乎太多了些。
”
顔念好笑着搖搖頭,負手而立,“哪裡,我還覺得不夠多呢。
”
“……顔相果真是忠君之臣。
”話已說到了這個份上,溫知君含笑着看向顔念,不再避諱。
“不敢。
”顔念慢慢笑起來,低頭時流水一樣的發在肩膀滑落耳下。
——這一刻,夜绛洛發誓,她真的聽見空氣有“嘶嘶”的聲音!
兩人閑閑聊了幾句,很有默契地将身後那隻妄為人類的小狐狸無視。
片刻後,顔念含笑着說了一句:“碧大人身孕數月,不能受風,我送碧大人回房,就不留大驸馬了。
”
“……好,我告辭。
”溫知君笑得清淡,看也不看夜绛洛,轉頭離開。
銀發如絲束一樣蕩在空氣裡,溫知君走了幾步之後,微微一頓,然後若無其事地踱步遠去。
夜绛洛本來躲在顔念身後,忽然感覺到顔念身形晃動,等溫知君真正消失在内院時,顔念身子猛地一晃,單膝點地,捂着兇口悶咳數聲。
夜绛洛臉色一正,看顔念咳嗽完,搖晃着身子站起來。
“……他就是陛下興兵動武的的原因吧?
”顔念背對着夜绛洛,弱聲問道。
“啊,是呀。
”夜绛洛笑了笑,滿不在乎,“不過,顔念,你到底想做什麼?
”
這句話問出口,顔念沒有回答,隻略微往前走了幾步,靠着假山石,喘勻呼吸,轉過身來,朝夜绛洛淡淡輕笑,“臣隻是在幫陛下。
”
“……顔念,你在幫我早死早超生嗎?
”夜绛洛恍恍惚惚的擡頭,悶聲問道。
顔念蒼白了俊顔,幾不可聞地一笑,然後忽然朝夜绛洛看來,“陛下不想知道他現在忘記您的原因?
”
“怎麼,你肯說?
”夜绛洛似笑非笑地反問。
“……”顔念沒有說話,他轉頭看着枯梅枝桠,慢慢的,慢慢的勾起薄唇。
此時雲淺風輕,驕陽安靜優雅灑滿這個庭院,到處是青翠一片,唯有此處梅園,冷冷清清——但,這裡的冷清又怎比得過顔念眉眼之間一絲風采。
分明是青衣廣袖的男子,站在那裡,恍若玉蘭盛開。
當花開悄然,也正是容色極緻,他在輕輕微笑,“當然,隻要是陛下想知道,臣都會說。
”
“……那就,說吧。
”夜绛洛看着他,眯起眼睛開笑着。
“是。
”顔念點頭,調轉了視線看着夜绛洛,緩緩回答:“在十幾年前,先帝曾鐵騎南下,收複諸國,其中有南楚,也就是江陵王風寡的故國,也有南唐、後蜀、以及南蜀。
其中南蜀國偏遠于苗疆,皇族國姓為孟,每一代都有出類拔萃的人才,且神鬼莫測,有失傳已久的禁術。
臣記得,當年南蜀被滅,先帝帶回了一個人,名叫孟弦,是南蜀皇帝的嫡子,為了能喝止南蜀舊部,先帝殺掉了南蜀所有皇親,獨留孟弦,狹天子以令衆臣,後來這個孟弦……”
說道這裡,他再次看了看夜绛洛。
小狐狸歎了口氣,舉起手來,“好吧,我承認,這個孟弦……如果他真的叫孟弦,那八成、可能、大概……被我……玩壞了。
”
被我給玩壞了——好能讓人臆想的詞,夜绛洛也很無奈,占了人家的身體就得扛起人家的罪孽。
悲呼!
沒有絲毫意外收回視線,顔念面無表情繼續說:“南蜀有一種禁術,施展折配合針灸藥石,以催眠的方式可以扭轉記憶,而且,據說還可以為人構造新的記憶,我想相爺大約就是被這種禁術蠱惑。
”
夜绛洛揉着肚子,想了想,問道:“有辦法可解?
”
“就今天看來……那禁術似乎也困不住相爺,但是,一個人的身體裡同時有兩個人的記憶,對身體負擔也是極大,會損耗神智。
”顔念絮絮說着,停頓片刻,開口道:“有一個辦法能徹底解開,但需要兩個人。
”
“孟弦和誰?
”
“當初和孟弦一起為相爺下咒的人。
”
“……并不是隻有孟弦?
”夜绛洛皺了皺眉。
“這臣不知,但隻憑孟弦一個人是制不住相爺,下咒之事說來詭異,實則也就是通過藥石刺激,強行封住神智,孟氏一族雖然擅長此道,可沒有高人為他壓制相爺的内力,根本不能下咒,如今相爺恢複武功,可見封他功力的人已經不在了。
”
夜绛洛了然地點點頭,沒再說話。
和顔念聊過之後,夜绛洛伸了個懶腰,就要閃人。
“陛下。
”顔念叫着她,“陛下要去哪?
”
“回去睡覺啊。
”夜绛洛傻呵呵回答,順便翻了個白眼,“明天就是婚典,你既然給我安排了身份,總需要好好休息才有精神去看他們成親嘛。
”
顔念看着夜绛洛的臉,踟蹰了一下,輕聲問道:“陛下還想殺掉軒轅鏡嗎?
”
“想啊。
”夜绛洛笑眯眯的歪着頭,“所以,明天所有的事情你都要安排好,我呢,我隻負責殺掉軒轅鏡。
”
“……陛下。
”顔念喃喃自語。
夜绛洛擺擺手,從後門閃人開溜。
回到客棧,夜绛洛把暗衛召回來,仔仔細細安排在寝房周圍,并且用有史以來最嚴肅的語氣告訴他們,從現在開始,無論什麼人都不能靠近!
絕對不能!
看着暗衛們信心十足的表情,夜绛洛稍稍放心,回到房間大門一關,嘿嘿嘿直笑。
這樣就安全啦!
可惜,開心不過半刻鐘,剛剛準備爬上軟榻挺着小包子睡覺,忽然察覺到紗帷裡面好像不太對勁,殺氣騰騰、冷氣咻咻,她不禁連連打了好幾個寒顫,連忙轉頭張望,想看看是不是窗子内關上。
很快的,她瞧見……
“啊——”她驚叫着轉身要逃,蓦然一陣冷冷的風吹過,有比風更快的溫熱東西纏上腰際,直接橫抱起要逃走的小東西。
“不要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慘怖的叫是夜绛洛的心聲,兩隻粉拳在門闆上擂出十萬火急的哀鳴。
但外面那些人好像平空消失了,一點聲息都沒有,任夜绛洛慘兮兮被抱回内室。
躺在某人懷裡,一向輕薄美人當吃飯的夜绛洛吓得小臉慘白,結結巴巴道:“你别亂來……我我我,我叫了啊。
”
某人低下頭,長睫斜飛而起,一痕冰眸看着她,“你可以試試看。
”
“我——”夜绛洛被他吓得乖乖縮起來,心想我叫我叫,我tmd叫破喉嚨都沒用我還叫個毛啊!
外面那些暗衛也太不靠譜了,剛剛還一副“來一個殺一個,來十個殺十個”的氣勢都哪去了?
叫了這麼久,一個人影都沒出現,你丫雖然是沒有露臉機會的配角甲乙丙,可配角也不能沒有職業操守啊!
!
心裡流着寬面條淚,夜绛洛委委屈屈伸手臂勾着他的脖頸,抽抽鼻子:“你不要打我,我打我我就哭……我上有八十歲的女兒,下有沒出生的老母……”
那人淡淡看着她,唇角抽了抽。
“哦……”夜绛洛意識到錯了,“是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沒出生的女兒。
”
于是,那人的唇角抽的更厲害。
“你怎麼就知道是女兒?
”抱着她坐在床邊,擰了一下嬌俏的鼻子。
“我不知道呀。
”夜绛洛摟着他的脖頸,嘻嘻笑着:“不是也沒關系,我們慢慢生,生出女兒為止,你覺得怎麼樣?
”
冷淡地哼了一聲,他扭開臉,冷冷道:“别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說,顔念是怎麼回事!
”
夜绛洛上下兩排牙齒一個勁兒打顫,心虛的眼神飄來飄去,嗫嚅:“就……就那麼回事嘛……”
“恩?
”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夜绛洛把腦袋當波浪鼓,就差被直接搖散架了,“顔念不是我叫來的。
”
漂亮的薄唇一抿,聲音淡之又淡,“若不是你,誰能令得南晉右相。
”
“這次真的不是我!
”夜绛洛大刺刺坐着人家的大腿,小嘴一撅,“是阿醉,阿醉……”
“楚王殿下有擔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他不輕不重反駁。
“反正就是阿醉!
”夜绛洛一口咬定,把所有罪名都加到遠在千裡之外的妹妹頭上。
【醉宮:阿嚏!
阿嚏!
——夜醉壁茫然地揉着鼻子,誰在罵她?
】
冷淡一哼,他抱着小東西,微微用力往懷裡攬,“顔念品行孤傲,又被你關入天牢兩年,如今得了自由對你自然是與衆不同,算起來他也是這一輩臣子中出類拔萃的人才,你可要‘愛才用閑’啊。
”
“我一直很愛财的呀~”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說錯話,夜绛洛得意洋洋仰脖子,“誰叫我是窮鬼呢,嘛,我現在可是全天下最貧窮的富豪。
”
南晉那一點家當都被她折騰沒了,眼前國庫空虛,她也不就是最窮的人嗎。
隻是,此“财”非彼“才”。
等腰被勒疼了,夜绛洛才回過神來,連忙撲上去,對着玉似的臉頰“啾啾啾”親了好幾下,水靈靈的眼睛看着他,“他是我的臣子,你呀……你不是。
”
“恩,那我是什麼?
”他不為所動,面無表情。
“你呀,你呀……”夜绛洛小屁股往前蹭了蹭,交錯在他脖頸後的手臂勾起風情,眼瞳又大又黑,看着他絕代容顔,深情款款,“你是我的愛卿呢。
”
說完,就看見冰玉美人臉頰驟然嫣紅。
嗷嗷——百試不爽啊!
如果這樣問夜绛洛,天下間你最喜歡誰,那答案必然是晏君卿。
如果再問夜绛洛,天下間你最喜歡做什麼事情,那答案估計就是挑·逗晏君卿。
讓他動心動情,看他臉紅心跳,最好再局促羞赧……還有什麼事情能比這個更能激起夜绛洛的惡趣味!
然後,就在對方唇角勾起笑意時,她附上耳朵,輕輕呼吸:“所以,你已經恢複記憶了吧,君卿。
”
一聲君卿叫出來,黑紫眼眸眯細一線,片刻後,輕聲道:“臣在。
”
夜绛洛隻覺得一口氣壓在喉嚨上,将晏君卿一遍一遍看在眼底……
銀發垂肩,美貌傾城。
那雙黑中帶紫的眼瞳裡含着三分柔情,七分淡雅,是旁人決計學不來的,天上地下也隻有一個晏君卿。
不知過了多久,她動了動嘴唇,一言不發,終于撲上去,“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君卿,你險些辜負了我,辜負了整個天下。
”
這句話說出的口瞬間,晏君卿心頭緊縮,修長的手指撫着她的發絲,卻沒有立刻說話,隻将原本就深深懷抱的人更用力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