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與可并沒有在中秋結束之後就回來,而是過了四五天之後才緩緩的坐着牛車,出現在了村頭,朝着黃桷樹走來。
“張老爺好!
”
見到張與可來了,高仲放下了手中的毛筆,走到了張與可面前,朝着張與可揖手說道。
張與可見着高仲也是點點頭,一路上的車馬勞頓讓他身子有些乏了,他吩咐着小書童将東西放入到竹屋之中。
張與可則自己則走到了黃桷樹下,見着樹下燒着一鍋水,鍋裡冒着熱氣。
這口鍋是張與可的,而這個竈台也是小書童為了給他造飯而用泥巴壘砌的。
皺了一下眉頭,張與可看着高仲好奇的問道:“你怎知道今日我要回來?
”
鍋裡雖然水在高漲着,卻鮮有飲用的迹象,顯然是專門為人候着的,加之這是自己東西,村裡人一般不會來犯這個忌諱,所以張與可很自然的聯想到了高仲。
高仲咧嘴一笑:“不知道。
所以我每日早、午都會燒一鍋熱水,候着您。
”
聽着高仲的話,張與可笑了笑:“你個孩童,當真滑的很!
”頓了頓,張與可又朝着高仲說道:“這字兒你可私下自己練了,明日我開始講五經四書,你帶着紙筆來,可莫要錯過了。
”
說完張與可才邁着步子朝着前方走了去,走了幾步見着樹蔭下蹲着馬步的高尚武微微愣了愣:“這娃子是?
”
“是我堂弟。
”
高仲朝着張與可介紹起來。
現在高家分了家,照着農家的習俗高仲和高巍二人可以恢複到本姓,可是對于這個問題高巍卻是三緘其口,直接拒絕,說是既已更姓,哪能反複,那不成了三姓呂布了?
“尚武弟弟,來這是文曲星老爺,張老爺!
”
說着高仲朝着高尚武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打了一聲招呼。
聽見聲音,高尚武收起了馬步,調勻了氣息,跑到了張與可的面前,揖手,做出标準武者的問候方式朝着張與可說道:“張老爺好!
”
說完也不等張與可反應,又回到了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紮下馬步,穩穩當當的站立。
幾天的接觸下來,高仲已經了解到高尚武屬于那種沉默到極緻的人,平時話很少,但是行動力極強,目的性也極強!
按照涪州方言就是耿直,太耿直了!
做事情從來不知道什麼彎彎繞繞,看準了事情馬上第一準備就是楊帆進攻!
張與可對于高尚武的舉動微微有些吃驚,然後看着高仲:“尚武,高尚武?
你這表弟的爺爺可适涪州‘小黃忠’高縛全?
”
聽着張與可說出幺爺爺的名字,高仲也有些吃驚,點點頭:“是的。
”
“到是巧了,說來這高縛全還是我父親的救命恩人。
先父在世的時候路過白山坪遭遇到了山匪,全開小黃忠三箭退敵才安然脫身,那尚武的名号還是我父親作為報恩之禮送于他孫兒的,沒有想到你們兩家居然是一家,還真是巧了!
”
張與可微微有些吃驚,看着高尚武,不得不感歎這一切都是命運。
高仲也是微微有些吃驚,沒有想到自己一家人跟着張與可一家還有這樣的牽連。
張與可好奇的打量着高尚武,然後走到了楊三老的面前,楊三老朝着張與可揖手問好之後兩人便開始坐下來一同飲茶聊天。
“這高家的兩個娃子怎麼都是悶葫蘆?
”
雖是做了下來,張與可卻依舊在觀察高仲和高尚武二人,看了半響他才覺得頗為有趣朝着楊三老說道。
高仲生性難以捉摸,平日裡不哭不鬧,不像是這般年歲的孩童,面上總是挂着讓人看起來很舒服的笑容。
本來以為這孩子已經夠奇怪了,可他的堂弟高尚武就更加的奇怪,總是一言不發,呆若木雞一般,除了練武平日裡不會做其他的事情。
說是悶葫蘆算是對二人的褒獎。
楊三老品了一口茶:“這二兄弟,少年老成,兇有大志,遠超同齡人,怕是會招人嫉妒,衆口成妖,樹大招風!”
張與可點點頭,高仲和高尚武兩人算是同齡人或者說同輩人中的佼佼者,尤其是高仲,他僅僅隻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就學成了别人用幾年功夫才能完成的。
這樣的天賦并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尤其是在封建社會,容易招人妒恨,尤其是高仲一家并沒有什麼的社會地位,若是一旦有人誠心找茬,那麼高仲就危險了。
不過好在高仲是跟着張與可,有着文曲星的照拂,胖的人也不敢對高仲動什麼歪腦筋。
“人各有命,這兩個娃子韌勁兒足,不礙事的。
”
張與可朝着楊三老回應道。
……
這一天,高仲和高尚武二人就在黃桷樹下一人學文一人練武,文武對應,張與可在屋外的二人面上露出了微笑,然後繼續看着書桌上九本厚厚的書,這是四書五經。
“明天講什麼?
”
張與可看着面前的四書五經皺起了眉頭,然後很快松開眉宇,露出笑容,将四書撇在了一邊,讓書童收了下來,然後拿出五經攤開放在自己面前。
“就先說五經吧。
”
歎了一口氣,張與可做出了抉擇。
四書五經一般的入讀順序是先四書後五經,由簡入難,越來越深奧的一個過程,其中《大學》最為簡單,一般用于在啟蒙之後開始教導,而《春秋》最難,用于五經收尾,很少有人主讀《春秋》,因為太難了。
而張與可首先挑出來的就是的這般《春秋》而壓在春秋下面的就是《周易》全本,想來張與可又是準備給高仲選讀這兩本書來給他開啟四書五經之路了。
說完張與可便是打開了《春秋》開始翻閱起來,這本書是張與可自己随身攜帶就讀的,所以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張與可做的筆記,一頁下來的标注較比原文還要長,可見張與可讀書之認真。
畢竟《春秋》屬于五經之一,張與可也是熟讀了很多遍,可他還是仔細的看了起來,他主要看的是樹旁的标注,加深自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