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晚上跟勒戈夫交談了之後,依蘭達就一直處在神經緊繃的狀态。
雖然對于小白花的智商不報什麼信心,但是現在連一向以騎士自居的勒戈夫都有了隐瞞,天知道小白花會不會從哪裡弄出神來一筆,别到時候打雁反而被雁啄了眼就可笑了。
女海盜想了想,還是決定拉來了一個幫手。
埃迪安。
這一位其實一直位置都有些微妙,說是勒戈夫的死忠吧,他偏偏又總是有自己的想法和立場,說他對勒戈夫不忠心吧,他又從來沒有做出過什麼不對勁的事。
老船醫托尼雖然可靠,但是因為為人實在太過于古怪反而沒什麼說服力……好吧這是假的,其實隻是埃迪安的家世更顯赫。
就是這麼現實。
埃迪安當天簡直噴嚏連連,等到晚上有人來敲門的時候忽然有了種“終于來了”的感覺,他打開門,果不其然外面站着的正是他預料當中的那一個。
“我可以進來嗎?
”依蘭達笑眯眯舉起手中的盤子,“我帶了金槍魚沙拉。
”
埃迪安歎了口氣,拉開了房門,“假設我能說不?
”
“當然不行!
”依蘭達發揮了自己的體能優勢,一肩膀頂開了埃迪安,一個箭步沖進了房間裡。
被女海盜頂的一個踉跄險些沒摔個狗啃泥的埃迪安:“……”
依蘭達環視了一下埃迪安的房間,意外地竟然沒發現像别的水手一樣的髒亂差,甚至還可以說是相當的整潔……唔至少比她的整潔。
好吧勒戈夫帶出來的男人們都是一群強迫症的奇葩。
埃迪安抱起雙臂,“假設伯納德小姐曾經聽說過,不要在夜晚的時候單獨到一個單身男人的房間?
”
“我當然聽說過,”依蘭達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不過我想打起來你未必能打得過我,所以,還有什麼問題麼?
”
埃迪安:“……随便你。
”
“來來吃吃這個,”依蘭達笑眯眯地奉上金槍魚沙拉,可是埃迪安看着上面的海帶就表示沒什麼食欲。
“不如你還是直接說想讓我做什麼吧。
”
“那多不好意思……”依蘭達輕咳一聲,“其實我是想讓你幫我演出戲。
”
埃迪安:……說好的不好意思呢!
“艾米麗估計會打算在到納瓦拉之前除掉我,這樣就沒人能證明伯爵夫人的眼淚的真假了。
”
“别急着否認,”依蘭達瞥了埃迪安一眼,“我知道你知道項鍊的事,團長就算瞞着我也肯定不會瞞着你。
”
“我想,你肯定知道他到底希望這條項鍊的事态朝着某個對你們有利的方向發展,不過我估計礙于他是個悶騷肯定不會跟我直說。
”
“這件事如果處理妥當對你恐怕一樣好處也不小,怎麼樣,要不要跟我合作坑艾米麗一把?
”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就不是悶騷所以可以聊聊……埃迪安簡直要一臉皿。
不不,這關注點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良久之後,埃迪安終于還是松了口,“你想怎麼做?
”
女海盜簡直要心花怒放,“她不是一直擔心那條項鍊的真假?
那就證明給她看。
”
埃迪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等等,先告訴我你覺得那條項鍊究竟是真是假?
”
“你覺得呢?
”依蘭達模棱兩可的挑起了眉,“不管怎麼樣,隻要讓艾米麗覺得是真的就行了。
”
“等下船的時候就有好戲看了,她一定不會同意把項鍊作為船資給勒戈夫,到時候還正好方便你們鏟除異己。
”
“别跟我睜眼說瞎話,這上面的探子最近可活躍,如果真的得知項鍊是真的話,恐怕也會撺掇着那朵傻白花來要回來。
”
“你說……我們忠誠的騎士團長會不會給呢?
”
埃迪安怎麼聽着都覺得他們從這件事裡面得不到好處,但是現在既然這條項鍊真假未知,水自然越渾越好,可話說回來,這又是目前最像的一條,至少依蘭達沒有當場否決。
那麼問題來了,他到底要不要支持對這條項鍊的真假進行判斷?
因為按照常理來說,這條項鍊如果是真的,那麼消息靈通的勒戈夫等人也會把它說成假的,為了确保項鍊在手。
這代表的可是王位。
但是依蘭達說服了他。
“如果不證明項鍊的真假,怎麼把消息傳遞出去?
”
“如果不證明項鍊的真假,又怎麼能凸顯這條項鍊的重要性?
”
“最後……話說回來了,你覺得你們說這條項鍊是假的,在那些人眼中會可信?
反正到頭來不管是真是假都會落人口實,更别說項鍊說不定還會被指認是團長悄悄換了,反正都要惹一身騷,那還擔心什麼?
”
其實事實也的确如此,埃迪安在想通了這當中的關節之後,決定了加入依蘭達的計劃當中。
于是第二天,船上就有了新變化。
埃迪安自然不同于一直被刻意邊緣化的依蘭達,之前依蘭達和勒戈夫的沖突全船的水手都看在眼裡,而當天晚上依蘭達就去找了埃迪安。
……這樣一來,但凡是有心人都會展開聯想,是不是依蘭達告訴了埃迪安什麼,從而讓埃迪安開始在意起了艾米麗。
艾米麗雖然蠢,可還沒蠢到認為埃迪安也會像亨利一樣是她的仰慕者,更别提看到埃迪安開始接近她之後亨利還特意找了時機來告訴她要加以防備。
真是可惜,埃迪安的家族比亨利要更加有權勢……但這權勢卻不屬于她。
不過有機會的!
亨利也不過隻是一塊踏腳石,等到她進入了那個圈子,總能遇到更有權勢的男人!
埃迪安故意去接近艾米麗,詢問她關于寶石的相關消息,為了保證可信度,他還假冒了勒戈夫的名義。
這樣一來,兩個人的行為就帶上了官方的色彩,比如勒戈夫還是對艾米麗這條項鍊的真假産生了懷疑,以至于派心腹前來詢問。
艾米麗對亨利自然是言之鑿鑿項鍊肯定是真貨,可是在面對埃迪安的時候可就沒那麼确定了。
别人不清楚,她難道還不知道?
依蘭達是真的見過那條項鍊本尊的人!
萬一真的是假貨,她别說想嫁入豪門了!
就連留下命都難說!
亨利是肯定不會接受一個不能給他帶來項鍊的女人的!
之前亨利就曾經三番兩次暗示過,要她盡可能把項鍊給帶下船,但是這是作為船資的東西,怎麼去和勒戈夫說呢?
在這種時候,埃迪安恰好就出現了。
“艾米麗小姐,”埃迪安微微皺了皺眉,“我聽說了一些關于您的不利傳聞。
”
小白花當然是一副天真懵懂的樣子,“我……我不太清楚您在說什麼。
”
“是這樣的,”埃迪安難得的表現出了不同于那日扛米袋的耐心,“我聽說那條項鍊是假的,如果真是如此的話,我想船長會非常、非常的生氣。
”
“這怎麼可能!
”艾米麗提高了聲音,可是誰都能看出來她目光閃躲,“這、這是我父親從鲨魚肚子裡撈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是假的?
”
“但是這也太巧合了不是嗎?
”埃迪安沉下臉,“伯爵夫人的眼淚才沉海沒幾天,你們就從鲨魚肚子裡撈上來了它。
”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很清楚!
那條項鍊根本就沒有掉下海!
”
“卡斯博小姐!
我希望你嚴肅的回答我的問題!
”
艾米麗來不及反應,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我……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
“都是父親教我說的!
你、你去問他!
”
……這還真是轉手就把對手給賣了,埃迪安簡直要被她的智商給打擊得哭笑不得。
“項鍊可是你一直在拿着的,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說假話。
哦不對,項鍊本身就是假貨,你們父女就是一對騙子。
”
“艾米麗小姐,你知道騙子在船上會遭到什麼樣的待遇嗎?
”埃迪安冷酷地繼續道,“我們會把他們脊柱骨穿過鐵鈎,扔下海去喂鲨魚。
”
“一般來說,等到撈上來的時候,人也就剩下一副骨頭了,反正海裡吃肉的東西多得很,我想你也很清楚。
”
艾米麗真的被吓到了,她隻想着拿項鍊下船,可沒想到竟然會被殺!
那……那她到底該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不不不對,這不是她能決定的,現在不要說拿來要挾亨利了,恐怕在那之前她就先喂魚了!
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
“不如這樣,”看着她六神無主的模樣,埃迪安忽然換了張和氣的面孔,“我告訴你怎麼說,保證你的性命無虞。
”
“您……麻煩您說。
”艾米麗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忙不疊伸手去抓埃迪安的袖子,卻被後者嫌惡的躲開。
“你對人說項鍊是真的,”埃迪安道,“無論任何人問起來都這麼說。
”
“可是……”艾米麗怯生生道。
“不要插嘴,”埃迪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艾米麗登時識趣的把沒說完的話給吞了回去。
“你不要想着能帶項鍊下船,這不是你能想的事,”埃迪安冷酷道,“你隻需要對所有人咬定項鍊是真的,我就能保證你平安下船。
”
但是那項鍊是假的為什麼他們還要留下來?
艾米麗在心中暗自琢磨。
肯定是因為項鍊是真的!
都是依蘭達那個賤貨!
弄得她現在被人威脅,甚至要丢了命!
一定不能放過她。
“我……我會這麼做的,”艾米麗心如刀割,這次是真的,連聲音裡都帶了哭腔,“感謝大人救我的命。
”
“為……為了感謝大人,我要告訴大人一個秘密。
”
“依蘭達伯納德是個女海盜,之前項鍊的丢失和她有關,如果大人真的想找到真正的項鍊,她身上是一個絕佳的突破口。
”
“我知道了。
”埃迪安冷冷道,“記住你說過的話。
”
果然惡狗就是惡狗,這種時候還不忘反咬人一口。
等到從艾米麗的艙室出來後,途徑甲闆的埃迪安遠遠和依蘭達交換了一個眼色,雙方達成了一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