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野戰炮聯隊準備好開炮時,一三八聯隊的第一步兵大隊已經在小炮和重機槍的掩護下,對二團陣地發起了攻擊。
日軍的攻擊可以用瘋狂來形容,沒有什麼試探性的攻擊,一開始一個步兵大隊就全部壓了上來,并且小炮也沒有顧忌到會誤傷,仍然在不停的用炮火對着二團前沿陣地猛轟。
日軍這種一反常規的攻擊,倒是讓二團極不适應,部隊還沒有進入陣地,日軍步兵已經突進到陣地前沿僅一百多米的位置上。
當觀察哨發現了攻擊的日軍,連忙發出警報時,守在第一道陣地上的二團一營長才急忙下令部隊頂着日軍炮火進入陣地。
好在戰士們都不是初戰,在連、排長等軍官的帶領下,硬是用手榴、彈和自動武器密集的火力把日軍壓制住。
見日軍退回到黑暗中,一營長悄悄擦了把頭上的冷汗,幸虧手下這些官兵反應都還及時,把日軍的進攻硬頂了回去,否則日軍第一次攻擊,自己就把陣地給丢了,那可真是沒臉去見團座和旅座他們,要真是那樣,自己隻能下令反攻陣地,那時就算能奪回陣地,自己這個營的傷亡人數就不好說了。
按以往的習慣,日軍步兵一退,後面跟着就是炮擊,自己也會下令部隊隐蔽起來,可今天日軍根本不按常理來,二營長也不敢再下令部隊隐蔽,隻是命令部隊就地趴下,以躲避日軍炮擊。
果然沒一下,日軍的炮彈就紛紛落在了陣地上。
好在日軍在黑夜裡也隻能是盲射,部隊傷亡不算小,可還能堅持的住。
日軍步兵剛撤下去,兩名下令後撤的中隊長就被第一步兵大隊大隊長罵了個狗皿淋頭,一名中隊長還挨了兩記耳光。
大隊長對手下狂罵一通後下了死命令,不惜代價向守軍陣地進攻,再有下令撤退的一律槍斃。
幾名中隊長膽顫心驚的連連點頭。
這時大隊長才放過了他們。
日軍再次進攻前,野戰炮聯隊的四十八門野戰炮也準備完畢,雖然黑暗中無法準确的瞄準目标,但有這四十八門野戰炮助攻,高田利貞大佐的心裡又定了幾分。
四十八門野戰炮加上幾十門小炮一頓亂轟,炮彈雨點般的落在二團陣地上,正是野戰炮炮彈的爆炸聲驚醒了黃桂忠,才讓黃桂忠匆匆趕了過來。
日軍這頓狂轟亂炸精準度并不高,可炮彈數量實在是不少,加上一營長怕日軍再向上次那樣偷襲,沒有讓一營官兵撤下陣地躲避這次轟炸,因此一營在轟炸中直接傷亡過半,連一營長都被亂飛的彈片擊中大腿,重傷後被醫護兵冒死搶送回了城裡。
一營長重傷被擡了下去,指揮戰鬥的任務就落在了一連認身上,當日軍炮火剛一減弱,一連長就馬上讓活着的戰士們頂上了陣地,這些活着的戰士們個個灰頭土臉,近一半人還帶着傷,大家頂着仍沒完全停下的轟炸,默默地守在陣地上檢查着各自手中的武器,用仇恨的目光緊緊盯着黑暗中的前方。
很快近千人的日軍步兵又攻了上來,這次日軍的軍官應該是下了死命令,日軍在離陣地前沿還有一百多米的地方,就由軍官帶隊向守軍陣地發起了沖鋒。
黑暗中日軍沖到陣地前一百米左右時,守軍才隐隐的看到日軍的身影,一連長一聲高喊:“打!
狠狠的打!
”頓時陣地上所有的輕重武器同時開火。
一營雖說在轟炸中受到重創,可火力的密度并沒有被削弱多少,這是因為一營做為依仗的重火力連所配備的八挺重機槍,都布置在了相對堅固的工事中,日軍炮火是很密集,可野戰炮的威力也一般,在堅固工事中的重機槍火力點幾乎沒有損失,再加上部隊中自動武器的比例較高,輕機槍和沖、鋒槍隻要沒有被炸壞,就有人去使用,因此憑着陣地上的火力密度,日軍步兵想沖上來,還是很難做到。
見守方陣地上火力密集程度仍然讓人感到恐怖,在後面觀戰的一大隊大隊長以及高田利貞大佐都有了無力感。
高田利貞大佐難以置信的說道:“八嘎!
支那人難道是鐵做的嗎?
為什麼這麼密集的炮火都沒有減弱他們的火力?
”他燥怒的問話沒人能夠回答,在他身邊的幾名大隊長都低着頭,誰也不敢當出頭之鳥。
在高田利貞大佐的怒火又要發做出來時,工事門口傳來了一聲:“報告!
”高田利貞大佐面色不善的讓來人進來,一名通信兵小跑着進來後立正對高田利貞大佐說道:“報告聯隊長閣下,師團長急電。
”高田利貞大佐接過電報三行并做二行的看完電報,臉上頓時出現了凝重的表情。
他揮揮手讓通信兵離開,然後對幾名大隊長說道:“師團長閣下來電,支那人的追兵已經追了上來,師團長正組織部隊阻擊支那追兵,師團的生死存亡全看我們聯隊能否快速攻占這個拖船埠鎮,打通和救援的師團彙合的道路了。
我命令四個大隊做豬突式輪番攻擊,一定要盡快攻占眼前的陣地,再向鎮子發起攻擊。
”
幾名大隊長也明白師團最精銳的就是自己這個聯隊,師團長在後面組織起來的部隊是不可能長時間擋住精銳的中國軍隊的攻擊的,因此現在已是要拼命的時候了。
幾名大隊長同時立正敬禮道:“嗨!
我們馬上去組織部隊,對支那人的陣地發起攻擊!
”
高田利貞大佐臉色稍好了一些,但仍一臉嚴肅的立正鞠躬說道:“師團的生死存亡就看各位了,拜托各位!
”幾名大隊頭回到各自部隊後,馬上讓部隊集合,這時天邊也出現了曙光。
日軍第一步兵大隊在守軍密集火力的打擊之下損失巨大,可仍然死戰不退,士兵們在軍官的指揮下依然吼叫着向前沖鋒。
一百米的距離實在太短了,子彈再密集,想在一、二十秒的時間内完全擋住一千多人的集體沖鋒,也不容易做到。
當日軍沖到陣地前沿隻有三、四十米處時,一營官兵們紛紛向外扔出了手榴、彈,爆炸的硝煙覆蓋了陣地前沿。
在一片慘叫聲中,沖在前面的日軍紛紛倒下,可後面的日軍踏着前面倒下日軍的屍體還在向前沖鋒。
這麼近的距離下,日軍的還擊也是很有殺傷力,一營現在還有戰鬥力的戰士不足三分之一,一連長看着越沖越近的日軍,忍不住罵道:“這幫狗日的小日本,這是要拚命了!
拚就拼,誰怕誰?
”罵完後大聲吼道:“弟兄們,全體上刺刀!
和小日本拼了!
殺啊!
”
吼完一連長抓起身邊犧牲的戰士手中的步槍,帶頭沖出了出去。
一連長一帶頭,陣地上所有能動的戰士,連輕傷員都包括在内,全都緊跟着一連長沖了出去。
在微明的曙光中,黃桂忠看着手下這幫戰士,義無反顧的沖出了陣地,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身邊的警衛們也是看的一臉的緊張。
黃桂忠低聲的自語道:“該去支援他們一下啊!
這個鄭大喜在搞什麼名堂?
為什麼不派部隊去增援?
”警衛聽到了黃桂忠的自語聲,答道:“旅座,要不下命令一團二營出擊一下,增援這些弟兄們?
”黃桂忠想了一下說道:“先不用二營出擊,看看情況再說。
”
二團的臨時指揮所裡,鄭大喜也在一臉嚴肅的來回走動着,身邊的二營長焦急的盯着鄭大喜。
前面兩軍的拼殺聲傳到了指揮所裡,讓鄭大喜的臉色更加難看。
二營長忍不住說道:“團座,你就下令讓我們營去支援一營吧,否則一營就全完了!
”
鄭大喜冷着臉說道:“二營守在第二道陣地上,你們上去了,萬一擋不住小日本,第二道陣地不是也要丢?
你難道看不出來,這次小日本的攻擊和平時可不一樣,這是要和我們拼命呢!
現在隻要我們拖住小日本,等追兵一到,就是小日本的未日。
”二營長一臉焦急的分辯道:“可是,團座那就看着一營全拼光嗎?
”
鄭大喜猶豫了一下,終于下了決心說道:“你們二營堅守陣地不動,做好阻擊日軍的準備,傳我命令,從三營抽調一個連,和團警衛連一同接應一營撤回來。
”二營長馬上立正警禮道:“是,團座!
我這就去傳達命令!
”說完小跑着出去了。
攻夫不大,三營一連和警衛連就快速的沖向正在厮殺的戰場。
當二個連趕到戰場上時,這場慘烈的厮殺已到了最後關頭,日軍的第一步兵大隊還剩下約二、三百人,一營則隻剩下不到一百人。
一營明顯已落在下風,隻是那股拼命的勇氣還在支撐着一營官兵死戰到底,不時有一營的戰士在厮殺中倒下,還有戰士臨死也要拉響身上的手榴、彈,和圍着自己的日軍同歸于盡。
兩個連的生力軍一趕到,尤其是警衛連這個全團最精銳的連隊趕到,戰場上的形式立刻為之一變。
警衛連配備的全是自動武器,幾十枝沖鋒、槍和駁殼槍同時開火,占着上風的日軍頓時成片的倒下,其餘的日軍驚慌之下紛紛後退。
命令是接應一營撤回來,兩個連的官兵也顧不上去追殺日軍,掩護着一營剩下的官兵迅速後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