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依蘭達突然問道,“你也是這當中的一員?
”
你也是打算從這次的争鬥中從中漁利的一份子?
依蘭達并不意外艾爾的選擇,她隻是想要直接聽到來自于他口中的答複罷了……如果連這種天賜良機都不抓住,那也就不是艾爾阿爾貝托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心理,艾爾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你希望我是還是不是?
”
“這恐怕并不由你決定吧,”依蘭達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對于神官并沒有正面答複感到有點失望,“連勒戈夫都打算以塔比斯海灣的所見所聞做為依仗,我不相信你對此沒有半點别的想法。
”
“不如我這麼來問一句,如果你不打算從中漁利,那位加西亞主教是不是就會借機上位,甚至有可能除掉你和溫森神官?
”
“如果是這樣,那你所支持的,究竟是哪一邊?
”
“坐以待斃。
”艾爾一本正經道。
依蘭達:“……”
“你想的太多了,”艾爾調戲完依蘭達,看着她簡直分分鐘炸毛的模樣,強忍住想要伸手去揉一揉她那一頭淩亂長發的沖動,笑眯眯道,“那些都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事。
”
“塔蘭朵斯現在是一個巨大的絞肉機,沒人知道誰能笑到最後。
”
“那你呢?
你為什麼要去?
”依蘭達忍不住反問。
“因為我是一個阿爾貝托,”神官溫柔地答道,如果忽視掉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内容之震撼的話。
“卡諾比可以輕而易舉的放手,那是他個人的問題以及當時的形勢所決定。
相信你也應該看出來了,我雖然被稱之為暮曉之晨光,可卻并沒有與名聲相匹配的力量,阿爾貝托也是如此,始終缺乏足夠有底蘊的積累。
這次我們又是從塔比斯海灣出來,這個消息勢必遮掩不住,如果不在塔蘭朵斯這一戰當中獲得優勢,恐怕……你就要和我一起提前見主了。
”
艾爾說的輕描淡寫,依蘭達卻是吃了一驚,她可沒想到艾爾看起來如同鮮花烹錦,加西亞主教親自來接,摯友還是樞機團成員的背後竟然會如此岌岌可危。
“那我……”
“沒關系,你和勒戈夫他們去搜尋黑珍珠号,我有預感,這次黑珍珠号的事情沒那麼簡單。
夢魇号水手的家屬遭到屠殺,黑珍珠号又來去無蹤……他們的身上說不定有大問題。
”
“找不找得到還是兩說呢,”依蘭達有些喪氣地搖了搖頭,“我始終不能明白,魯克為什麼要冒那麼大的風險……”
“看起來簡直像在幫助你斷絕他們的後路一樣?
”艾爾替她說完了沒有說的話。
“對于這個,我隻能說……你眼睛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
”神官頓了片刻,這才續道,“還有……加西亞主教,和那條項鍊恐怕脫不開幹系。
”
依蘭達的瞳孔驟然緊縮!
艾爾回去之後,依蘭達把自己關在房間中發了很久的呆。
哪怕女海盜糾結成了狗,這對于船行駛的進度和方向也沒有什麼卵用。
她的确有想減緩到塔蘭朵思路程的想法,也好讓她再理理思路,可惜在經曆了這樣的可怕航程之後,無論是水手還是騎士們都熱切地渴望着回到陸地上。
人類歸根到底,還是陸地生物。
所謂沒條件制造條件也要上,外部條件已經注定得不到改變,那就隻好從内部解決問題了。
如果說這段時間依蘭達有什麼不得了的成就,那恐怕就是她居然一個個說服了夢魇号上的水手們。
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更令艾爾都為之贊歎的是,她非但說服了他們,甚至還讓他們冷靜了下來,并不打算一回塔蘭朵思就盲目地立即出發去搜尋黑珍珠号,而是在當地先看看情況,做做前期的準備,等到有了一定的把握之後再出發。
從來都是兵車未動,糧草先行……哪有去上趕着給人加菜的道理?
更何況女海盜心中一直有着一些模糊的猜測,必須到塔蘭朵斯才能去證明。
有人喜,有人憂,有人狂喜萬分,有人暗藏鬼蜮……就在這種近似于群魔亂舞的氣氛當中,船隊朝着塔蘭朵斯揚帆破浪而去。
這段時間夢魇号上的水手們情緒一直都不算穩定,雖然暫且被依蘭達安撫了下來,但仇恨已經蒙蔽了他們的心靈。
得用個辦法把這群火藥桶暫時安撫住,不然……多的事恐怕就要來了。
而明天,就要到塔蘭朵斯了。
船上的氣氛一直透着壓抑。
在艾爾的執意推辭下,加西亞主教熱情主張的接風宴被推到回了塔蘭朵斯再舉行,打的名義自然是為夢魇号上水手們的無辜死難家眷祈福。
艾爾并不隻是推辭,他是真的這麼去做了,而且還不僅僅隻是群體性的打發完事,他甚至做到了一個個替他們禱告。
那些騎士們擔當的水手們也就罷了,夢魇号船上的水手簡直感動的痛哭流涕,恨不得跪舔神官的袍角,從來哪有高貴的神職人員為他們這群卑微的平民祈福的?
這樣也方便了艾爾這段時間在兩艘船之間的來去,哪怕知道艾爾就是在收買人心,但現在加西亞主教能去說?
顯然不行,否則水手們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就算不怕,可何必為自己的名聲增添瑕疵?
還是在這種不必要的情況下?
那麼話說回來了,就算知道艾爾在做什麼,加西亞主教也不可能去為那群賤民費這樣的功夫。
但是哪怕加西亞主教不說,這可不代表他身邊不會有慫恿着起風浪的狗腿子。
從來總有一些人,無事也要起三分浪,何況還是艾爾這種光明正大紮人眼的行徑?
他們用的當然不會是賤民不配祈福的說法,這是純粹找抽。
他們用的是要在正規的教堂禱告才有效果……不過水手們紛紛表示這沒有關系,隻要能有一位大人存在他們就感恩戴德了。
狗腿子們慫恿不成,後來還是加西亞主教安撫了手下。
“就讓他這麼沽名釣譽吧,反正等到最後塵埃落定,他也蹦跶不了幾天了。
”
手下自然又是一圈溜須拍馬,加西亞雖然口上花花的安撫了人,可心中也同樣憋屈,他好生閉着眼聽了一會,才覺得自己心裡稍稍好受了一些。
艾爾從來都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到了後來加西亞主教根本對于此事不再發表看法,甚至都笑容可掬的詢問能不能提供幫助,反正都已經注定要被沽名釣譽,那麼還不如順便沾一點。
神官對此并不反對,反正人多得是,大家換着來就行,他每次都光明正大來夢魇号上為死難者祈禱……順便從密道悄悄摸摸地溜到依蘭達的船長室去。
這條密道被隐藏的很謹慎,船上也沒有旁人知曉。
依蘭達此時正在房間内,皺着眉費着勁,企圖通過記憶和康德淩亂的手稿,把塔比斯海灣裡頭錯綜複雜的航線給整理出來。
康德憑空遭了這樣一個天大的打擊,哪裡還有心思完善航線圖?
可偏偏那裡頭變化太多,要不是趁着現在記性好趕緊結合洋流方向記住,過段時間恐怕就忘的一幹二淨了。
到時候可不一定會再有一條人魚來救命。
艾爾進來的時候,正看見依蘭達抓狂地又把一張紙團成一團扔到地上的場景,地上已經全是廢紙了。
“你在幹什麼?
”艾爾輕輕敲了敲暗道門,提醒依蘭達的注意。
順便也試探一下今日火力……神官表示覺得自己非常的機智。
“你來了?
”女海盜一個頭兩個大,對于神官的出現也沒表現出多大的興緻。
“怎麼了?
”艾爾走到依蘭達身邊,正好看到她又畫廢了一張紙,面前畫的五顔六色的海圖攤了一桌子。
即便是神官也表示……看的有那麼一點眼暈。
“啊啊啊啊啊……不畫了!
!
”依蘭達怒道,“等康德來畫,這些簡直是太惡心了!
”
神官:“……你為什麼不直接問塔維爾?
”
依蘭達更憤怒了,“我問過,那個小蠢貨說它答應過卡諾比,不告訴任何人航線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