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賊除了光顧了潘家,還光顧了楊家跟韓家。
相比起已經沒落的潘家,楊家的情況要相對好一點,至少家裡還有一個節度使楊溫在撐着楊家的臉面。
不過為了楊溫這個節度使,楊家也已經使盡了楊家這些年在朝中所剩的最後一點人情,楊家能不能重現昔日的輝煌,夠嗆!
楊家最輝煌的時候當屬宋太宗趙光義那會,楊家就是評書裡的那個楊家将,不過評書跟曆史終歸是不同的,楊令公戰死沙場不假,但卻并非是被潘美,即評書裡的潘仁美蓄意陷害,将軍難免陣上亡,評書裡之所以會将潘美作為反派,那是因為楊家将這個故事裡需要一個大反派。
而潘美恰好就是楊令公戰死的那場戰役的主帥,所以這個鍋不管潘美本人樂不樂意,都得他背。
将門想要門庭顯赫,唯有立戰功,而這打仗卻不是将門想打就打,要看大宋皇帝的态度。
宋太祖趙匡胤一心想要收複燕雲之地,奪回漢人的北方屏障,怎奈時運不濟,他死了,而且他的死還成了史上有名的燭影斧聲。
繼位的趙光義雖然得位的過程遭人诟病,但成為皇帝以後趙光義與兄長趙匡胤一樣也想要收複燕雲,确保中原大地的安全。
為了達到收複燕雲的目的,有着雄心壯志的趙光義自然是重用朝中武将,其中潘、楊兩家為最。
雖然同時期還有折、種等等将門人才輩出,隻是那些駐守邊關的将門在趙光義的眼裡卻不敢盡信。
大宋之初實力雄厚,可當時的大遼也不是吃素的,大宋兵卒雖強,但卻多為步卒,往往隻能看着遼國鐵騎絕塵而去,而在接連遭受了幾次北伐的失敗以後,趙光義的膽子似乎也被遼人給打滅了。
雖然沒有慘到要送女人去北地和親,但每年的“保護費”沒有少給。
趙光義之後的大宋皇帝有幾個還算有志向,想着通過變法富國強兵。
隻是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那幫把持朝堂的文官,外鬥外行,内鬥内行,對付自己人下手猛如虎,被軍中稱為戰神的狄青沒有戰死在沙場,反倒被一幫所謂的自己人給擠兌的最後驚懼而亡。
而等到對付外人的時候,這幫文官又慫成草雞了,就想着花錢消災,買個平安。
張寶瞧不起北宋的文人,雖然後世多說宋代是讀書人的天堂,可對張寶來說,一個連祖宗舊地都收不回來,還舔着臉大聲叫喚這是個盛世的人除了說他不要臉,也沒什麼别的可說的了。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尤其是掌握了話語權的流氓,尤為可怕。
流氓傷害的是人的肉體,而有文化的流氓則在閹割人的皿性。
張寶不想跟宋代的文人打交道,尤其是徽宗時期的文官,蔡京、童貫、楊戬、高俅等等大小奸臣圍攏在宋徽宗身邊,哄得宋徽宗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
宋徽宗剛登基的時候還算勤政,可眼下已經過去八年多了,剛當皇帝的新鮮感估計已經不剩什麼,而宋徽宗之所以此時還沒有暴露本性,隻是因為朝堂上支持自己的人聲音太小,像蔡京、高俅、童貫這三個外廷三人組現在還沒在朝廷中占據主要位置,原因就是三人沒有立下什麼功勳,難以服衆,但随着朝廷與西夏的戰事告一段落,這三人回到朝中也必會受到重用。
一朝天子一朝臣,宋徽宗怎麼會不想要身邊多幾個“自己人”,對于那些一天到晚要求自己勤政愛民的官,還是哪涼快哪待着去吧。
熟知在接下來的數十年内會發生些什麼的張寶不打算往朝堂上摻和,等到金兵南下,大難臨頭各自飛,做了官反倒不好跑路,倒不如趁着還有時間多賺點錢,到時跑路也不至于被凍着餓着。
幫開封府查案也是無奈之舉,和氣生财,張寶既然打算做買賣,那就力求少得罪人。
開封府尹在汴梁城的權貴眼中不算什麼,可要是張寶得罪了那位劉大人,那劉大人想要給張寶穿穿小鞋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民不與官鬥。
别叫後世的電視劇給騙了,别以為告禦狀是什麼輕松的事情。
這是以下犯上,到了官府别的先不問,先打你四十闆子,打完之後才問你還告不告,你要不告,那四十闆白挨了,可你要是堅持告,那還有滾釘闆等着你,隻有等你滾過了釘闆,沒死,官府才會把你的狀子上報朝廷。
然後朝廷才會走程序,受理你的狀子。
張寶想要開買賣賺錢,像劉大人這種汴梁城中的地頭蛇,他惹不起。
但同時風險與回報往往是成正比的,若是能夠得到劉大人的關照,張寶以後在汴梁城裡的買賣就不用擔心會遭到地痞無賴的騷擾。
權貴子弟那是另說,張寶還需要繼續想别的辦法,但光是避免地痞無賴騷擾這一個好處,就足以讓張寶選擇幫劉大人這個忙。
不過幫歸幫,能不能幫得上還是兩說。
至少目前為止,張寶對那個有個性的飛賊還是沒什麼頭緒。
潘家一行是發現了那副壁畫裡的“玄機”,可飛賊這麼做的用意何在,好端端的他幹嘛要跑到潘家去留下一副墨寶,是想要尋仇還是為了洩憤?
這似乎都不挨着。
尋仇的話找潘家的子弟下手不是更好,而若是為了洩憤,潘家的祠堂也不是可以随意讓人進出的地方,若不是張寶看出了那副壁畫的“内在”,潘家自己都沒察覺到那副壁畫的“與衆不同”。
既不是為了尋仇也不是為了洩憤,那飛賊幹這事圖什麼?
帶着這個疑問,張寶回到了開封府。
劉大人早已等候多時,這段日子劉大人過得異常煎熬,潘、楊兩家的施壓劉大人還能頂住,一個已經沒落,一個快要沒落,得罪了也沒什麼了不起。
可韓家以及剛剛前來報案的曹家卻不是劉大人可以扛得住的。
韓家與楊家雖然都有一個子弟在做節度使,但韓家除了韓存保這個節度使外,在朝中的人脈遠不是楊家可比。
劉大人可以不在乎楊家的施壓,但韓家的态度卻直接影響到了他劉大人的仕途,由不得劉大人不重視。
至于曹家那更不是劉大人能夠得罪的起的。
曹家的老祖宗曹彬是開國大将,當然這已經是昨日黃花,不值一提,但曹家除了曹彬這個開國大将外,曹家還出過皇後,宋仁宗時的慈聖光獻皇後,便是出自曹家,而且除了出過皇後外,曹家還與宗室多有聯姻。
若是單論在朝中的人脈,曹家可算是大宋第一。
“你先不要對我禀報,立刻前去曹家,方才曹家前來報案,說是在家中祠堂内發現了飛賊留下的一副壁畫。
”劉大人不等張寶把禮節行完,一把扶起張寶吩咐道。
“又有壁畫?
”張寶脫口問道。
“嗯,快去吧,等回來以後再向我回報今日的成果。
”
劉大人發了話,充當小弟的張寶自然沒話說,帶着夏虎就出了開封府,直奔曹家。
而曹家的門房在聽明白張寶的來意以後,并沒有急着進去通禀,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張寶。
沒辦法,張寶今年不過十二,老話說得好,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在曹家門房的眼裡,張寶就被歸入那種辦事不怎麼靠譜的一類了。
“你是開封府派來的捕頭?
”門房狐疑的問張寶道。
張寶知道對方在懷疑什麼,也懶得跟一個門房多費唇舌,直接将夏虎推到了前面。
夏虎此時呃有些心情不爽,他們奉命前來辦案,你一個門房問個什麼?
直接進去通禀就是,主家見不見是主家的事,用得着你一個門房替主家操心?
“你也是開封府的捕頭?
”
“我不是捕頭,我是都頭。
速去禀報,耽誤了事情唯你是問。
”夏虎沒好氣的說道。
結果真應了那句話,閻王好見,小鬼難搪。
這曹家門房估計是平日裡接待的那些有事登門相求的人太多,以至于讓他自以為自己也算是個有身份的人了。
夏虎雖是開封府的都頭,但卻沒被這門房瞧在眼裡。
“嘿~我家主人累了,今日不見外客,有什麼事明日再來吧。
”門房嘿笑一聲,沖着夏虎說道。
夏虎聞言不由氣得瞪大了眼睛,一旁的張寶趕忙拉住夏虎的胳膊勸道:“夏大哥别動怒,這裡是曹家。
既然曹家家主累了,那我們就改日再來。
嘿,你這老兒,莫說我沒事先提醒你,回頭你家家主怪罪下來,過錯皆在你身上,與我等無幹。
”張寶說完不由門房分說,将夏虎生拉硬拽走了。
而曹家門房也沒把張寶所說當回事,不過等到曹家家主派人前來詢問開封府為何還未派人來時,門房老頭有點慌神了。
“老奴才,誰給你的狗膽,竟敢代我做主。
”曹家家主曹紀怒聲喝問跪在面前已經抖成了篩糠的老頭道。
不讓開封府的捕快進府這是小事,還沒被曹紀放在心上。
但門房竟敢不做任何通禀就擅自替自己逐客,這性質很惡劣!
……
離開了曹家的張寶跟夏虎沒着急回開封府,回去了也沒什麼好事,按照夏虎的說法,劉大人是個老鼠膽,要是知道自己二人沒進曹家就離開,非逼着二人再去一趟曹家。
可夏虎此時還真不願再看到那個讨人厭的曹家門房。
“張秀才,你渴不渴?
咱們去茶樓坐會。
”夏虎向張寶提議道。
張寶無所謂,正好他也走得有點累,去茶樓坐坐喝杯茶,順便理一理今日的收獲。
很巧,此時二人附近正好就有一座茶樓,而且那座茶樓張寶還不是頭回來,當初帶着鐵塔逛汴梁時進的就是便是這座茶樓。
茶樓這地方多是給閑人準備的,張寶随着店夥計剛上了二樓,就看到了一個熟人,而這個熟人也一眼瞧見了張寶,不由笑着出聲招呼道:“小友,我們還真是有緣,老夫這剛跟人提到你,你就來了。
”
張寶聞言連忙往前緊走兩步,施禮問候道:“聞先生好,多日不見甚是想念,先生一向可好?
”
“呵呵……一切安好。
反倒是小友你,看你面色似是有什麼心事?
”聞煥章關心的問道。
“有勞先生動問,學生确實在為一事煩心。
”張寶邊說邊看向與聞煥章同桌的一位老者,聞煥章見狀笑着為張寶介紹道:“小友,此乃老夫故交,姓周名侗,你稱呼他一聲周師傅就好。
”
“小可見過周師傅。
周師傅可是在京中禦拳館授徒的那位周師傅?
”
“正是老夫,小子可是有意習武?
”周侗笑着問道。
張寶一聽二話不說,立馬跪在了周侗面前,不給周侗反應的時間,邦邦邦先是三個響頭磕了下去。
作為一個男人,誰小時候沒有一個大俠夢,隻是想要做大俠那就必須要拜名師學藝,可這名師又哪裡是那麼容易就找得到的,而且即便找到了,名師收不收還是個問題。
機會要抓住!
不管抓住了以後會不會有用,先抓住了再說。
張寶知道周侗問自己是否想學武可能隻是一句玩笑,但周侗此時還沒說是玩笑話,那張寶就當周侗是想要收自己為徒,不管你收不收,反正我頭已經磕完了。
你現在再反悔說是開玩笑那就要給我一個說法。
周侗目瞪口呆的瞧着跪在地上磕完頭後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張寶,一時沒了主意。
而一旁的聞煥章則是哈哈大笑,奚落老友道:“老周啊,我看你這回怎麼辦?
人家孩子這麼心誠,我看你就答應了吧。
”
“……唉,小子,練武可是很苦的。
”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想學真本事,不吃苦那成,弟子不怕吃苦。
”張寶趕忙答道。
“……既然你願拜老夫為師,那老夫也不矯情,隻是日後吃苦你可不許叫苦。
”
“多謝師父。
”張寶趕忙拜謝,不過等拜謝完了後又話鋒一轉,向周侗請求道:“師父,可不可以寬限些時日再教授弟子,弟子如今得先幫開封府尹把一樁案子給了結了。
”
“開封府會有案子需要你幫忙?
”周侗、聞煥章都有些意外的看向張寶。
“怎麼沒有?
師父若是不信,盡管問夏大哥就是。
”張寶一指上樓以後就一直沒說話的夏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