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離開大宋的時候是秋後以後,而再回到大宋的時候,就是已近年關。
張寶沒回汴梁,而是直接回了梁山,因為梁山上此時正有兩位故人在等候自己。
有了張寶的事先“關照”,負責押解林沖往滄州的董超、薛霸二人沒敢答應陸謙的要求,半道加害林沖,也就沒了野豬林那一幕。
不過由于魯智深的出現,董超、薛霸也就有了推卸責任的對象,這樣一來,替人背了黑鍋的魯智深在大相國寺也就待不住了,隻得逃離了汴梁。
好在張寶事先就有對于出現這種情況的安排,魯智深一離開汴梁,便被張寶安排的人給接去了梁山。
而沒被董超、薛霸加害的林沖在滄州安頓了沒有多少時日,受命前來殺害他的陸謙、富安也到達了滄州。
直到這時,林沖才算是徹底醒悟,激憤之下殺了陸謙、富安,随後得到了秦羽夫婦的幫助,也來到了梁山。
此時的梁山自然不是王倫那時的梁山,林沖到了以後也不用交什麼投名狀,暫代張寶主持梁山的許貫忠一面安頓林沖一面派人回汴梁将林沖的家眷接到了梁山。
林沖夫妻團聚,對張寶自是感恩戴德,也是直到此時,林沖與魯智深才知曉了張寶不為人知的秘密。
對于張寶打算另起爐竈海外稱王的壯舉,林沖與魯智深既震驚又佩服。
震驚張寶果非常人,敢想常人所不敢想,敢做常人所不敢做。
隋末張仲堅稱霸海外,異域為王的傳奇,别人聽了也就是想想便作罷。
可誰能想到張寶竟然真的打算學習前輩,而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成功了。
高麗能不能被他搞定還是個未知數,但是耽羅島此時卻的确已經是張家的海外基業,憑着島上的十餘萬百姓,最不濟也能過過草頭王的瘾。
許貫忠并沒有隐瞞林沖、魯智深,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許貫忠發現無論是林沖還是魯智深,皆有大将之才。
梁山作為張寶的親軍,保證實力最強大是十分必要的。
喬咧雖從河北帶來了數人,但能力最出衆的冷甯、牛庚也不足以獨領一軍,至少從目前來看,尚不堪重用。
高麗大捷的消息前些時日便已經傳到了梁山。
許貫忠清楚,梁山擴軍是勢在必行,但軍中無有大将可用,這就讓人有點尴尬了。
許貫忠原先還為此事發愁,而林沖、魯智深再加上張寶的結義四弟楊再興,恰好也就稍稍緩解了用人方面的尴尬情況。
對于許貫忠的暗示,林沖、魯智深倒是沒有拒絕。
林沖清楚,隻要大宋朝廷有高俅一日,自己就别想“回歸正途”,而且經曆了這許多的事情,也讓林沖對當今的大宋朝廷感到失望。
對于許貫忠的招攬,林沖并不抵觸,一來不願就此荒廢了自己這身武藝,二來也想要借此報答張寶一直以來的照顧。
至于魯智深,他看得要比林沖更加透徹。
魯智深别看外表粗犷,但行事卻是粗中有細,看待事物的眼光極準。
在從許貫忠那裡知道了張寶這些年背着朝廷所幹的事情以後,就仿佛是認準了跟着張寶能幹出一番事業來一般,沒用許貫忠多費唇舌,便答應了許貫忠的招攬。
得到好消息的張寶自然是大喜過望,帶着人馬趕回了梁山。
自打幹掉王倫奪取了梁山以後,張寶對于梁山的建設就一直很上心。
對外,梁山是張家水軍的新兵訓練地,而對内,則是張寶親軍的大本營。
除了駐紮在梁山的兩營水軍外,梁山上的兵馬多為步騎,眼下除了有盧俊義、孫安、郝思文三營人馬外,還多了林沖、魯智深、楊再興三營人馬。
這回高麗一行,張寶帶着人搬空了高麗的國庫,高麗建國以來二百餘年的積蓄,叫張寶帶人洗劫一空。
僅金銀财物就價值兩千五百餘萬貫,而糧食更是多達四百餘萬。
擴軍最需要的兩樣東西,張寶一下子都具備了。
雖然眼下這麼一大筆财物還堆放在一座座小島上,但張寶相信,耽羅島上的聞煥章等人會用最快的速度将這些财物妥善處理,運送到最需要它們的地方。
年關将近,張寶也懶得回汴梁過年了,反正自打失去了大宋長公主趙玉盤的“青睐”以後,逢年過節的時候皇宮裡也再沒人來通知張寶進宮“作陪”。
張寶索性便命人去汴梁将與自己關系親近的衆人一并接來梁山過節,反正梁山距離汴梁也就三五百裡的路程,能在過年之前趕到梁山。
這一日,張寶正帶着人布置梁山,營造過年的氣氛,卻不想自己的親衛頭領焦挺腳步匆匆的跑了過來,告知張寶說許貫忠許軍師有急事請張寶過去。
“老焦,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張寶一邊跟焦挺往山上的議事廳趕一邊問道。
“不太清楚,隻知道許軍師是在見了上山的一人後才着急找你。
”焦挺老實的答道。
張寶聞言也就不再詢問,帶着焦挺趕到議事廳,沒想到許貫忠除了自己,更是把盧俊義、孫安等正在訓練新兵的各營将領都找了過來。
“東主你來了,剛剛收到消息,我們的人發現了王進王教頭的下落。
”許貫忠見張寶進來,當即說道。
“太好了,他現在在哪?
”
“……沙門島。
”
“嘿……那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消息确定嗎?
”
“确定,自從王老夫人恢複了神志,我們的人按照她所提供的線索一路追查,終于發現了王教頭的下落,認定王教頭是被高俅的人秘密送到了沙門島。
但王教頭此時的生死,我們卻不能确定。
”
“不管生死,這沙門島都要走上一趟。
”說到這,張寶看了一眼議事廳内的衆人,“大師兄、郝思文,你二人各帶五百人,與我一同走這一趟如何?
”
“東主,末将也想要去。
”林沖主動請命道。
“這個……”
“師弟,就讓他陪你去吧,為兄留下練兵。
”
“也行,那林師兄就去準備一下,抽調五百人随行。
”
張寶沒打算走陸路,張家最大的優勢是水軍,乘坐成貴、翟源的水軍戰船,沿着海岸線北上抵達了張家在登州廟島列島設立的水寨。
自張寶将水軍一分為二以後,阮小七統帥的北軍便在廟島列島安了家,在不用為物資犯愁的情況下,阮小七的北路水軍很快就成了登州一帶實力最強的一股勢力,力壓登州原來的水軍勢力。
得知張寶親自趕來的消息,阮小七自是歡喜,親自率隊出寨迎接。
對于阮小七來講,張寶對他有知遇之恩,若不是當年張寶親自登門,阮小七此時說不定還在梁山水泊打漁為生,哪裡有如今統領一路水軍來的痛快。
“小七,對于沙門島你了解多少?
”張寶不需要跟阮小七客套,等上了阮小七的船後便問阮小七道。
“東主怎麼想起問這個?
那沙門島一直便是朝廷關押重犯的地方,平日裡小七又不願跟那些官差打交道……東主,是不是咱們的弟兄被關在沙門島了?
”
“小七,你不是外人,所以我不瞞你。
你可知道王進王教頭?
”
“王進?
是不是那個八十萬禁軍總教頭?
”
“正是,他被高俅陷害,此時正在沙門島受苦,也不知是生是死,我此番前來,就是為了救他。
”
“既然如此,那咱們還等什麼?
隻需東主一聲令下,小七這就帶人去把王教頭救出來。
”阮小七聞言請命道。
“小七,稍安勿躁,沙門島虛實不明,不要貿然行事。
”
“哎呀東主,你多慮了。
沙門島也就是一個關押重犯的監牢,島上頂多百十個差役。
小七隻需要二十人,就能把沙門島拿下。
”
“小七,不要輕敵。
咱們是要救人,而不是要沙門島。
這樣,既然你如此自信,那咱們就等到晚上行動,到時你與我一同行動,一起上島救人如何?
”
“小七正有此意。
”
沙門島,孤懸海外,由于天然的地理位置,是朝廷用來流放重刑犯的絕佳場所。
可以說隻要沒有船,島上的人就隻能過與世隔絕的生活。
由于沙門島關押的都是重刑犯,基本上被流放沙門島就沒有得到赦免的可能,所以也沒人願意花錢走門路,這也就導緻了島上的看守差役撈不到什麼油水。
一個即辛苦又撈不到油水,而且還沒什麼前途的職業,自然沒多少人願意幹,即便被迫幹了,也會心中充滿怨言,而這股怨氣,自然而然也就要發洩到島上犯人的身上。
陽光總有照射不到的地方,沙門島就是其中之一。
島上的差役便是一個個閻羅殿的小鬼,即可憎又可怖。
而島上的囚犯,就是一個個待宰的羔羊,隻能任由這幫小鬼擺布,生殺予奪,身不由己。
由于是盛名已久的一塊“兇地”,沙門島上的差役沒想到這世上有人竟然敢主動上島,直到張寶這夥人殺到近前的時候,再想要反抗也晚了。
其實就算反抗也沒用,除了阮小七帶的五百人,張寶這趟來也帶着近兩千人,加上阮小七的人,沙門島上的百餘差役除非是瘋了,要不然怎麼會跟力量懸殊到一比二十的對手作對。
輕松拿下了沙門島的控制權,在沙門島差役的交代下,張寶暗松了口氣,自己看來趕到的還算及時,王進還沒有被迫害至死。
不過等見到王進本人的時候,張寶不由大怒,王進活着還是活着,可已經被整成了廢人一個,命懸一線。
萬幸張寶在離開梁山的時候帶上了安道全,要不然此時也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王進咽氣。
“把這幫家夥給我關進牢裡去,讓他們也嘗嘗坐牢的滋味。
”張寶吩咐身邊的焦挺道。
“東主,那這牢裡的囚犯怎麼辦?
要不要一并放走?
”阮小七湊過來詢問道。
“唔……先把這些囚犯的名冊拿來,我先看看再說。
”張寶想了想,回答道。
沙門島囚犯的名冊并不難找,張寶拿起名冊随手翻了幾頁,随即就被名冊上的一個人名給吸引了。
名冊并不單單是記錄姓名,還有該名人犯的籍貫以及所犯的罪狀。
讓張寶感到驚訝的,是原本京兆府問案孔目的裴宣,此時竟然就在沙門島上,而且看這本名冊的記錄時間,這裴宣已經在島上過了大半年了。
裴宣人稱鐵面孔目,隻因行事公正無私,故而得罪了上司,遭人誣陷發配沙門島。
按照原來的軌迹,裴宣在發配途中路過飲馬川被鄧飛、孟康所救,然後便留在了飲馬川落草。
可由于張寶的出現,孟康如今正在張家研究新式戰船。
鄧飛原先在飲馬川落草,但卞祥奉命去了飲馬川後收服了鄧飛,然後關起寨門一心練兵準備參與張寶對高麗的斬首行動,也就錯過了搭救裴宣的時機,而沒了人搭救的裴宣,也就順利到達了沙門島。
這還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像裴宣這種剛正不阿,鐵面無私的人,正是張寶需要的人才。
原本以為會錯過,沒想到這回營救王進的時候又讓張寶遇到了。
裴宣此時的狀況也不好,雖不像王進一般被整得人不人,鬼不鬼,但也是飽受折磨,小命丢掉了一半。
“裴宣,此番我前來是為了搭救王進王教頭,隻是沒想到你也會在這沙門島上。
我不與你廢話,我隻問你,你可願随我一同離開這個鬼地方?
”
“……小人願意。
”裴宣沒多考慮,脫口答道。
“那你可想清楚,随我一同離開以後,你可就是大宋朝廷的逃犯了。
”
“方才你也說這是個鬼地方,有機會能離開的話,自然要離開。
”
“好,那你就辛苦一下,你在官府從事多年,對于官府裡的那些套路知之甚詳,這裡有一份名冊,你幫我看看,若是有與你一樣是遭人陷害才淪落在此的人,那就一并救走。
”張寶說着遞給裴宣一份名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