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兩相試探,再遇舊人
雅安大師太看了一眼說着話的沈遷羽和她身邊病病殃殃的男人,勉強露出了個笑容:“若真是玉師太還在的時候,那确實是舊識了。
”
雖說從前也算得上是舊識,但是雅安這個人實在過于圓滑敏覺。
怕自己套話套的太明顯會被對方察覺,沈遷羽問話也是問的非常膚淺。
不過還好,她反倒是被這個人‘套’走不少話。
“夫人是說,前段時間老夫人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是嗎?
”雅安看上去非常關心的模樣,沈遷羽那手帕胡亂的擦了一把眼睛。
“可不是,老祖宗從杭城會老家之後沒幾年啊就身子弱了,整日渾渾噩噩,還時常發高燒,整日恍惚。
後來雖稍微好了一些,但接下來的幾年身子也是迅速的就虛了下去。
這些年一直斷斷續續的,多少算是好了許多。
隻是落下了偏頭痛這個毛病,也不知道治不治得好。
”
她看上去有些感慨的樣子:“老祖宗這幾年一直對當初在杭城小住的日子念念不忘,這不是身體剛好了些,就把我與夫君打發出來先行安排了嘛!
”
沈遷羽這口氣明顯就是有些不高興的,但是也沒有過多的表現出來,雅安看了一眼沈遷羽旁邊冷漠的坐着的洛扶蒼,這個男人仍舊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但不知為何,雅安就是在這個人身上感覺到了一陣陰鸷。
“杭城雖第四頗高,但風景瑰麗,很适合休養身體,老夫人若是來這裡住上一段時間休養身體,也不是壞事。
”
她笑了笑,帶着沈遷羽和洛扶蒼去外面祈了福。
雅安走在前面,沈遷羽一行人跟在她後面。
雅安顯然與沈遷羽聊的更好,與她小聲交談着:“貧尼看洛施主身體好似不太好?
”
沈遷羽無可奈何的唉了一聲:“可不是,夫君明明小時候甚至還不錯,可不知怎麼自從老祖宗身體不太好之後,夫君的身體也弱了。
”
這個老尼姑一直在套她的話,她也表現出一種極為沒有心計的樣子,把能說不能說的都與雅安說了。
她之前就已經懷疑當年顔如玉領着他的雅安大師太用人體培育蠱了,最初隻是懷疑罷了,結合這些天在杭城打聽到的消息,和掌櫃的說米鋪發生的事,她便有些确信了。
直到那個所謂的‘屠夫’的出現,此地無銀的透漏出水月庵很邪,來這的人沒有好下場之類的來試探她。
她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她所懷疑的應該就是事實。
顔如玉這個人,簡直就是魔鬼。
她堂堂一個南疆的巫女,竟然用尋常百姓試蠱養蠱,實在是太過可怕了。
便是鐵石心腸,也是做不出這種事的。
關于她這次與洛扶蒼僞裝成一個外地老太太的後人,實在是因為當年沈遷羽對這個老太太記憶太深刻了。
這個老太太很是強勢,對于錢财出手又大方,以雅安的性子不可能不用這個人做實驗。
她說家裡老祖宗身體不好後來慢慢轉好這種話,正是一個培養皿從最初養蠱育蠱到成熟的過程。
那老太太是外地人,顔如玉自然不至于連千裡以外的人都要監視,更何況她離開杭城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出排異性了,活下來的可能性非常小。
但是當時畢竟所有的香客裡,隻有這老太太一個上了年紀的适合做樣品。
沈遷羽面上雖然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心裡卻冷哼了一聲。
先不管顔如玉是不是她母親的事情,這個人的心裡冷皿程度大概是前所未見的。
她所做的試驗不僅僅是在壯年男性中,采樣的樣品還包括女人、老人、兒童和孕婦肚子裡未成形的孩子。
一個人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不知道她的人性何在。
這一次上水月庵也不過就是簡單的試探罷了,沈遷羽一行人祈福結束後捐了些香火錢,便與洛扶蒼往回走了。
一行人都已經走到了山腳下,卻忽然被個趕驢的婦人給攔了下來。
“這位夫人,要不要買點蘿蔔白菜,對身體很好的。
”婦人的聲音嘶啞,聽上去讓人很是不舒服。
但沈遷羽還是認出了這個聲音,不是孫姑姑又是誰!
千金是不認識這位姑姑的,自然也不知道沈遷羽曾經與這位的過結。
這把她當成了無賴賣菜的山村野婦,很是随意的擺了擺手。
“不要不要,閃邊去。
”
這頂着大雪卻将馬車攔在這兒,雖然馬車上有炭爐和熱茶,但是畢竟現在對于洛扶蒼是特殊時期,她作為屬下必須要時時刻刻小心才行。
那個趕驢的婦人沒有說話,隻是死死地盯着馬車,也不肯讓開。
良久,她才哼了一聲:“小夫人莫不是貴人多忘事。
”
她說這句話,明顯是表明她已經認出沈遷羽來了。
沈遷羽與洛扶蒼交換了個眼神之後,才慢慢的點了點頭。
一直纖細的手從馬車裡面緩緩掀開了轎廂的簾子,探出了一張平平無奇的臉,笑着對千金打了聲招呼。
“行了,這大雪天的都不容易,便去看看買些也無妨。
”
千金自然不能以為小殿下這是瞎好心,再結合剛剛這婦人說的話,也猜出了她們有可能是舊識的事兒,這才點了點頭。
“青菜在哪兒,帶我們去看看!
”
婦人這才低下頭,一邊牽着驢一邊在前面走。
“本是不想麻煩夫人的,隻是我家裡驢夫生了病,沒錢看病,這才想用些菜換錢個屋裡人看病。
”
孫姑姑的聲音不高不低,沈遷羽聽的卻很清楚。
對方這麼說,反倒讓她記起當年這個女人一副高高在上了不得的嘴臉和想要為了沈長安鄭安澤陷害她的事情了。
到了今天這一步,這個女人也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傻驢住在哪裡沈遷羽記得還是很清楚,門口有一片很大的海棠林,看孫姑姑走的這個路線,驢夫這幾年并沒有搬走。
牽着驢走在前面的孫姑姑後面一直很安靜,什麼都沒有說,安靜的隻聽得見腳踩在雪裡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沈遷羽從小窗忘了孫姑姑一眼,這些年她确實是過得非常狼狽。
身長穿的是最便宜的麻布衣裳,換了從前這位姑姑哪能看得上一眼。
想到這裡,她歎了口氣。
當年出了那件事,她甚至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正好在那個節骨眼穿到這具身體上,沈遷羽本人會有怎樣的下場。
說白了還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吧!
走了一會,孫姑姑頓了一下,然後才聲音沙啞的回頭開口:“到了,院子裡小馬車恐怕進不去,煩請将馬車先放在外邊吧。
”
沈遷羽點了點頭,知道這位恐怕是有什麼話想與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