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德魯點頭哈腰地在前面帶路,态度倒是一萬個良好,還不時還道歉道路不好請多諒解雲雲……可是随着他越走越偏僻,周圍的房子也越來越破舊,污水遍地,臭氣熏天,簡直連下腳的地方都難得找到。
他們今天本來到港口的時間就比較晚,之前依蘭達預計着黑珍珠号為了逃跑方便,畢竟他們是以海上的靈活機動性取勝,估計他們準備埋伏的地點就在離港口不遠的地方。
可沒想到随着路越走越遠,天色也開始逐漸擦黑,更令人警醒的是,已經開始有鬼鬼祟祟的人躲在暗處朝着他們窺視。
這倒不一定是黑珍珠号的人,那些衣着破舊的男女老少,眼中的光芒依蘭達簡直再熟悉不過,那是在她生長環境中遍地都是的……貪婪和殘暴。
這種貧民窟裡多的是趁火打劫的人,而現在很顯然,他們倆被看成了肥羊。
依蘭達不動聲色地看了旁邊的勒戈夫一眼,後者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有些疑問地看過來,女海盜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沒事。
天色越來越黑……勒戈夫走在隊伍的最後,忽然回過頭,朝着他們剛才走過的一個街角看了過去。
“那是什麼?
”
依蘭達也循聲看了過去,就在這個時候,萬德魯突然停下了腳步,以一個胖子絕不可能有的敏捷度閃進了一旁的黑暗巷子裡,依蘭達下意識回頭,面前已經空無一人。
“糟糕……”
她剛想追着萬德魯逃跑的方向給過去,突然被勒戈夫一手攔住了,“等等。
”
依蘭達本來也就是故意做個樣子,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女海盜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提高了嗓門抱怨道,“真見鬼,那死胖子為了不給錢竟然跑這麼快!
這裡的路太複雜了,我都繞暈頭了,壓根不記得回去的路!
團長團長,這可怎麼辦?
”
哪怕知道是做戲,但難得聽到依蘭達這樣團長團長的喊,向來正直無比的團長依然有些壓不住微彎的唇角,還是在強大的意志力下才保持住了面無表情,一字一句道,“大概還記得一些,不過我覺得我們現在最好是趕緊離開這裡……”
“勒戈夫團長,伯納德小姐,你們既然來都來了,走那麼快幹什麼?
倒是怕我們招待不周嗎?
”一個略有些沙啞的男聲響了起來。
從剛才商人逃跑的那條黑暗小巷中,慢慢地走出了一個人。
一個他們已經等了很久的人,豺狼魯克。
依蘭達皺了皺眉,臉色也沉了下來,“怎麼會是你?
”
“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們面前?
!
”
“冷靜冷靜,美麗的女士,”豺狼本身長得就很英俊,此時故意彬彬有禮地朝依蘭達彎了彎腰,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
“我聽說你們之前在海上已經找了我很久,所以才特意出現,現在看起來……你們似乎并不太歡迎我?
”
“真是想起來就讓我有些難過呢……”
依蘭達向來不憚于自黑,此時的人設也就是個被寵壞了的好運女孩兒而已。
她毫不掩飾地嘲笑了一聲,“那沒辦法,誰讓現在你就是條落水狗人人喊打呢,除了躲到這種貧民窟,恐怕哪怕是比爾薩斯的海防也不會放過你。
”
“你說如果現在我放大嗓門喊一聲,會不會有巡邏隊過來?
”
她故意壓低了聲音,臉上的笑容滿是得意,“不知道如果他們發現惡名昭著的豺狼居然出現在這裡,會不會欣喜若狂呢?
”
不得不說,魯克的心理素質的确是相當的過人,在聽見依蘭達如此□□裸的當面嘲諷下居然也能忍得下來,甚至連面上的神情都沒有變上一變,還能露出一個風度翩翩的微笑。
“我不怕承認,現在的黑珍珠号的确很虛弱,但這虛弱并不是毫無意義,我得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消息,這消息完全值得伯納德小姐所說的落水狗。
”
“畢竟常在岸上走,哪有不濕鞋的?
但是我敢肯定,如果你真的叫來了人把我們抓走,你們一定會很後悔……因為現在我的下場就是未來你們的下場。
”
“請不要以為我在危言聳聽,”魯克朝勒戈夫笑了笑,“團長大人,您和您的奧斯丁号可是給我們造成了不少麻煩,不得不說你們的确是船堅炮利,人員素質也是一流,這麼優秀的一支隊伍,你打算讓他們在内耗中就這麼白白地犧牲掉?
”
“少賣關子了,”依蘭達自始至終都是一副不耐煩的魯莽模樣,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你有什麼話就直說,我們可沒這麼多時間在這陪你耗着,如果你拿不出足夠說服我們的理由,我相信比爾薩斯的絞架上一定不介意多一群臭名昭著的海盜!
”
“哦?
既然如此,那請問一下伯納德小姐,您又是為什麼急匆匆地離開了塔蘭朵斯?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們到那裡恐怕還沒有多久吧?
是因為什麼原因才讓你們急匆匆的趕過來呢?
有沒有人在得知黑珍珠号出現的消息的時候,特意跟二位中的某一位交待,要趕緊過來斬草除根呢?
”
“不然的話我想就憑着我這麼一艘小小的黑珍珠号,實在是不值得第八騎士團的團長親自出馬,當然夢魇号是肯定要來的,我也是為了見到伯納德小姐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手段可能稍稍激烈了一些……不過我想就長遠來看,其實更方便您掌控您的水手,畢竟有家室拖累的人總是做事容易優柔寡斷,不那麼幹脆,而在海上這份猶豫可會害死一船的人,這是我發自内心為您做的一件事,希望您不要見怪。
”
依蘭達簡直要被他的無恥給氣笑了,他殺了夢魇号上水手的家人,竟然還敢美其名曰乃是為她好?
天知道,這種一個人是神經病就認為周圍人都是神經病的瘋子,她可是一點都不願意打交道。
她知道豺狼為人極端,可是沒想到竟然會極端到了這種地步,女海盜心中默默将他的危險等級向上提了一級。
畢竟一個有頭腦,又無所畏懼的瘋子将會是一個非常麻煩的對手。
“對了,”魯克将食指放到嘴邊,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在海上見到黑珍珠号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
“很榮幸見到二位,不是現在兩位可否有心思跟我一起坐下來好好談談?
”
“當然,環境可能稍稍惡劣了一些,不過我的誠意可是十足的。
”
“就在這裡?
”勒戈夫終于開了口。
魯克一直在關注他的神色,見勒戈夫終于露出了願意談一談的松動,當時笑容也變得更加真誠了一些。
“真是很抱歉,隻能在貧民窟這種地方招待兩位,不過考慮到黑珍珠号的現狀,想來二位肯定不會在意。
”
他嘴裡說着抱歉,可臉上卻沒有半分抱歉的意思,反而多了幾分因為興趣來了而躍躍欲試的亮光。
“還要請二位跟着我再往前走一段,我已經提前準備好了一個相對幹淨,而且‘安全舒适’的地方,當然和奧斯丁号上是沒法兒比的,希望二位不要嫌棄地方過于簡陋。
”
“畢竟剛才伯納德小姐已經說了,在這裡隻要你們放開嗓子喊一聲,立刻就會有一大群人過來企圖抓住我們撈上一把,雖然我們并不害怕這種程度的襲擊,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想,兩位應該也不希望自己和我見面的消息被着更多的人所得知,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提供鬥篷。
”
這話說的未免也太晚,從他們進入這片貧民窟開始多少人就已經看在眼裡記在心頭,說不定一會就會有意圖讨好的進來找人了。
當然,是找人還是勒索,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