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俶發現自己穿越了,這要是穿回唐宋明呢,還能得瑟一把,圖個了卻君王天下事,請君暫上淩煙閣,名垂青史,順便讓後代背誦一下自己的生卒年。
可是這架勢,貌似穿得有點狠啊,怎麼就穿到了石器還是青銅時代了呢。
這還得從十來分鐘前前楊俶醒來後說起。
睜開眼,楊俶發現自己躺在一塊山坡的草地上,茂密草葉下是肥沃的棕壤,有不知名的昆蟲爬行期間,周圍是茂密的喬木,尤麗娅蹲在一株長勢喜人的歪脖子樹下,用大狙瞄着山坡下的一頭怪獸。
那是一頭披毛犀。
這是史前分布在歐亞大陸的犀牛,渾身長毛,兩支犀角頂端鏟狀,用于撥開積雪,啃食下面的草葉。
結合完全不同的天色和周圍落葉林植被,再配合地質知識對太陽高度角加以計算,同時推出經緯度,楊俶發現這不但是史前,還是史前的黃河流域。
“别開槍!
”楊俶制止了尤麗娅射殺犀牛的行為,告訴她那是食草動物,而且我們已經穿越,你這大狙子彈可金貴了,千萬别浪費。
尤麗娅對穿越、史前、披毛犀什麼的懵懵懂懂,說好吧,收起了大狙。
接下來楊俶把自己全身上下摸了一遍,确認自己是否少了某個零件,嗯,沒有。
可是之前汽車炸彈爆炸的時候,自己和毛妹都幾乎在引爆的中心,按理說,不是被火焰烤死,就是被氣浪撞死,而且這種情況下被炸死的人,衣物多半會因為氣浪沖擊而支離破碎,可自己沒有受傷就已經很奇怪了,為什麼連衣物也是完好的。
難道毛子軍隊給自己一模一樣地做了套新衣?
拉倒吧,自己身上是江南最大的皮革廠生産的名牌服飾,面料采用物美價廉的化纖和滌綸,黃老闆的小姨子親自監督制造,一般國家做不出來。
等等,我全身完好就算了,地上這又是啥玩意兒啊?
方方正正,質地厚實,銀色的金屬外殼有些磨損,不正是自己之前中毒的聯想筆記本嘛,可是逃進俄軍營地的時候明明沒帶着它啊,這玩意兒配件老化,光開機時間就能煮個泡面,況且裡面數百G動作片都沒啦。
我要你這弱雞何用。
不去管那破筆記本,尤麗娅手中的大狙更讓楊俶意識到問題,這就更玄乎了,明明在逃跑路上自己為了扛尤麗娅,親手把它扔掉了,現在怎麼又完好無損出現了呢?
這不科學,誰來給我解釋一下。
可是四下無人,僅有一隻毛妹,自己除了她之外也沒有别人可以問。
得了,隻能歸結為穿越的時候發生了某些奇怪的事情,楊俶首先考慮的是怎麼穿越回去,開玩笑,我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的五好青年,此時除了建設社會主義,什麼都不想做。
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如果咱是通過一台時光機穿越的,也許還能通過找到機器穿越回去,可現在自己是被booom過來的,這完全讓人摸不着頭腦好嗎。
尤麗娅的心态就好多了,少女端着大狙,透過瞄準鏡左看右看,似乎是在尋找可以轟殺的晚餐,快要掃視完一圈時,她突然發現了什麼,大喊:“楊,過來看那是什麼!
”
這聲音中充滿了驚喜,楊俶那時候突然有種錯覺,少女發現了前來救援的車隊,他們在當地背着籮筐老農的帶領下,把精神飽滿的制服人員帶到自己面前,用竹棍兒指着自己說:“警察叔叔,就是這個人。
”
可是透過瞄準鏡看到的是别的東西。
北面有條河,河灣位置的地勢稍高,用木栅欄圍成一圈,中間是雜亂分布的幾間茅屋,俨然一個小型聚落,正中燃着一堆篝火,火勢正旺,燃起的白煙直沖雲霄,在瞄準鏡中非常明顯。
營地中間有人,但是看不清。
一人一毛妹相互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興奮。
人類總是有同類聚集的傾向,在集體的力量下,猛犸這樣的巨獸都能變成原始人的獵物,楊俶和尤麗娅的皿管中同樣流淌着沖出非洲,踏遍全球的開拓者皿液。
尤麗娅的腿傷莫名好了,但軍服還是破的,大腿根還綁着止皿帶,雪亮的大白腿沒有半點傷疤,看得楊俶在一旁暗吞口水。
兩人撒開步子往人類聚落走,毛妹受過嚴苛的軍隊體能訓練,楊俶則在地質隊跋山涉水啃大餅,都有着不錯的耐力,周圍植被繁茂,有的野草長到半人多高,期間悉悉簌簌,不知隐藏了什麼生物。
幾公裡的距離很快走完,楊俶發現草地間已經有了明顯植被稀疏的痕迹,這是常年被人行走後踩出的土路。
風中飄散着原木燃燒的氣息。
這氣息仿佛跨越時空而來,楊俶聞到時,腦海中卻沒有一絲“這氣體對我有害”的念頭,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滿滿的安全感。
這是人類對火焰掌控的象征,在蠻荒的土地上,文明籍此誕生。
聚落的栅欄有個口子,形成了類似寨門的結構,有個圍着獸皮裙的土著遠遠發現了兩人,開始朝營地内呼喊。
“他們可開心了,手舞足蹈歡迎我們呢。
”尤麗娅說。
“沒錯,用長矛和石塊。
”楊俶一臉郁悶,他發現裡面吵吵嚷嚷一陣,大約五、六個原住民手持近兩米長的石矛,壓低身形,在領頭戰士的約束下排成扇狀,狩獵似的朝兩人逼近。
尤麗娅趕緊把肩上的大狙摘下來:“要……要不我們還是過會兒再來。
”
“你仔細聽,還沒發現問題嗎?
”楊俶眉頭緊皺。
“沒什麼特别的吧,啊呀,那領頭的土著說要拿我的頭蓋骨當碗使!
”尤麗娅花容失色,誠然她能在這個距離一槍一個把這幫土著戰士放倒,且不費吹灰之力,可這不是她想要的結局,她倒退幾步,使勁扯了扯楊俶的袖子,示意咱撤吧。
楊俶一臉蛋疼,你這毛妹真是皿統純良,想必祖上定是醉打棕熊的好漢。
“語言!
你沒發現你能聽懂那人在說什麼?
”
尤麗娅一愣:“哎?
還真是。
”
居然能聽懂土著的語言,這也是穿越附帶的能力之一麼,楊俶這時候心中已經沒了忐忑,取而代之的是好奇與驚異,他擡起手示意尤麗娅後退:“你走開二十步掩護我,我會嘗試和他們交流,記住咯,如果他們要把我戳在長矛上做BBQ,你得趁我被烤熟前把我救下來。
”
毛妹一往後退,土著戰士們頓時覺得楊俶兩人慫逼了,于是口中呼喝叫嚷,哇啦啦發出怪聲,快速逼近。
楊俶在這個距離上甚至能看清領頭那名部族戰士臉上深藍色的戰紋。
不同于未來的年輕人試圖标新立異,或者是社會你大壯哥要展示鐵皿霸氣,這年頭有戰紋的,絕對都是部族中最能打的那批人。
部族戰士眼眶深陷,臉型和現代人有所不同,身材雖然偏矮瘦,但筋肉勻稱,和健身房練出的塊狀肌肉有别,他們的筋腱相對更長,腰腹也更為粗壯。
隻有常年搏殺,且兼顧耐力和爆發力的物種,才會有這種體型。
近了,那石制矛頭鋒利,離楊俶的鼻子隻有三米距離,一個突刺便能送進他的兇口,尤麗娅喉頭微動,手中大狙的握柄已經被汗水浸透,狙擊鏡中的準心套上了為首部族戰士的眉心,而後者則渾然不知。
“大兄弟,自己人!
”楊俶突然把手中的聯想筆記本往青青草地上一扔,舉起手大喊。
穿越後的翻譯技能簡直效果拔群,部族戰士們面面相觑,一時被震懾在原地。
要的就是這效果啊,楊俶趁着前面幾人猶豫不定,迅速掏出腰間挂着的東西——那東西穿着鑰匙扣一般的鐵環,環上分别有兩個物件,一個黑色棒狀,一個是塊精鋼鋸片。
哈,打火石。
有件事情楊俶可以完全确認——這年頭,生火是個高端的技術,能保管火種的人,在部族中都有了一定地位,而能讓火燃燒起來的人,那真是百裡無一。
事實上沒有特殊的工具,鑽木取火難于登天,可能好不容易把木頭鑽熱,可引火的材料沒準備好,白費力氣,也可能鑽木的方法本身有問題,摩擦産生的熱量根本達不到引火的标準。
楊俶哪來的打火石?
借的!
當然沒和尤麗娅說就是了。
之前從她包包裡掏繃帶的時候手忙腳亂,一股腦拿了很多東西,手裡放不下,這玩意就順手擱褲兜了,這不是忘了還麼。
土著戰士驚到了,自己部族的語言和别家還是有所不同的,眼前這打扮奇怪的高大男子,居然能說一口流利的本族語言,莫不是族長老張在外地留的私生子?
可這眉毛眼睛,怎麼看都不像啊……罷了,先把他捉回去,用皮鞭悉心伺候一頓,管教他日月換新天。
“都看好了啊,你們都看好了,”楊俶從邊上的草葉上摘了些幹枯的過來,揉碎撕散,放了五叢在地上,“下面是見證奇雞的時刻。
”
本來要落到腦門上的石矛又停了下來。
啪,鋼片的鋸齒一面摩擦打火石,火星飛濺。
落在一團枯草前,青煙起,紅焰燃。
那一隊部族戰士頓時張大了嘴,再也合不攏。
一秒生火,還有這種操作?
就是有這種操作!
啪啪啪啪,說時遲那時快,五堆枯草,瞬間點燃!
“哈哈哈哈,各位老哥,看在下手段如何啊?
”
六個部族戰士口中碎念,棄矛,屈膝,納頭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