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第286章 破軍星出3
“破軍星?
”一聲輕喃,出自蒼聿雲的口中,嘴角的笑意看起來帶着十足嘲諷的意味,“破軍星早已經進入朝堂,守護起了蒼氏皇族,她又要去哪裡尋找另外一顆破軍星?
”
早在三年前,蒼聿雲就聽到過一種說法,得破軍星者守護蒼茫天下。
起初對這種說法他嗤之以鼻,認為破軍星不過是一些江湖術士糊弄權貴的妖言惑衆,可後來他知道了,有關破軍星之事……是确有其事。
沒有人在他耳邊大放厥詞,也沒有在他面前進過一句讒言,可他就是知道了,并且,他也很快就清楚了破軍星是誰。
這件事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
倒是沒成想,霍太妃今兒個居然也把主意打到這個上面來了。
“霍太妃最近有些……與以往不同,皇上且不可大意,以防她狗急跳牆。
”謝言灏斟酌了用詞,心裡總覺得霍太妃和蒼靜海性格已經開始扭曲,變得不似常人了。
自從三年前蒼靜海遇刺性命垂危,霍太妃性情大變,三年來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對權勢與帝位的渴望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似完全不欲再掩飾。
但偏偏,她自己還老是喜歡做出一副莫測高深的姿态,給人的感覺就是神神叨叨,而這種情況,最近一個月更甚。
“丞相。
”蒼聿雲斜斜睨了他一眼,“注意你說話的語氣,霍太妃怎麼說也是朕的長輩呢,朕還從來沒這麼罵過她,你是大逆不道想造反?
”
謝言灏淡定不驚地躬身,“臣失言。
”
天子面前的請罪,雖一本正經,卻不帶絲毫惶恐意味。
蒼聿雲撇撇嘴,壓根沒指望他對自己誠惶誠恐。
朝上有一個無所不能的皇叔已經夠教人膽戰心驚了,若他這個皇上也動辄雷霆大怒,朝臣們隻怕沒人能平安活過四十歲——長久神經緊張,恐懼不安能直接導緻短壽。
坐在書案後面的蒼鳳修徑自低頭翻看着手裡的奏折,對二人的對話充耳不聞,蒼墨白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聽着皇上與丞相貧嘴,也并不參言——沉默得像是蒼鳳修的影子。
蒼聿雲不動聲色地垂下眸子。
每次看見六皇叔站在七皇叔身旁,他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六皇叔生來就是蒼鳳修的死士——沒有自由,也沒有靈魂,就像獻身于神靈的大祭司,把自己從裡到外,毫無保留地奉獻出去。
雖然外人眼裡的蒼墨白是一個武癡,熱衷于江湖更甚朝堂,且性情帶着些江湖漢子的灑脫不拘一格,可蒼聿雲明白,隻有蒼鳳修身邊親近的人,才有機會真正接觸到真實性子的蒼墨白——認定了一件事一個人,便毫無理由地執着追随,直至生命終結。
蒼聿雲并不了解他的六皇叔與七皇叔之間究竟是個怎樣具體的情況,他的猜測也隻是建立在他的眼睛所看到的層面上,可許多事,除了眼睛可以看,還有感覺可以判斷。
在所有皇親宗族之中,蒼鳳修從不曾與誰真正親近過,外人眼中,秦王之子蒼靜桓是少數的可以進入攝政王府的人,許多人便以為他是攝政王信任的人。
可這些年來,蒼靜桓踏進攝政王府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反倒是六皇叔經常出入攝政王府,已經完全無需再刻意掩飾行蹤——拜攝政王府的藏書閣和郡主鳳青鸾所賜,帝都幾乎已經無人不知,墨王殿下對一部叫做“鳳凰涅槃”的武功秘籍癡迷入骨,幾番觊觎卻不得,把攝政王府當成了第二個墨王府,隔三差五走上一遭。
可誰又知道,蒼墨白每日進出攝政王府,為的根本不是什麼武功秘籍,而僅僅是奉攝政王之命辦事呢?
他一向自認為已經了解了自己的七皇叔本事有多大,可每次驟然間的發現,卻又讓他明白,蒼鳳修就像浩瀚無垠的星空,他人事就如同他的心思一樣深不可測,任何人都别想真正去了解,去窺探。
甚至,去靠近。
蒼聿雲悄悄瞥了他家皇叔一眼,談完了正事,複又埋首于奏折裡,蒼聿雲心下不由有些心虛,還有些愧疚。
這些本來都應該是他的分内之事,可因為自己的惰性,又給皇叔增加了許多額外的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皇叔生來就注定了要為蒼氏皇族操心忙碌,從十四歲攝政到現在,幾乎一天悠閑的日子也沒過過。
身兼帝師與攝政王兩職,包攬了皇族大小事務,即便是現在,本該皇上處理的事情,也由他一手全權包辦了。
蒼聿雲偶爾良心發現時才會愧疚一下,而大多時候卻都将皇叔的忙碌看作是理所當然。
“那個占星蔔卦的道長是何許人?
”蒼鳳修突然開口,雖頭也沒擡,可他的聲音在書房裡甫一響起,就拉回了所有的關注。
“無門無派。
”謝言灏道,表情有些古怪,“祖上是相士,傳到他這裡,雖不能說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對占星蔔卦确實有些門道,隻是……總給人一種遲鈍的感覺。
”
就比如破軍星一說。
在場的人幾乎都知道破軍星就是青鸾,但早該在五年前就被知道的一個事實,他今日才觀察到異象,并且告知了霍太妃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用這樣一個後知後覺的人,注定了霍太妃任何舉動在别人眼裡,都将如孩子過家家一樣,變得毫無意義。
沒有踏入朝堂之前,謝言灏以為霍太妃是一個不得不除的勁敵,踏入朝堂之後,他才知道,在攝政王眼裡,霍太妃隻是一個無知的婦人而已。
真正的勁敵,絕不可能是一個女流之輩,之所以沒有急着除掉她,不過是因為她手裡還握着一顆暗棋而已,而很快,這局棋的真相即将揭曉,她手裡不管握着什麼,都将成為一顆廢棋。
得到這樣的答案,蒼鳳修似乎已沒有興趣再追問,擡起頭,視線看着蒼聿雲,緩緩道:“皇上今年似乎已十九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