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頹然認輸,可悲一生
聖文帝還想說什麼,但是他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就想潇钰說的那樣,他以為他和沈抈的戰役十幾年以前就結束了,但是事實上,那場戰役一直在持續着。
明明他已經放松警惕了,沈抈卻還在謀劃着。
“潇钰,他想要的又是什麼呢?
”聖文帝的聲音幾乎已經沒了起伏,他坐在那裡,好像是瞬間蒼老。
容貌嬌美的貴妃娘娘攏了攏自己的衣角,任夜裡的風揚起她漆黑如墨的長發。
她站在那裡,像是一道明媚而又蒼白的回憶。
“所有你想要的東西,他都想得到。
”
潇钰這樣溫潤的叙述着這個事實,其它的她什麼都沒有表露出來。
聖文帝早就該知道的,沈抈的青梅竹馬,怎麼可能會是個簡單人。
這麼多年的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的同床異夢,這個女人為他排憂解籌,為他生兒育女,他卻連一點端倪都沒有發現。
今天他很清楚的知道了,這個女人從來沒有愛過他。
“陛下放心好了,乾王不會讓陛下有生命之憂的,您除了不再管國事,與從前也并沒有什麼變化、
甚至連國事,您都曾全權交給乾王過不是嘛!
”
聖文帝知道潇钰說的沒有錯,隻要洛扶蘇還在這個人世一天,洛扶蒼就不可能會容許他有什麼生命之憂。
前些年是他為了蠱蟲将洛扶蘇當成器皿,從今日起,他就變成了洛扶蘇維持生命的器皿。
這都是因果輪回、現世報應罷了。
人生便是如此,屢試不爽。
“回去吧!
”聖文帝已經不再掙紮了,他沒有什麼好掙紮的了,因為敗得非常徹底。
這些年的高高在上早就蠶食了聖文帝的野心和銳氣,他變得平庸變得泯然衆矣,今日回首,便是後悔也沒有用處了。
“長念他……可是朕的親生子嗣?
”
聽了聖文帝幾近卑微的問句,潇钰垂下眼睛:“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卻是是陛下所出,在當時那種條件下,哪容得臣妾放肆呢?
”
聖文帝點了點頭,長舒了口氣。
他沒想到,到頭來反倒是這個他最不喜歡的兒子,成為了皇室唯一的希望。
一直受到他重視的沈長介,竟然是小錦與旁人所出。
他身上現在一點多餘的力氣都沒有了,任由宸貴妃扶着她慢慢的走。
兩個人湊得那麼近,就好像一對尋常的恩愛夫妻。
絲毫看不出宸貴妃剛剛那樣歇斯底裡的掙紮過。
聖文帝壓低了聲音:“之前朝廷上的奏折、洛扶蒼批閱的時候,蓋得都是他的玉印,朕沒有将玉玺交于他。
他對朕、對大律的仇恨,遠遠要超出朕的想象,所以這個玉玺,決不能落到他手裡。
潇钰,你就算恨朕,但你到底是惦念着沈抈的。
不管最後洛扶蒼和沈遷羽最後推誰上位,你都要守好這個玉玺,哪怕是為了沈抈,也絕不能讓玉玺落到這兩個人手裡。
”
宸貴妃似乎有些迷茫的扭過頭看了一眼聖文帝,眼睛裡有着完全不解的的神情:“聖上何必将玉玺下落告知臣妾?
”
這在宸貴妃眼裡看着是非常不符合常理的,将玉玺給了她,不就相當于将玉玺給了沈抈嗎?
聖文帝這才頹然的笑了一聲:“這些年朕一直偏愛沈長介,任由他發展自己的勢力,就是為了讓他有朝一日能夠順利上位。
沈長介手裡的勢力,遠比你們想象中的要更強大。
他天生就是玩弄權勢的人物,隻是可惜了并不是朕所出,這天下,決不能落到一個野種手裡。
不如便讓沈長介與洛扶蒼狗咬狗去,我沈家的天下,便是我沈家人争也就罷了,決不能落到外人手裡。
”
幹咳了兩聲,聖文帝的聲音更低沉沙啞了幾聲:“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朕哪裡還有再翻盤的可能。
你告訴沈抈,這些事情都是他惹出來的,必須好好清理了,否則有朝一日去了地下,他絕無顔面見我沈家的列祖列宗。
”
聖文帝能說出這句話,變證明他已經徹底認輸了。
他頹然的彎着腰行走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個普通的上了歲數的男人,在看不出一絲往日風光的樣子。
沈抈的決定沒有錯,聖文帝心裡已經接受了,鬧到今天這一步,他徹底的見識到了自己的失敗,和沈抈的攻于算計。
也許當年,沈抈就已經知道了小錦根本不愛自己,聖文帝默默苦笑,甚至知道沈長介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孩子。
到了今日,自己被逼退位,太子執政。
如果成為太子的是沈長介,那就意味着沈家的江山被拱手讓人,聖文帝就是再混蛋也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若是讓沈長景變成了太子,洛扶蒼和沈長介盡可以在他身上加上些什麼愚民愚政的罪名,到時候揭竿起義推翻沈家也事出有因名正言順。
可是若是沈長念做就不一樣,沈長念年紀還小,勢必要設立執政王和督國王,到時候政策基本上都是這兩個人下的,與小太子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們若是反了,絕對會背上逆臣賊子的罪名,根本不會輕舉妄動。
這樣至少在沈抈回來之前,這個江山還是沈家的江山。
聖文帝想到這些,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慘敗。
他甚至連眼前這個女人都不如,這個女人看上去一直默默然的樣子,雖然暗地裡也曾給聖文帝吹枕頭風說過沈長景的壞話,那個時候聖文帝一心以為她是想要推沈長介上太子之位的。
走到今天才發現,竟然隻有他一個人活在雲裡霧裡。
這個女人現在不但将自己的兒子重新要回了自己身邊,還成功的幹掉了所有對手,除了沈長念,今天誰做這個太子之位他都不放心。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詭計多端。
”聖文帝歎了口氣。
他的心裡不是不恨,不是不甘心,他恨的甚至想要将眼前這個女人抽骨剝皮,可是如今他不得不指望着這個女人守住沈家的江山。
聖文帝雖然知道沈長景身邊還有沈長央,可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以後,他已經不知道這個女兒還值不值得信任了。
畢竟她在那北荒居住着這麼多年,恐怕已經不再是昔日的那個大律的嫡長公主了。
甚至她又可能憎恨着自己憎恨着大律。
更不能,将沈家的江山交到蠻荒之徒手裡。
“真是可悲的一生。
”聖文帝最後這樣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