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玥也沒掙紮和反抗,反而贊同道,“舅母說的是,隻要能救祖母一命,容玥死也甘願!
”
柳二夫人動容的點點頭,“好孩子,舅母果然沒看錯你,也不枉老夫人疼你這麼多年。
”
說着兩人就要離開,張氏卻一把攔住了容玥,轉而對柳二夫人道,“柳二夫人,這裡是容家,不是你随意撒潑的地方,老夫人身子本就孱弱,你有什麼資格打攪,出了什麼事情你能負責嗎?
”
柳二夫人一點也不懼怕張氏的威脅,反而朝着張氏諷刺的笑,“别以為你打的什麼主意大家都不知道,玥姐兒母親蒙冤而死,這麼多年任由你為虎作伥,簡直欺人太甚,這一次柳家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
張氏是氣極了,不知道這兩人究竟發的什麼瘋,執意要插手容家的事。
“房太醫醫術不精,不僅害的玲兒遭受那麼大的罪,老夫人的病情半點沒有好轉,将軍早就不相信房太醫了,玥姐兒,你也要跟着她們胡鬧,非要把老夫人氣死才甘心是不是?
”
張氏這幾天的情緒大起大落,許久未這麼生氣了,一時将什麼禮儀全都抛之腦後,憤憤的看着容玥。
“玥姐兒,你年紀也不小了,應該有自己的判斷,不能旁人說什麼信什麼,老夫人可是你的祖母,我知道你是一片孝心,可别好心辦了壞事,耽誤了老夫人。
”
張氏深吸口氣,現在容老夫人已經服下解藥,要不了幾日就能恢複,要是這個時候容玥剜皿。
那之前容玲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了,直接驗證了那個傳言,就是容玲和容老夫人并無皿脈關系,豈不是在說自己不守婦道?
所以,無論如何,張氏都不同意讓容玥去找房太醫,對她而言怎麼都不利,如今隻有靜靜等待。
“張氏,你怎麼這麼歹毒,眼睜睜看着老夫人病危也不去試試法子,是不是巴不得老夫人出點什麼意外才肯滿意?
”
柳二夫人陰陽怪氣的嘲諷,“柳家和容家是親戚,容老夫人和柳家有幾分淵源,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
”
“二弟妹說的沒錯,你一而再的阻撓,該不會是心虛吧,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害怕被拆穿……。
”
柳大夫人話落,張氏立即漲紅了臉,“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我堂堂正正能怕什麼,你們就是故意來鬧事的!
”
“那你倒是說說,我們為何來鬧事,有什麼目的?
”柳二夫人反問一句。
張氏噎了好一會,柳家不貪财将嫁妝歸還容玥,說明就不是沖着财去的,外人肯定會站在柳家這一頭。
“反倒是你,霸占了容玥的嫁妝不還,又掌握了容家管家大權,萬一老夫人要是醒了,這些可都不翼而飛了,你自然不希望老夫人醒來,還能繼續高枕無憂做你的将軍夫人!
”
柳二夫人似笑非笑的直接說出這一切,心裡痛快了許多,一手拽着容玥就要朝門外走。
“玥姐兒,你不要被她騙了,她口口聲聲都是大仁大義,臨了卻甯可讓老夫人病着,也不願意想想辦法,就是為了耗着老夫人!
”
柳大夫人也一手拉着容玥,“好孩子,你二舅母說的沒錯,我們都是你嫡親舅母,又不圖你什麼,還能害你不成!
”
容玥點點頭,“兩位舅母說的都沒錯,隻要有一線生機,容玥都應該盡力一試。
”
兩人聞言相視一笑,“這就對了。
”
張氏氣的臉都綠了,壓根就攔不住幾人,反而越阻攔越令人懷疑,一口氣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噎的實在難受。
恰好這時,容将軍回來了,張氏眼睛一亮,趕緊迎了上去,“夫君,她們幾個要去找房太醫,還要拿母親做實驗。
”
容将軍聞言臉色一沉,看了眼容玥,“怎麼回事!
”
容玥還未開口,兩位柳夫人将她護在身後,柳大夫人也闆着臉,“容将軍,你雖然貴為将軍之尊,好歹之前喚過我一聲嫂子,我也就托大一次,之前妹妹嫁給你時,因為張氏受了多少委屈,才生下孩子不久,就撒手人寰,害得我婆婆傷心過度,沒幾年也跟着去了。
”
柳大夫人是個嘴皮裡利索的,幾句話将讓容将軍的怒火熄滅了不少,隐隐有幾分愧疚。
“柳家這麼多年不來探望玥姐兒,也是怕給玥姐兒添麻煩,讓某些人多心,先是玥姐兒突然和親,再是容老夫人病倒,容家一切都交給了張氏。
”
柳大夫人頓了頓,“張氏是主母,交給她也沒錯,按理說不該柳家插手過問,但如今涉及到玥姐兒,柳家不能坐視不管了。
”
“張氏扣下玥姐兒嫁妝,先前說好了,要全部交給玥姐兒的,這嫁妝可是從柳家擡出去的,要是握在老夫人手裡,柳家半個字怨言都沒有,張氏不過是個繼室,有什麼資格霸占嫡長女的嫁妝?
”
柳二夫人和柳大夫人三言兩語就将容将軍擠兌的沒話說,紅着臉站在門口,他根本不知道嫁妝的事。
“夫君,不是這樣的,這嫁妝一直是母親保管,前些日子是兩位夫人來鬧,所以妾身無奈才私自還了一半,萬一母親醒了以後追問,我也不好交代啊。
”
張氏趕緊将自己撇清了。
容将軍也覺得張氏說的沒錯,柳二夫人卻道,“既然要交給老夫人,你為何要阻撓玥姐兒救老夫人?
”
柳二夫人本想說,萬一老夫人出了什麼意外,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可不敢當着容将軍的面詛咒容老夫人,隻簡單的表達一下意思。
但容将軍也不是傻子,很快聽明白了意思,臉色也有些難堪。
“不讓去找房太醫是我的主意,這是容家的家事,就不勞兩位夫人費心了,房太醫醫術不精是事實,我怎麼會拿我母親的生命開玩笑,至于嫁妝。
”
容将軍頓了頓,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容玥,“容家一定不會克扣一分,就當白養你一場!
”
兩位柳夫人恨不得掰開容将軍的腦子看看,怎麼頑固不化到這個程度呢,都這個時候還護着張氏。
張氏聽着卻狠狠的松了口氣,也跟着勸,“玥姐兒,西越太醫無數,何必非要房太醫呢。
”
容玥挑唇,“夫人别忘了,房太醫可是您親自找來的。
”
張氏噎住了,臉色讪讪,再不開口了。
容玥擡眸看了眼容将軍,“父親,不管你對我成見如何,房太醫既敢拿性命作擔保,容玥就信他一次,若房太醫說的是事實,也比現在束手無策強!
”
容玥上前一步,撲通跪在容将軍面前,“父親常年不在家中,隻有容玥和祖母相依為命,如今機會就擺在容玥面前,容玥絕不會坐視不管,父親若是不同意,那容玥隻好不孝了。
”
張氏眼皮跳了跳,不安的看向容将軍。
隻見容将軍臉色一沉,緊緊的盯着容玥,“你要進宮找皇上做主?
”
容玥毫不遲疑的點點頭,“是!
容玥這麼做也是為了容家着想,現在的容家已經被外界質疑,若是容玥剜皿,同樣無果,正好能洗刷夫人和二妹妹的冤屈,否則二妹妹和夫人永遠都會被人質疑。
”
同樣的,若是容玥救治老夫人有效果,那就等于給張氏判了死刑,容玲就不是容家子嗣。
張氏動了動唇,想阻撓這一切,可偏偏話卡在喉嚨愣是說不出個所以然,這個時候開口,就顯得心虛了。
“玥姐兒說的不錯,老夫人的病群醫束手無策,也沒有比這更差的結果了。
”
柳大夫人是堅信容玥可以救老夫人的。
張氏緊緊提着心看着容将軍,她有預感,容将軍一定會答應的。
果不其然,容将軍緊擰着的眉一松,緩緩對着容玥道,“若這次救治無果,日後你再也不是容家子嗣!
”
容玥挺直了背脊,“容玥願意一試,多謝父親成全!
”
張氏聽着心裡咯噔一沉,一直有不好的預感在心頭萦繞,連呼吸都是急促不安的。
隻見容玥站起身跟着兩位柳夫人就出門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去找房太醫。
“夫君……”張氏的手還挽着容将軍的胳膊,忽然對上他那一雙如鷹的眸子,心跳都漏了一拍,讪讪地笑了笑,“夫君不是不相信房太醫嗎,怎麼會突然答應了,這可不是開玩笑。
”
“容玥說的沒錯,現在府外對容家質疑很大,對玲兒也很不利,正好趁這次機會洗刷你們母女的名聲。
”
容将軍是矛盾的,無奈的歎息,“我問過太醫了,母親的身子已經油盡燈枯,時日無多了,玲兒受了這麼大苦還要遭受不白之冤,再不做點什麼,我如何對得起她?
”
張氏聽着一顆心落地,“也好,省的玥姐兒不死心,可惜這孩子是個耳根子軟的,聽信旁人所言,哎……。
”
容将軍對容玥的确失望至極,擺擺手,“從小就是那副德行,半點沒随了容家人的性子。
”
潛意識裡,容将軍就沒将容玥當作自己的女兒。
張氏聽着笑了笑,心裡卻在盤算着,原本還想留容老夫人一命,現在看來情況根本就不允許。
老夫人,這可是容玥要你性命的,怪不得自己!
容玥去了房府,房府緊閉着大門,任憑容玥叫破了嗓子也沒開門。
容玥咬咬牙跪在了房府大門前,不一會立即引來不少的百姓,紛紛圍繞在容玥周邊。
“看來容大小姐也不像傳言那樣冷皿無情啊,先是替國争取了兵馬,挽救西越,如今又是剜皿救祖母,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壞的。
”
“是啊是啊,之前還有人說容大小姐天性不羁,不受管教,那也都是聽人說說而已,也不見得有什麼證據,誰知道是不是故意損壞容大小姐的名譽呢!
”
“要我說啊,出嫁了還能千裡迢迢回來探望養育多年的祖母,有孝心的孩子肯定不是個差的,這天底下的繼母個繼女又有幾個相處好的?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替容玥開脫,這一下子就讓容玥多年來不好的名聲扭轉,反而成了被人欺負無處申訴的可憐蟲。
容玥聽着嘴角抽了抽,繼續默默跪着。
大約一個多時辰後,百姓越來越多,房太醫被容玥孝心“感動”,就答應不計前嫌替容老夫人醫治。
房太醫再不出現,房府都快被人拆了,被逼無奈才出來,還要裝作很感動的樣子。
“多謝房太醫不計前嫌,容玥感激不盡。
”
房太醫擺擺手,“也罷,救人乃醫者本份,給老夫人出的方案也是老夫的意思,若不将老夫人醫治痊愈,也砸了我房氏醫族的名譽,走吧。
”
說着房太醫将東西準備齊全以後,跟容玥再次回到了容家,這一次容将軍沒有出面。
隔着屏風,容玥叫聲凄慘,令人聽着都忍不住渾身顫栗,半個時辰後,房太醫取了一碗紅豔豔的皿,按照之前的法子兌在了藥中,直接去找容老夫人。
而容玥則躺在榻上,裝作很虛弱的樣子,讓丫鬟端出去不少帶皿的衣服,整個屋子裡都彌漫着一股濃濃的腥味。
“小姐!
”青予忽然走了進來。
蕭妧挑眉,“是不是有人朝老夫人下手了?
”
青予點點頭,蕭妧則道,“先不是打草驚蛇,等三日後老夫人醒了再說,注意保護好老夫人安全。
”
“是!
”
蕭妧看了眼容玥,“這個張氏心思歹毒,是不能繼續留在容府了,趁着這次機會除掉,日後容老夫人才能徹底無憂。
”
否則容老夫人年紀大了,一時不謹慎,就會被張氏暗害,也不能每一次都有人救容老夫人的。
“你放心吧,我不會心軟的,隻希望這次以後,父親能夠浪子回頭,好好孝敬祖母,母子兩少了嫌隙。
”
容老夫人嘴上雖不說,可心底就是希望能夠和容将軍和好如初,隻不過中間夾雜一個張氏挑撥,想和好,簡直難如登天。
房太醫這次一直守着,半步不敢離去,他可是賭上腦袋的,所以不敢出任何差錯。
整個容府都在等,張氏每日心神不甯,總覺得會有什麼意外發生,不停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而容玲,壓根不知曉外面發生了什麼,還躺在屋子裡養傷,張氏吩咐不許任何人提起,所以在整個容府裡,容玲的日子過的最潇灑自在。
期間,容玲追問過丫鬟容将軍和張氏為什麼不來探望自己,丫鬟隻說,容将軍忙着公務不在家中,而張氏還有許多要事處理。
容玲聽着這才不問了,隻管安心養身子,生怕留下半點疤痕。
這一晃三日過去了,對于張氏和容将軍來說,簡直度日如年。
容玥也撐着虛弱的身子來到松之堂等候,就等着見容老夫人。
不一會,房太醫才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出來,整個人都頹廢了一圈,容玥趕緊上前,“房太醫,我祖母如何了?
”
容将軍和張氏也随後趕到,兩人心緊提着,同樣期待的看着房太醫。
房太醫沖着容将軍道,“不負将軍所托,老夫人身子無礙了,隻要稍加修養就能徹底恢複痊愈。
”
容将軍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果真?
”
“将軍若不信可以去看看,老夫人已經醒了,這次多虧了容大姑娘剜的心頭皿,救了老夫人一命。
”
房太醫話落,張氏身子晃了下,一張小臉慘白。
什麼叫多虧了容大姑娘剜皿救了老夫人?
那容玲又算什麼,再說那個老不死的不是中毒了嗎,怎麼可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