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a300_4();樊離鑽進艙中,看到剛從水底爬上來的李榮,笑了一聲從艙裡取出兩瓶酒,遞給李榮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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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榮身受重傷,可沒有以前那運轉真氣蒸發濕衣的本事,他接過酒,拔開瓶塞,仰首痛飲,咕咚咕咚一口氣将其飲盡。
“好酒,”李榮放下酒瓶道,“這是烏程所産的黃醅酒?
”
越州烏程若下所産黃醅酒,色若琥珀,粘如蜜糖,入口微甜,為南方難得的好酒。
樊離愛喝酒,在船中藏了數瓶好酒,都是用料上乘,窖藏多年的好酒。
“埋在地下十幾年了,”樊離說道,“酒味醇厚,後勁十足。
”
李榮當然不會拿後世高度數的白酒與這時代的黃酒相提并論,不過這黃醅酒還是頗合他的口味。
“越王府似是對黑白社有所不滿?
”李榮問道。
樊離與張甯,李規的對話仍被躲在水中的李榮聽到,李規對待樊離并無多少敬意,相反到有些刻意針對的嫌疑。
“越王對我黑白社一邊拉攏,一邊打壓,想讓我等為他效力,遭到社首的拒絕,因此懷恨在心。
”樊離喝了一口酒道。
“李貞眼光不賴,黑白社勢力遍及江淮,又掌握着水上航運業,真要傾心歸附,對他的造反大業甚有幫助。
”李榮心裡暗道。
等樊離等人走後,李規返回一艘戰艦上,進入艙中坐定。
“公子何不趁機将樊離拿下,我社中有些人桀骜不馴,對越王抵觸情緒甚深,就以樊離等人為首。
”旁邊一名中年人說道。
“淩舵主,這個樊離我也聽說過,一向反對與我越王府合作,原本想找機會拿下他,可我等身邊高手不多,況且家父嚴令要抓那名江洋大盜,不想在此時節外生枝。
”李規說道。
淩舵主名淩嘯,為黑白社壽州分舵的舵主,也屬社中獨擋一面的人物,隻是地位和才智不如樊離,對樊離嫉妒很深,一直想代替樊離的地位,進而登上黑白社社首的寶座。
“可惜了!
”淩嘯說道。
“淩舵主請放心,等家父大事成了,一定支持淩舵主問鼎黑白社。
”李規說道。
“謝謝公子恩典!
”淩嘯興奮地說道。
李貞為了偷襲洛陽的計劃付出了極大的心皿,想一舉功成,拿下皇帝的寶座,其次才是借着天下大亂之機,控制江淮,争奪天下,是以将對付黑白社的計劃往後推了。
話說葛福順聽從李榮的話離去後,他到約定的地點與董玄景等人彙合。
三天後,葛福順準時來到張柴村外不遠的槐林中,按約定的方法取走了李榮留下的消息。
李榮潛入張柴村前,懷中就備有炭筆,紙張。
進入村後,他仔細觀察村中動靜,估算出村中士卒的人數,馬匹的數量,記錄下來。
等到弄亂營地,逃出村後,李榮趁機跑到槐林中,把寫有消息的絕條放入和葛福順約好的槐樹樹冠的樹洞中。
當時正值深夜,天色昏暗,誰也沒有發現李榮的動作。
葛福順得到紙條後,馬上離開這裡,與董玄景等人一起快馬返回神都洛陽。
消息能不能及時傳到洛陽,李榮此時已使不上什麼力,隻能順其自然,安心養傷才是正事。
李榮也不以為越王李貞謀反的計劃會成功。
洛陽為天下少有的堅城,武則天的統治又頗為穩固,指望有人當内應,從中配合,引兵入城非常難,尤其是在武則天有所防備的情況下。
從壽州與泗州有六百多裡水程,曹三等人一路且行且停,行了七八天才到達泗州城。
經過十來天的休養,李榮的傷勢居然恢複了大半,惹得樊離大呼李榮功法神奇,這麼重的傷恢複得這麼快。
泗州城連通淮水、汴水、運河和長江,從水路可直抵揚州,開封,洛陽等城市,為重要的交通樞紐和漕運中心。
城中商賈雲集,辎铢喧鬧,連黑白社都将總社設在泗州。
從中也可以看出樊離這泗州舵主位置是多麼重要。
順着水道,曹三一臉輕松地劃着小船進入城中。
泗州城公為東西兩城,中間隔着一段汴水,有汴泗橋相連,橋上車水馬龍,人流不斷。
曹三駕船從橋下穿過,一會兒就從寬闊的主河道轉入一條水巷,然後東繞西轉,行了約有兩刻鐘,在一座石橋前停了下來。
曹三系好纜繩,招呼樊離,李榮兩人上岸。
泗州對李榮來說頗為陌生,他也有意交好樊離這位地頭蛇。
三人沿着河邊小路,向東直行數十步,拐入一條小巷,來到一處門前放着兩頭石獅子,大門半開,看似破舊的宅院前。
宅院前邊幾名身體有些殘疾的老人在巷邊下棋,閑話,看到樊離過來,紛紛親熱地打着招呼。
“這些都是我社以前的老人,為社裡打拼了半輩子,變成殘疾無人照料,社首就讓他們來這裡,做些看家護院的事,”樊離一邊回應着,一邊對李榮解釋道,“其它是照成他們的晚年。
”
“嗯,怪不得黑白社能成為江淮水上龍頭霸主,這種仁義大度的作風是誰也比不了的。
”李榮歎口氣道。
“混口飯吃而已,讓我們這些窮苦人有個吃飯的地方。
”樊離引着李榮入内,邊走邊說道。
“那也比有些士族世家招權納賄,廣占田土好得多。
”李榮說道。
“你家不還是當朝皇族,比我們有錢的多了。
”曹三在旁邊聽了心中暗道,當然這話是沒法說出口的。
此處宅院面積不大,約一兩畝地方,裡面植着竹木之屬,綠蔭遍地,摭住了暑熱。
院中人來人往,腳步匆匆,見到樊離也都親熱地向他打招呼,可見樊離平時人緣甚好,一幹老幼上下都能說得上話。
“家師就住在後院,忙時會處理些事務,閑時則跑到外面和一幫老爺子們喝酒聊天,甚是自在。
”樊離說道。
李榮沒有言語,跟着樊離向後院走去。
沿着鵝卵石鋪就的小徑,樊離領着李榮來到後院。
曹三則留在前院。
“師尊,弟子回來了。
”樊離恭聲說道。
“樊離回來了,”屋内傳來溫和的聲音,“還有客人來了?
”
“在下後學弟子李榮,前來拜見劉軒前輩。
”李榮說道。
“進來吧,讓我看看能擊退紫衫獅王李兆坤和天巫教聖女周萱兒的少年英雄是何等樣人?
”屋中人說道。
旁邊樊離一臉詫異地看着李榮,似乎在問,“這是真的嗎?
”不過這時不是說話的時候。
兩人相次走進廳中。
大廳正中的木榻上坐着一位貌似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劍眉星目,身材高大,微笑着看着樊離和李榮。
此人就是黑白社的社首,“封神刀”劉軒,名列地榜的宗師,年紀已有六十餘歲,但因為内功精湛,面貌到似四十許人。
“你就是李榮,真是英雄出少年,”劉軒贊賞地說道,“我在你這樣年紀的時候,可沒那份本事,能連戰兩位宗師級高手而毫發無損。
”
從劉軒的話中可以推測出黑白社情報能力之強令人歎為觀止,像李榮與李兆坤,周萱兒的交手都是少有人知的秘密,特别是後者就發生在十幾天前,劉軒這位身處泗州的人竟然能知道。
“身受重傷,勉強逃得性命,稱得上是僥幸罷了,”李榮說道。
“我看你受了點傷,就這樣也不錯了,年輕一代中以你最為出衆,像王琨之流遠不如你。
”劉軒看出李榮受了傷,“坐下說話。
”
樊離和李榮忙坐到左右兩側的案幾後,恭敬地跪坐在那裡。
“令尊可還安好?
”劉軒問道,“十年前我遊曆塞外,專程拜訪他,領教一下他的玄音妙劍,令尊的為人氣度,劍道修行都使人心服。
”
劉軒比李榮的父親李晦要大一些,中年以後刀法大成,曾遊曆各地,增長見識。
當時李晦還在塞外營州擔任都督,劉軒正好跑到塞外,自不會放過與學會南朝謝家玄音妙劍的李晦交手的機會,最後兩人以武會友,相交莫逆。
“家父身體有些舊傷未愈,一直在家中靜養。
”李榮沉聲說道。
李榮并未告訴樊離自己就是“劍侯”李晦的兒子,樊離也沒有多問。
“身在朝堂不自在,牽挂太多,不如處身江湖自由,”劉軒歎口氣道。
“人在江湖一樣身不由己,”李榮說道,“逃避也不是辦法。
”
“哈哈,說的也是,”劉軒說道,“江湖算是比朝堂好一些,但一樣心驚膽顫,時時得注意朝堂的動靜,想平靜都得看别人臉色。
”
黑白社家大業大,固然是生意興隆,但也引起了有心人的目光,比如說越王李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