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依蘭達被托尼通過地道接到神官的住處去之後,之前如同驚弓之鳥的托馬和卡桑才找到機會碰了頭,他們不是半夜沒找機會企圖會面,卡桑甚至連爬窗戶都想到了,可是卻都在外面隐隐綽綽的人影下被迫縮了回去……
這明明是他們的房子,那條地道也應該隻有他們知道!
見鬼的艾爾神官又是上哪知道的消息?
!
“這是怎麼回事?
”托馬一晚上沒睡,滿眼都是紅皿絲,向來整齊的儀容也有些淩亂,“為什麼阿爾貝托會從那裡進來?
”
“我也不知道,我那會還在洗澡。
”卡桑比他還憋屈,他還在洗澡呢,忽然有人從浴室的密道進來他也被吓死了好嗎!
差點驚叫着喊非禮了好嗎!
托馬一句話卡在喉嚨口卡了半天,最後還是頹喪地歎了口氣,“這下完蛋了。
”
“也許沒那麼糟糕?
”卡桑還抱着一絲幻想,“畢竟我們也造好了船,并且保證了伯納德的安……”
最後的那個“全”字被他自己吞回肚子裡嚼吧嚼吧吃了,人家依蘭達才撿回一條命,甚至連藥都不是他們找回來的。
“……好吧我覺得大概我們這次徹底沒救了。
”
“不不,可能還有希望,”卡桑的話提醒了托馬,他幾乎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
“博杜安小少爺不是給伯納德介紹了阿爾蒂爾?
那麼我們為他們引薦瑪尼如何”
“這……不太合适吧,”卡桑露出了遲疑的神色,“衆所周知,我們是商會的人,這樣公然暴露會不會不太好?
”
“你還能有什麼别的辦法?
”托馬長出了一口氣,“誰能想到艾爾神官來的那麼快……昨天晚上瑪尼的人已經威脅了伯納德。
”
“所以我想……艾爾神官大概需要一個另外的引路人。
”
艾爾住處。
這會依蘭達完全不知道那邊兩個商人正在苦心商量該如何脫罪,她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
神官親自帶着她去了一趟港口。
之前就說過,納瓦拉是一個巨大的中轉站,那麼也就意味着此處有着遠超别處的人流量,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跟蹤抑或是發現一個人都是極為艱難的事。
比如……他們現在就出現在了港口的某個消息販子面前,打聽瑪尼的收費情況和信譽。
每一個港口都有很多個出售消息的人,他們能告訴你哪裡可以買到違禁的火器,哪裡的酒又便宜又沒摻水,哪裡的女人更火辣……呸呸跑題了,總而言之,隻要你能給得起錢,他就能給你弄來你需要的消息。
但是至于具體的真和假以及後續可能會帶來什麼後果……那就不在他的回答範圍之内了。
問過了一個之後,為了掩人耳目,兩人又換上了鬥篷和兜帽,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朝着那個在港口旁邊某個小酒館的消息販子處走去。
沒想到艾爾竟然知道那個她一直四處打聽卻一無所獲的消息販子的下落,依蘭達内心的驚訝又多了幾分。
畢竟是港口,小巷内十分肮髒,到處橫流的污水散發着陣陣惡臭,生活垃圾随意地堆在角落,各種胡亂飛舞的蚊蟲讓人下意識渾身發癢。
看着在前面的艾爾神官的手,依蘭達幾次想大着賊膽伸手去牽,可在即将碰上的前一刻都收了回來。
艾瑪……男神就在面前可是不敢上怎麼破!
依蘭達,你熊的!
正當依蘭達胡思亂想咬牙考慮要不要裝作踩到污水腳一滑撲到艾爾神官身上的時候,手忽然被另一隻手牽了起來。
神官的手溫度偏低,牽過來時卻依舊讓人覺得安心而可靠,但這會我們的依蘭達光忙着小鹿亂撞去了……整個人都愣住了。
“小心一點,我牽着你。
”神官輕聲囑咐道,“這裡不太好走,小心滑倒。
”
依蘭達下意識應道,“……好。
”
賣消息的人本來以為看見兩個鬥篷兜帽罩得嚴嚴實實的以為會是什麼大生意,下意識搜腸刮肚把自己這段時間掌握的消息都過了一道,因為當中那個矮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呆,剛兇有成竹準備大敲一筆,結果當中那個個高的卻突然開了口。
艾爾提出的問題很簡答,哪裡是納瓦拉消息最靈通的酒館?
消息販子:……我褲子都脫了你給我看這個?
“一個金币。
”消息販子大失所望之下有些惱怒,态度自然也談不上佳。
艾爾神官也沒有介意,遞過金币之後便看到消息販子不耐煩地開口道,“喀秋莎酒館,出了這裡之後往右走,走到第三個路口左轉左轉再右轉,招牌最大的那個就是了。
”
他說的含混且速度快,幸虧這兩人都是記性拔群的存在,這才将路線給記了下來,這讓本來準備借着如果他們再問一遍路線的時候再收一個金币的情報販子大失所望,氣哼哼的繼續躺在椅子上曬起了太陽,不再搭理二人了。
你問為什麼沒有托尼?
托尼現在還在負責整理神官帶來的那一大堆送給依蘭達的裙子……要知道,光有了裙子可不夠,配套的首飾鞋子手套等等才是大頭。
于是那晚宴會時托尼沒能去成,苦哈哈的替依蘭達準備那一房間神官的禮物,款式和種類之多簡直要讓人發瘋。
其實準備也就罷了,在運送途中的養護更讓人精神崩潰,要知道這些美麗的裙子的料子都是個頂個的嬌貴,一個不小心就是變色發黴……一路上真是苦了托尼,照顧自己和神官的衣物都沒這麼上心過。
簡直當成了祖宗在伺候!
你問為什麼不讓别人整理?
别開玩笑了,艾爾神官這麼費心思買裙子的事情如果傳出去,還怕那些吟遊詩人們沒有新的談資?
暮曉之晨光的一舉一動……從來都是吟遊詩人們最愛的關注對象,幾乎是艾爾出現在哪裡,哪裡的吟遊詩人就會聞風而動,沒辦法,誰讓女人們都愛聽?
很顯然……無論是艾爾還是托尼都不希望因為這種事情被教廷以一個德行有虧的名目再次無限期的延長這個名為傳道實為流放的期限。
之前科金博疫病事件已經為他積累的不錯的政治資本,溫森神官也曾經提示過艾爾,即便被流放也要争取得到足夠的政治資本,畢竟……教皇年紀已經大了。
說了上面這麼多,道理大家都懂,可是托尼還是想問一句,為什麼要買那麼多裙子?
!
明明買一條心意到了就行了好嗎!
這幾乎把這段時間塔蘭朵思流行的全部裙子都買回來是要哪樣?
!
就算是聽說依蘭達在海上吃了大虧也沒必要這樣……何況還有勒戈夫一直在照應不是嗎?
這邊托尼自行整理裙子整理得簡直要崩潰不提,那邊依蘭達和神官順着情報販子指的路朝着喀秋莎酒館的方向一路走去,中途看到了好幾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和街邊的流莺。
不過在中世紀的港口這種地方,因為航海盛行,所以滿足水手們的低級流莺簡直是随處可見,當然有更多的則是被地痞控制着掙錢的工具,同時也是他們的眼線和耳目。
“走快一點,别被他們跟上。
”依蘭達輕輕扯了扯艾爾神官的袍角,低聲道。
艾爾瞥了一眼依蘭達指的方向,點了點頭,兩人加快了腳步,那幾個流莺跟了一陣子之後發現跟丢了方向,也就四散回去了。
直到徹底發現身後再沒人跟着,依蘭達這才松了口氣,這些流莺就像蒼蠅一樣煩人,四處在街巷内遊走,一旦看到可能可以下手的人物就會悄悄通知地痞,因為等于是撿漏,所以也沒有很強的目的性,如果跟丢了也就罷了……這些人雖然不難對付,但是她可不希望在這種地方露出了行蹤。
艾爾看着依蘭達賊頭賊腦四處張望地樣子,忽然忍不住笑了,“你那麼怕他們發現?
”
依蘭達還在張望,确保沒有被流莺跟上,順口道,“我一個人倒是沒關系,可是帶了你就不一樣了。
”
“畢竟那些地痞也順手做人販生意的,萬一被抓住了……”
女海盜說的可謂是誠心誠意,艾爾神官剛想伸手慣例揉一揉依蘭達的頭表示安撫,聞言登時僵在了半空,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
被當衆打臉什麼的……回去果然大概還是需要鍛煉一下身體。
依蘭達話說出口才發覺不對,可想要彌補已經有些來不及,幸虧此時喀秋莎酒館的招牌已經遙遙在望,頗有些尴尬地兩人剛好找到了打破僵局的借口,一起走了進去。
其實消息最流通的酒館一般來說都反而不會是當地最大的那家,所謂消息的流通,更多的其實都是來自于下等人之間的道聽途說,又或者是不意中看見,又或者是枕邊的醉語……
不可否認高手在民間,所以這些消息中有真有假,能不能砂礫淘金,看的就是個人的本事了。
喀秋莎酒館。
酒館的大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兩名戴着兜帽的人走了進來,酒客們擡頭看了一眼進來的人,發現沒什麼特别之處,又把注意力轉回了面前的酒杯上。
反正港口别的什麼都少,就是奇奇怪怪的人多,隻要這幾個看起來不像是來找茬的,也就沒什麼人會特别去留意他們。
進來的正是依蘭達和艾爾神官,女海盜從進門前就開始有些手發癢,當開門聞到那股子熟悉的混合了許久不洗澡的水手們身上的汗味、酒香以及女人身上的脂粉香等等詭異的氣味之後,那股子躍躍欲試就更強烈了起來。
出乎依蘭達意料的是,艾爾業務極為娴熟地朝着吧台走去,無論是點頭的手勢還是給小費的動作……簡直不能更娴熟。
雖然知道艾爾并非如同表面那般聖潔無垢,可看他居然能老練無比地跟酒保套起了話甚至酒保還送了他一杯酒……好吧依蘭達不得不承認,美人到哪都是吃香的,哪怕罩上了兜帽也一樣。
大概是依蘭達的目光太明顯,艾爾側頭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起來,把一杯百利甜擺在她面前。
“我才不要!
”被當做小朋友的依蘭達惱怒道。
這種拿來唬弄小朋友的東西她三歲就不屑于喝了!
“乖。
”
依蘭達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