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元芳一番細談,李榮沒有随李元芳回北市,而是約定好再見面的日期,就趁着坊門未開,飛身離開,回家去了。
回到李府,李晦已經起來在院中散步,看到李榮回來,就把他叫了過去。
聽過李榮此行的經過,李晦不僅長歎一聲,“太後心思謹密,不愧是一流的權術高手。
”
“我有些不理解,按說鬼王知道了此事,以鬼府地宮環境,避而不戰,朝廷就是出動數萬大軍也得無功而返,何況太平時日在城中動用軍隊,往往會引起意外,太後絕對不會這樣做。
那麼鬼府生意頂多中斷一些時日,無甚大礙。
”李榮想了一下說道。
“敲山震虎!
”李晦說道,“太後那會不知鬼府的底細,此舉意在擾亂鬼府地下交易網,防止對朝廷有敵意的勢力在此非常之際通過鬼府獲得情報,資源,影響太後的計劃。
”
“那鬼王動丘行方有什麼用?
”李榮問道。
“你們準備怎麼幹掉丘行方,直接闖進丘府殺人遠行?
”李晦笑道。
“還沒計劃好,大體上說得把丘行方引出起,尋找機會幹掉他。
”李榮說道。
“去幹吧,威德會幫你,事情鬧得越大越好,隻要不當場被人抓住,真要幹掉丘行方,太後也會偷着笑。
”李晦說道。
李榮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鬼王的意思應是讓自己等人将局勢搞混,越亂越好,鬼府可借此機會脫身。
洛陽社冠以洛陽之名,從一側面可以想象它在洛陽黑道的勢力之強,觸角之深,遍及各行各業,諸如青樓妓館,賭場人販更是洛陽社來錢的主要渠道。
金源賭坊,位于北市内,裝修豪華,每到夜晚坊門關閉,無所事事的人們湧進賭坊、酒肆輕松一下,是以這裡人頭洶湧,雖是深夜,不輸白天。
一名面目普通的中年人悠然坐在賭桌旁,笑意昂然地看着對面滿頭大汗的荷官,周圍一群賭客興奮地看着中年人和荷官對賭,不少人還跟着中年人下注。
“掌櫃,有個人進賭場後,連赢十幾把,無一失手,旁邊還有不少人跟風搶注,我們都輸了上千貫線,看上去他是想故意找茬。
”看護賭場的下人趕忙跑來向掌櫃丘悅報道。
“讓丘仁帶兩人打一頓扔出去。
”丘悅聽了皺眉道。
開賭場免不了遇上各色人等,像江湖高手耳聰目明,要是稍稍練習一下賭術,憑借高人一等的眼力、耳力,成為賭術高手并不難。
這類人賭場會派專人對付,奉上部分錢帛做為程儀,再不識擡舉,翻臉出手厮殺,打一頓都是輕的。
畢竟每一賭場後面背後都有大勢力支持,洛陽這地方更是如此。
丘家在洛陽可是一霸,平常那有人敢到賭坊裡找事,就算是那些江洋大盜到了丘家賭坊也得安安份份。
荷官臉色漲得通紅,轉而變為鐵青,串串銅錢流水般轉到了中年人手裡,使得他的壓力陡然大了不知多少,再這樣下去,這場賭局過後,會被暴打一頓,踢出賭坊,誰讓他輸了那麼多錢。
中年人看着面前堆積得如同小山的銅錢,露出一絲笑意。
這時,賭場裡駐守的丘家高手丘仁帶着兩名青衣打手,排開衆人,走進場中。
“夥計,能不能進一步說話?
”丘仁擠到中年人旁邊就要拍其肩膀道。
丘仁也是丘家青年高手,二十餘歲,修煉出了真氣的四品武者,平時駐守賭坊,應付前來鬧事的賭客。
“找打!
”中年人眼中寒光一閃,反手拿住丘仁的右臂,啪的一下,右手順勢一托,抓着丘仁的身體擲了出去。
“碰到高手了。
”丘仁身軀飛了出去,心中痛道,自己很小心了,可是這名賭客随手一抓,就制住了自己體内的真氣,使得自己動彈不得。
“嘩”,丘仁的身體撞在另外一張賭桌上,撞得賭桌和站在桌旁的人們倒了一片,桌子上銅錢嘩啦啦散落一地。
圍觀的賭客們正看熱鬧,見到灑落在地的銅錢更興奮了,眼睛都紅了,趕緊彎腰去撿錢,大呼小叫,擁擠非常。
“關門,抓住鬧事的人。
”站在遠處看的丘悅大掌櫃見到此場面,厲聲說道。
“賭坊胡亂抓人了,快跑啊!
”人群中爆發出喊聲,撿到錢的人聽了顧不得撿,四散奔逃,如無頭蒼蠅,向着大門湧去。
廳中頓時亂成一鍋粥,亂竄的人們把賭桌撞翻,賭具、籌碼和銅錢散落了一地。
中年人趁亂身體一動,真氣迸發,震開身旁的賭客,腳步一閃,數息就挪到了丘悅身邊,信手抓去,五指如勾,一下子就抓向丘悅兇腹要穴,爪風破空,刺得丘悅汗毛立豎。
“不好,”丘悅身形疾退,橫移數尺,躲過中年人破心一爪。
“想跑!
”中年人口中喝道,雙爪連環揮出,十指指風籠罩住丘悅周圍閃躲的空間。
“啪啪”,丘悅一時失手,此時借閃退的功夫,回過心神,右掌瞬間膨脹一圈,弧形一展,皿虹橫空,擋住了中年人爪風。
中年人倏地一閃,左腳一點牆壁,淩空撲向丘悅,爪風呼嘯,宛如振翅的雄鷹。
皿虹破碎,散為元氣化于空中,丘悅臉色鐵青,知道對方有備而來,什麼賭博赢錢就是為了吸引賭場的注意力,意圖暗殺自己。
一步錯,步步錯。
中年人占得先機,掌指翻飛,拳腳交加,特别是一雙利若匕首的十指,抓出一個個空爆,震得空氣啪啪作響,一套淩厲的鷹爪功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平日裡養尊處優,數年都沒有真正出手對敵,丘悅還耽于酒色,勉強保持境界不衰退就很難得了。
支持了數十招後,丘悅的真氣幾近耗盡,雙臂無力,被中年人撿個破綻,撕破防禦,一爪掃過咽喉。
輕微的一聲脆響,丘悅圓睜雙眼,露出恐懼的神情,無聲地倒在地上。
中年人邁步跨過丘悅的屍體,轉身朝着賭坊大門行去,一路上随手拍飛了擋在前面的賭坊護衛,順勢一掌拍在厚達寸餘的朱紅大門,将其震得粉碎,木屑亂飛。
正被護衛們暴打的賭客詫異了一下,馬上蜂湧而出,四散奔逃。
一是這裡死了人,二是大家都多多少少搶到了一些籌碼,銅錢,那還會繼續呆在這裡。
過了半晌,聽到賭坊有人慘死的消息,巡街的金吾衛在坊丁的指引下,一隊士卒來到了賭坊前。
“包圍賭坊,不許任何人出入。
”金吾衛的旅帥林青揮手命部分士卒分别把守住賭坊各個出口。
賭坊中丘仁看到丘悅身亡,知道大事不妙,有人特意針對丘家,剛剛派人去通知族中長老,就見到金吾衛臨門。
“這位軍校,此賭坊乃是丘家的産業,你們是誰的部下竟然敢亂闖?
”丘仁走到林青近前傲然說道。
丘神績擔任金吾衛大将軍多年,那有金吾衛敢上門查丘家所屬的賭坊,也養成了丘家人趾高氣揚的傲氣。
丘仁剛才還有些痛心賭坊的損失,一面還心存僥幸。
丘悅這個賭坊大掌櫃一死,按以往的慣例,丘仁接任的可能性極大,不過還得托人到族中長老處多吹吹風,他正計劃着找誰出面,需要付出什麼東西才能讨得長老歡喜,金吾衛的到來打破了他的美夢。
“我們是中郎将李榮李将軍的屬下。
有人報賭坊死了人,我們必須封店搜查。
”林青說道,“給我讓開。
”
林青曾是前金吾衛大将軍李晦的貼身護衛,後來下放到金吾衛成為旅帥,前途一片大好,誰知丘神績來了後,把原屬李晦的人都投閑散置,林青生生被耽誤了好幾年,直到李榮升任金吾衛中郎年才時來運轉。
林青一把推開丘仁,闖入賭坊内,身後如狼似虎的士卒們沖進來蝗蟲四處亂找。
李榮升任金吾衛中郎将的消息傳遍了丘家,丘仁自然知道丘家的死對頭上台了,聽到林青自稱是李榮的下屬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丘悅的屍體很快被搜了出來,粗暴地扔在地上。
一片狼籍的賭坊大廳還沒來得及清理,地面上還散落着銅錢。
士卒們很快把東西,屍體、錢帛、賬簿、文書等全部搜了出來,後面還跟着垂頭喪氣,鼻青臉腫地帳房先生。
“屍體,人,賬簿、文書還有錢帛全部帶回去,”林青一臉笑意地說道。
賭坊不僅經營賭博業務,還兼營高利貸,一旦賭客輸光了錢,還可以向賭坊借貸,利息高昂。
以丘家的勢力沒人敢不還,弄得人們傾家蕩産不在少數。
“你們怎麼拿走賭坊的賬簿,還要抓人?
”丘仁憤怒地說道。
“說不定是有人見财起意,或是有人貪了賭坊的錢,或是有人觊觎掌櫃的位置,雇傭刺客殺人,”林青說道,“你也跟我們走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