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明,李榮和李元芳意猶未盡,恨不得能多延長時日,能讓兩人盡情地讨論武學。
李榮在武道上的博學,不同于當世的武學理念給李元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元芳出衆的武道天賦,充滿想象力的武技功法,堅毅自信的武道信念同樣深深地折服了李榮。
“你們兩人是否一夜未睡,以後相處的時日還長呢?
”狄仁傑起來看着兩人說道,“快去洗漱吧,今天我們還要去縣裡問案。
”
狄仁傑起得一向很早,從房裡出來就要去洗漱,看到兩人一臉興奮地表情。
李榮和李元芳恭聲向狄仁傑打招呼,由李元芳帶着到水井邊洗漱完畢。
清涼的井水灑過臉龐,李榮感覺精神為之一震,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急甚,吃過早飯再走不遲。
”李元芳一面說着,一面叫來小厮去準備早餐。
早餐很簡單,熱氣騰騰的馎饦,油光閃閃的胡餅,還有一碟新鮮可口的醬菜,既簡單又爽口。
用罷早餐後,狄春手腳麻利地去準備好馬車,停在院外。
李榮和李元芳從小厮手中接過缰繩,牽過喂好的馬,來到院外。
狄春長鞭一揮,啪地一聲,趕着馬車向着河南縣衙方向走去,李榮和李元芳緊緊跟在兩邊。
狄春素來記性頗佳,隻要走過的路都清楚地記在心裡,老馬識途般來到河南縣所屬的義莊。
看守義莊的老人昨日見過狄仁傑一行,知道是比縣尊更大的官,恭敬而麻利地當前帶路,引着衆人來到存放屍體的偏廳。
此時初春已過,溫度升高,屍體腐爛的速度變快了許多,偏廳裡放着數具尚未埋葬的屍體,濃重的屍臭遍布整個房間,散發着難聞的異味。
“大人,就是這兩具屍體。
”義莊老人站在兩具薄棺中間說道。
這些橫死的屍體因為案子沒結,死者家屬不能取走安葬,官府不可能給他們用上名貴的棺木,說是薄棺,其實就是幾片木闆拼接而成的。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狄仁傑揮手說道。
狄春在外面看着馬車,馬匹,隻有李榮和李元芳跟着過來了。
李元芳信手揭開蓋在屍體上的麻布,打量着屍體。
鐵青的皮膚,圓睜的雙目,痛苦的神情,一切定格在她死亡的那一刻。
“據河南縣的宋仵作說,死者約死于五天前,死前曾被人強暴,并備受折磨。
”狄仁傑沉聲說道,表情嚴肅。
狄仁傑經曆過許多大案,見過比這更悲慘的場面,但每一次見到無辜的人死去,心裡總是感到不安,難以名狀的悲憫。
“兇手是個高手。
從傷痕來看,道道傷痕之間距離相等,顯然他的刀法或是劍法相當高明。
由于傷口已經結疤,看不出兇手真氣質性,但至少是三品以上的高手。
”李元芳毫不避忌屍臭,用手翻轉着屍體說道。
“嗯,還有其它?
”狄仁傑接着問道。
李元芳可是這方面的權威,既繼承了家學,又因為自身是武學高手緣故,對屍體的認識,傷口的了解,無出其右。
如果是新鮮的傷口,他可以辯認出對手的武器,身手高低,甚至真氣的質性。
李元芳沒有說話,轉到一邊翻看另外一具屍體。
這具屍體腐爛的程度更高,幾乎看不出人形了。
“兇手身手高明,年齡不超過三十歲,用的是短劍或是短刀,喜歡體格修長的女子,暫時隻能看出這些東西。
”李元芳看完屍體後對着狄仁傑說道。
“你怎麼看出兇手用的是短劍或是短刀?
”李榮有點懷疑地道。
“看傷口。
”李元芳回道,“你看傷口的部位,從兇部向下到腹部,傷口短小,呈之字形整齊地排列,轉折自如,既說明兇手劍法或刀法高明,又像是短兵所為。
”
“像這樣的傷口,以我們的身手應該也可辦到。
”李榮說道。
屍體身上的傷口顯示出的東西,像李榮這樣的六品高手自是能夠做到。
“如果我們刻意而為,确實可以做到,但是不夠自然。
你可以想象兇手與受害者的位置,當時兇手應該正在強暴受害者,在受害者身上切割有可能是為了獲得快感。
”李元芳冷聲說道。
“變态殺手!
”李榮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
“算是吧!
”李元芳說道。
“算算時間,洛州府的兩名衙役應以将死者的婢女傳喚到廳,我們去審審,看有什麼新發現?
”狄仁傑說道。
兇手的變态程度并未出乎他的預料,這種人必須要早日緝拿歸案。
義莊外,縣尉丘忠和早早地等在那裡,準備随時聽候狄仁傑的吩咐。
“你來的挺早!
”狄仁傑從裡面出來,看到丘忠和說道。
“回狄大人,小人也是聽從縣尊大人的吩咐,也是想跟着狄大人早日破案。
”丘忠和恭敬地說道。
“兩名死者的婢女已經傳喚到堂了嗎?
”狄仁傑問道。
“回狄大人,洛州府的上差正看管着呢,随時等狄大人審訊。
”丘忠和說道。
“那好,咱們就去縣衙。
”狄仁傑說道。
丘忠和在頭前帶路,狄春把馬車趕過來,扶着狄仁傑上車,向縣衙駛去。
一行人飛快地趕到了河南縣衙。
路上,李元芳到是和丘忠和是熟人,關系不錯的樣子,聊得頗為熱鬧。
“狄大人,總共四名婢女,都押在後堂。
”丘忠志恭聲說道。
這時,縣令崔玄同也迎了過來,向着狄仁傑行禮問好。
“狄大人要否在大堂上審問這幾名婢女?
”崔玄同問道。
“不用,帶到後堂,崔大人和我一同審理如何?
”狄仁傑說道。
“聽從狄大人之命,”崔玄同心中一喜道。
狄仁傑把審問的機會與自己一同分享,自是有把破案的功勞讓給自己一份的意思,他又怎能錯過。
到了後堂,兩名洛州府衙役正看着四名面帶恐懼,神情萎靡的年輕女子。
“狄大人,”兩名衙役見狄仁傑過來,忙躬身施禮道。
“辛苦了,”狄仁傑說道。
“那裡,那裡,”衙役們忙謙虛地說道,站到門口,守着後堂。
洛州是朝廷都城,能在洛州府當差的衙役都是人精,各種官場上的規矩一清二楚,乖覺地守在門口,等候狄仁傑審案。
“先把嚴小姐的婢女帶下去,”狄仁傑吩咐衙役道。
兩名衙役跑過來,帶着其中的婢女走出堂外。
“你們是吳小姐身邊的婢女?
”狄仁傑問道。
狄仁傑和崔玄同按照官職的高低落座不提,李榮和李元芳則站在兩旁。
他們屬于狄仁傑的護衛,怎都不會跟狄仁傑平起平坐,尤其李元芳目前還不算是官府中人。
“婢女春桃是吳小姐的侍女,”一名身着青衣,面目清秀,略是中人以上姿色的婢女低聲說道,聲音中帶着一絲害怕。
“婢女夏荷也是吳吳小姐的侍女,”另一名女子有些恐慌地說道。
“不用害怕,本大人隻是問你們一些日常發生的問題,”狄仁傑說道。
“是,大人。
”兩名婢女跪在地上道。
“先站起身來,”狄仁傑說道。
“是,大人。
”兩名婢女慢慢地站起身來,臉色都有些蒼白。
她們服侍的小姐慘死,自是受到了吳老爺的不滿,要不是衙役前來提審,肯定要被賣出去。
“你們小姐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狄仁傑問道。
“半月前,大概是本月初五的晚上,”名叫春桃的婢女說道,“那天晚上我服侍完小姐上床就去睡了,第二天早上準備叫小姐起床時發現小姐不見了。
”
“當夜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狄仁傑接着問道。
“沒有聽到什麼動靜,大人。
”春桃回道。
“那第二天早有沒有發現屋裡有什麼異常?
”狄仁傑問道。
“發現窗戶大開,吳小姐已經不見了。
”春桃說道。
“這名叫春桃的婢女膽量不小,沉着冷靜,說話有些條理,看似是可造之才。
”李元芳看碰上春桃心裡暗道。
離開六扇門的幾年來,李元芳遵照狄仁傑的意思留在洛陽,一方面是為了自身的修行,大隐隐于市,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收集情報,為将來做些準備。
這些東西都是無法擺在台面上說的東西,可是每一個組織包括朝廷都要去做。
在洛陽的幾年裡,李元芳收伏了一些地下勢力,建立起一套嚴密的關系網。
其中就包括利用這些看似地位低下的婢女,仆人等來收集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