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龍床上,滾一滾
把小狐狸一直抱回朝凰殿,放在龍床上正要往後退,卻發現衣帶被她牽着。
晏君卿無奈,隻好哄着:“臣的衣服潮濕,回清涼殿換一件衣服就回來。
”
“不要,君卿不要走。
”夜绛洛死死揪着衣帶,就是不肯松手。
晏君卿沒辦法,隻好解開外衫,隻穿了素紗單衣****抱着小狐狸。
夜绛洛整個人陷入他的懷抱裡,心滿意足閉上眼,真好,他還在……
低頭看着懷抱裡懶洋洋的女子,晏君卿莞爾一笑,輕輕搖晃着,把她當做孩子一樣寵愛。
夜绛洛在他懷中太過安逸,昏昏欲睡,就在意識浮沉之間,菱唇輕輕逸出話語,“……幸好,你沒有去江南……”
晏君卿身子一頓,慢慢說道:“臣還是要去江南的。
”
“……!
”夜绛洛身子一頓,再多的睡意也消弭無形,倏然擡起頭,瞪了眼睛,“君卿不要走!
”
晏君卿見她反應這麼大,摸了摸她濕潤的長發,輕輕一笑,“臣不是要離開陛下,臣隻是要去江南。
”
“不行!
不要!
不可以!
”夜绛洛急急地喊了起來,原本已經放松的小手再次抓緊他的衣角,生怕眨眼之間他就不見了。
她不該這麼脆弱的……
晏君卿看着夜绛洛,心裡五味雜陳,三分心疼,七分自責。
他的陛下,站在九五之上,動辄江山社稷,若不是遇到自己,若不是愛上自己,怎麼會有弱點,怎麼會有足以壓垮她尊貴的弱點。
倘若時間能夠倒流十年,他甯願一死,那樣就不會遇到夜绛洛。
倘若時間能倒流十五年,他甯願孤獨守着一方寂寞,那樣就不會有心肺撕裂的折磨。
……可時間,真真不會為任何人倒轉。
她是他的劫,應劫到了如今,受苦的卻是她。
晏君卿苦笑着,安撫地親了親她的手指,慢慢說道:“陛下将浒州給了楚王殿下,目的無非直指虹家虹影。
楚王殿下與江陵王關系‘非同一般’,前些天陛下是囚禁了江陵王吧,他現在還在帝都的暗處,一旦楚王殿下前往浒州,江陵王必然會跟随,到時候江南無人遏制白家……陛下想鏟除虹家自然重要,但臣有一石二鳥,一箭雙雕的辦法,讓陛下既能除掉虹家,又不至于坐等白家反擊。
”
聽到這裡,夜绛洛慢慢松開他的衣服,擡眼看他,“君卿是怕風寡和阿醉去了浒州,江南的白家會趁機興風作浪?
”
“害人之心不可有。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不會殺人,但不意味着不會設防别人。
隻要是關系到夜绛洛,讓他多算計一時又能如何。
“沒錯,我沒有考慮到白家啊……”夜绛洛神色複雜起來,她脊背靠着晏君卿,把玩晏君卿修長的手指,在他指尖慢慢盤算,“白家的家主白若溪我一直沒有看見,據說他并不是白家嫡子,隻是因為他娶了沈歡顔,才能登上白家家主的位置,這些年來白若溪一直沒有大作為,都是沈歡顔在内外打點。
”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回想一年前看見的那個帶着江南水汽的秀麗女子,不由得皺起眉頭,“沈歡顔倒是個看不出底細的人,看似平和,但她身為天下第一富豪,又是白家家主夫人,焉能沒有幾分手段……”
晏君卿聽着她絮絮說着,以手掌反握她,捂着她的纖指,微笑道:“你小看了沈歡顔,更小看了白若溪。
“恩?
什麼意思?
”
“隻一件事,白若溪能以庶子身份娶到沈歡顔,足見他不是普通人物。
”
夜绛洛恍然大悟,“也對,就像我可以娶到君卿,我也不是簡單人物啊!
”
“……”他多麼想糾正她,其實你偶爾就是個頭腦簡單的人物。
而且,本相什麼時候嫁給你了!
!
懶得去和抽風中的夜绛洛講事實,晏君卿以長指點了點她的鼻尖,認真說道:“總之,臣必須在江陵王去浒州這段時間前往江南,江南是南晉最重要的地方,丢不起,也輸不起。
”
夜绛洛蔫蔫不說話,她怎會不知江南的重要,怎會不知晏君卿說的都是對的。
可是……
阿醉什麼時候能解決掉虹影,自己又什麼時候能鏟除虹家?
君卿離開,自己該怎麼辦?
他這一去,三天?
五天?
十天?
半月?
――突然之間,夜绛洛仰起頭,漆黑的眼睛錯亂紛紛,“君卿,不要去!
”
晏君卿輕歎,“如果臣不去,江南生變該怎麼辦?
”
“……那,那就不讓風寡離開!
”夜绛洛急了,“我不讓阿醉去,這樣風寡也不會去!
”
看着慌亂的夜绛洛,晏君卿搖擺不定的心神奇地靜了下來,“在陛下心中,臣比鏟除虹家重要嗎?
”
被他緊緊盯着,夜绛洛想掩藏神色也是徒勞,她不假思索,用力點頭,“對,君卿比鏟除虹家重要!
”
然後,那本就風華絕代的男人忽然笑了,他眉眼之間慢慢凝集笑意,當笑意涓涓時,便猶如清月破雲,雅緻到了極點。
虹家在南晉之地也許算不得天大地大的事情,但夜绛洛将他放在她的計劃之前……怎麼能不讓他開心。
他這樣一笑不要緊,最多也隻是美色升級,可他周身流轉的清華氣質是怎麼會是啊――那傾國傾城般的笑意能感天動地,連風都溫柔起來……于是,夜绛洛生生看傻了,于是,她少了理智的腦袋暈乎乎,于是,她順從沖動撲了上去,于是……
砰!
“嗷!
”
幾乎是同時響起的聲音,夜绛洛轉頭太用力,直直撞上晏君卿的額心。
晏君卿沒說話,她先淚眼蒙蒙嚎了一嗓子。
光潔的額心迅速紅了一片,看得晏君卿直心疼,連忙伸出手輕揉着,“怎麼樣,要不要宣太醫,陛下,疼嗎?
”
夜绛洛不管自己的腦袋是不是被撞成殘疾(因為本來可能就有點……腦殘),她按着晏君卿的額心,上面也微微紅了一塊,心肝一起揪疼的直喊:“君卿疼嗎……會不會破相,會不會不聰明,會不會留疤――嗚嗚,君卿,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生撲你……”
“……”銀發掉下三根黑線。
兩人互相揉着額心,目光在兩手間交彙一處,慢慢地,揉動停了下來,勾動着彼此視線的那根看不見的牽絆纏纏綿綿,兩人緩慢閉上眼,四唇膠合。
不帶欲念的親吻,在該發生的時候就自然而然發生了。
含着彼此的唇,以舌尖膠着,勾動愛如皿脈的深情。
一吻終了,夜绛洛微微喘息,亮晶晶的黑眸閃爍光暈,一張清秀的臉便精緻起來。
平心而論,夜绛洛并不是令人驚豔的女子,但她卻有一雙十分漂亮的眼睛,漆黑的瞳眸宛若寶石,喜怒嬌嗔全在其中,看久了,便會有種被吸納進去的感覺。
晏君卿便是看着她的眼睛,微笑又微笑,“讓臣去江南,恩?
”
“……一定要去嗎?
”她不是沖動,她可以為了他延緩鏟除虹家的計劃,等有了更好的計劃再實施,她沒有别的要求,隻求他不要走。
晏君卿含笑,“一定要去。
”
他怎麼能讓自己成為她帝君路上的锉石,他要保她南晉天下,決不能讓她失敗。
夜绛洛看了他許久,許久之後,撤去全身力氣,攤在他腿上,小聲呢喃:“可是我會想你。
”
“臣也會想念陛下。
”他溫柔回應。
“我每一天,每一個時辰都會想你。
”沒有他,她不再完整了。
“臣每時每刻都會把陛下放在心上。
”失去她,他還是晏君卿嗎?
“……君卿,我怕黑。
”她抱着他的腰,把臉埋在他小腹上,聲音悶悶的。
“臣會交代碧雲,晚上在陛下寝宮留有燈燭。
”
“……君卿,我怕冷。
”龍床太大了,大到她難以成眠。
“陛下可以搬到臣的清涼殿去,那裡……”晏君卿想了想,小聲道:“那裡是臣的寝宮。
”
“清涼殿沒有你,當真是清涼了。
”夜绛洛落寞一笑,又覺得自己這句話說的不對。
君卿自然也是不想離開,自然也是不願離開,如果她夠“賢惠”夠“大度”就應該照顧好自己,讓他走的放心。
可惜,自己終究不是那樣的人,夜绛洛就是一個會小心眼的人!
這樣想着,她跪坐在他大腿上,讓他承受重量,雙臂環着他的脖頸,認真嚴肅的做最後交代。
“第一,你要想我!
”
“臣遵旨。
”
“第二,你要照顧好自己!
”
“臣遵旨。
”
“第三,你要記得保護自己。
”夜绛洛看着他完美無缺的俊臉,深深蹙眉,“君卿,你太善良了,縱然你有驚天才華,可你不知道要為自己鏟除敵人……君卿,我愛你的幹淨,愛你的清華,可你千萬不要讓自己委屈到,你若傷了一星半點,我便是皿染江山也換不回來的。
”
被心愛的女人這樣告白,饒是晏君卿多麼正心端方的人也不由得心魂蕩漾,剛剛被她撞紅額心抵在她額心上,揚起薄唇,笑意淺淺,“臣答應陛下。
”
……
如果說上面這幾條都是正常的、感人的、溫暖的,那麼下面這幾條就該是抽風的、無語的、雷人的――
“第n,你要出門蒙臉!
”
“……”他不問原因,隻是無語。
小狐狸尖尖的牙磨來磨去,“君卿的容貌要是被人看見,肯定會引起動蕩的!
”
“……”陛下你太誇張了。
“肯定很多女人生撲你!
”
“……”沒有人像你這麼大膽子,陛下你多慮了。
“說不定還有男人!
”
“……”陛下你想的太多了。
“君卿你千萬要記得蒙臉出門,不然那些男女****撲上來會吓到你――這簡直是一定的!
”
“……”你在說夢話,這簡直是一定的。
……
絮絮叨叨,抽抽風風,一個下午就在龍床上這麼過去了,之後,夜绛洛說着說着,開始不老實。
“陛下――”他輕喘。
“……嗷嗚……”嘴唇湊上去,親來啃去。
不保險,怎麼想都不保險!
晏君卿是她夜绛洛的,所以,她要蓋一個專屬标簽!
想到這裡,一張菱唇貼着他脖頸耳下,又咬又吮,在那處白皙肌膚上留下一個深紅色吻痕。
之後――
不好意思,之後,就沒有之後了。
因為相爺大人知道她吻的位置,又知道她刻意弄出這種尴尬的印記――相爺是什麼人,那是全天下最“單純”,最“守禮”,最“正直”的人,想到此去江南無法遮掩脖頸上的痕迹,當下便起了怒火。
小狐狸“縱火”之後的下場就是,含淚目送晏君卿離開朝凰殿。
嗚嗚,不給睡就不給睡!
等她攢足能量,非壓倒他不可!
!
小狐狸滿腔志向的在龍床上打滾。
晏君卿披了微濕的衣服,擡腳往宮門走,剛走出宮門,就看見淩子良一身紅衣,手握玉笛,懶洋洋靠在城門口,顯然是在等他。
晏君卿也不多話,徑自上了自己的馬車,淩子良摸了摸鼻子,也跟着上去。
馬車裡布置并非淩子良預想的簡單,暖閣檀桌、香爐軟榻一樣不少。
完全與晏君卿節儉風格不相符啊,可見在南晉女帝的“英明”領導下,大哥也堕落了……
淩子良在心裡這般感慨着,晏君卿已經抽出奏本,攤開後看也不看淩子良,淡淡道:“這車架是陛下所賜。
”
夜绛洛心疼他往返皇宮相府,專門讓人造了這架馬車,外邊看似簡單,内裡舒适至極,無論是用料還是器具,皆是她親自挑選的――淡雅雍華,她給了他能接受的一切。
淩子良點點頭,一副“我就知道大哥高尚”的表情,笑嘻嘻說道:“陛下對大哥果真是好極了。
”
晏君卿沒有回應這句話,而是手持小豪,沾點墨批示着奏本。
馬車緩緩行駛卻不見颠簸,淩子良自覺沒趣,又不願意失去先機,于是沉默着不說話。
晏君卿不動如山,更是沉穩非常。
馬車裡的安靜持續片刻,自以為沉穩,在晏君卿面前卻從未勝過了淩子良大大歎了一口氣,還是投降了,“你叫我在宮外等你有話說,大哥,我傻傻站了好幾個時辰,不是專程為了搭你的便車。
”
夜绛洛賜夜醉壁封邑的聖旨剛剛頒下,晏君卿已經通知自己在宮外等他――他确實等了,所以,現在他不願等了。
淩子良說完這句話,晏君卿沒接話,隻是手中筆鋒一頓,默默看着書寫下的文字,片刻之後,他淡淡開口:“我馬上要去江南。
”
“哦……”淩子良淡然,一雙笑眯眯的眼眸通透見底,“女帝陛下讓你去江南,是貶谪你?
……不對,她離不開你,既然不是貶谪,那就是有意為之了。
”
晏君卿不說話,淩子良便眉眼彎彎,一字一句道:“該是要你避開鋒芒,保你萬全吧。
”
這句話說完,馬車裡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晏君卿放下小豪,擡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慢慢說道:“不是她要保我萬全,而是我要保她萬全。
”
“恩?
”淩子良一雙黑紫的眼眸深沉下去,他扯開微笑,懶懶洋洋,“大哥,她對你應該很重要,但我知道,你對她來說更重要……大哥,如果有一天皇上知道這件事,夜绛洛與他之戰,怕是要栽在你身上了呢。
”
晏君卿安靜地看着他,淩子良維持着笑眯眯的樣子,又忽然想起什麼,眨了眨眼睛:“那大哥去江南後,帝都事宜該如何處置呢?
”
似乎,剛剛那句話沒有出現過一樣……
晏君卿的唇邊揚起了一個溫和的笑容,“帝都事宜,由你全權主持。
”
果然,剛剛那句話沒有出現在兩人之間……
“交給我?
”淩子良挑起沒眉梢,以玉笛撓撓頭,“大哥,你不覺得這樣做很過分嗎?
”
他隻是打醬油的好伐,他世子殿下這麼懶得一個人,自家朝務尚且不管,憑什麼要為敵國皇帝賣命啊!
“你可以拒絕。
”晏君卿合上奏本,往他面前一推。
“這是什麼?
”淩子良看着那黑底絹緞的奏本,疑惑發問。
晏君卿但笑不語。
淩子良拿起奏本,展開一看,立刻變了臉色,“大哥你――”
“恩?
”晏君卿溫和的微笑,“子良,你的府邸已經到了。
”
淩子良瞪他,再瞪他,再再瞪他……
瞪了半天也沒用,晏君卿臉上神色從容,半點也沒有心虛愧疚。
無可奈何,他拎着奏本起身下馬車。
目送那外型典雅的車架離開,他低頭展開奏本,上面文字優美,語句……就徹底讓人無奈了。
以花為媒,阡陌解緣。
那個遠在大沉,視線永遠隻在大哥身上的女子,花阡陌,是他平生所愛。
然後――便是被威脅了吧。
大哥沒死的事情花阡陌定然是知道的,那麼她會等着大哥,一直等着……所以一向光明磊落的大哥“卑鄙”威脅他,以花阡陌,以那個比花更纖細的女子,威脅了他。
淩子良仰頭,慢慢的笑着,黑紫色眸子彎成弧線。
“大哥,我答應你了。
”他聽見自己是這麼說的。
然後,晏君卿被“貶谪”江南,然後,夜醉壁前往浒州。
朝上朝下,氣氛緊張。
暴風驟雨即将來臨,所有人都屏氣凝神――隻看那高高在上的女帝陛下,如何收網。
黑暗中的手操控一切,更大的計劃在條不紊進行着……
【江南,和浙山莊】
午後的山莊安靜出奇,烈日高照,江南特有的水汽不得揮發,便越加熱潮。
晏君卿身子不好,受不得潮氣,受不得濕氣,和浙山莊的人握有密旨不敢怠慢,将這位被皇帝“下放”的相爺安排在隻有皇親國戚才能入住的翠湖閣。
建在翠湖之上的樓閣四面飛紗,雕梁畫棟,雍容之中不失江南雅韻,筆直的虹橋飛躍而起,連接翠湖閣與岸邊。
不接地氣,便少了悶熱,臨湖拔地,便不受濕氣,放眼整個和浙山莊,也确實隻有這一處最能讓晏君卿住的舒服。
饒是如此,他還是病了。
白若溪前來拜見的時候,山莊總管一路絮絮說着話,無非是相爺來江南的事情盡人皆知,這些日子來多少官員前來拜訪都被拒之門外,還是您白家家主有分量……之類之類的客套話。
白若溪遙看湖心之中的亭台,沉默不語。
走過虹橋,白若溪通報後,斂了斂衣服,走進水閣之中。
窗棂折影,九曲回廊之後,就看見坐在軟榻之上的晏君卿。
他瘦了。
上次見他,在帝都相府,他清俊飄逸,如今見他,素衣銀發依舊絕代風華,隻是那銀發下白玉一樣的臉清減許多,素衣裹着的身子更是單薄羸弱。
晏君卿面前放着棋桌,上面星羅密布排了不少黑白棋子,他兩指間銜着一枚白子,單手握書,安安靜靜看着書籍上的文字,時而輕咳幾聲,洛白的臉色,不見絲毫紅潤。
白若溪怔了怔,卻隻能在看見的第一眼出現這個詞――瘦弱得令人心驚。
過了片刻,晏君卿依舊看着手中書籍,指下挪動兩步棋子,白若溪正色走過去,躬身施禮:“見過相爺。
”
他與晏君卿私交極好,夜绛洛尚未登基前從不這般繁文缛節,如今已經行了上下之禮,立時将兩人放在對立那邊。
晏君卿擡起頭,他是瘦了,病了,也正因如此,一雙狹長黑眸便顯得越發明亮深沉,見白若溪對自己施禮,幾不可聞地悶咳,而後溫聲道:“不必多禮,請坐。
”
這間水閣書齋精緻簡約,專為貴客所留,琴棋書畫樣樣都有,就是缺了會客的地方。
沒有空閑椅子,白若溪想了想,撩袍坐在晏君卿對面。
一張棋桌,兩個同樣白衣俊美的男人互相看着彼此,均是一言不發。
白若溪自問沉穩如山,可在晏君卿面前也要敗下陣來,何況今天來此的目的也并不是要與他對峙。
他見晏君卿素白容顔,便低聲問道:“相爺病了嗎?
”
晏君卿低低咳了幾聲,端起旁邊的參茶輕抿之後,溫然一笑:“本相身子向來不好,聽說江南養人,卻不想養不了本相這副病孱之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