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父皇覺得這一切都是東楚從中做梗了?
”
趙遵挑眉反問,目光清澈緊緊盯着西越帝。
“怎麼,你不信朕?
”西越帝蹙眉,“朕知道你懷疑趙家,可趙家沒必要将皇後牽扯其中,朕已經尋到一些線索了,僅憑趙家,還沒那個膽子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動手。
”
“冷香……”趙遵嘴裡反複咀嚼這兩個字,“冷香會使人小産不錯,但要接觸久了才有這功效,小公子僅是一個侯爺世子之子,但若加上氣的當場皇後差點小産的罪名,别說側妃了,就算入獄也不為過。
”
西越帝冷着臉,“胡說八道,你母後好不容易有了孩子,還能拿孩子當做籌碼不成!
”
趙遵擡眸,“就怕這件事是有人擅自作主,母後也未必知情吧。
”
“你!
”西越帝被噎了下,“你怎麼對趙家意見這麼大,趙老夫人好歹還養了你六年,這樣針對趙家,可想過你母後的感受?
”
趙遵微微閉眸,有幾分失望和意料之中,西越帝明顯就是在護着趙家,不必提,西越帝已經安排好了替死鬼。
“兒臣答應和親時說過的話,父皇可記得?
”
趙遵的底線就是蕭妧,趙家卻一次次陷害蕭妧,甚至要取蕭妧性命,這些西越帝自然清楚。
西越帝抿唇,“這件事趙家的确插手了,趙夫人也是一時糊塗,朕一定給趙家個懲罰,索性頤和公主并無大礙,這一次就看在你母後的面子上算了吧,若有下一次,朕絕對會嚴懲不貸。
”
趙遵抿唇不語,既沒默認也沒否認,隻深深的看了眼西越帝,像是再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西越帝清了清嗓子,“來呀,立即召趙夫人進宮。
”
大約半個時候後,趙夫人就被請來,随之而來的還有趙皇後,趙皇後緊扶着餘嬷嬷的手,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無力,但氣色不錯。
“皇後怎麼來了?
”西越帝怔了下,随即瞥了門外等候的趙夫人眼,神色微閃。
“臣妾恰好派人回去報信,免得母親擔憂,就碰見了皇上身邊的人,不知皇上突然召見大嫂,所為何事?
”
實際上,趙皇後是被趙夫人送信趕來的。
“母後,三個時辰前,驿站突然着了大火,正是頤和公主的那間驿站。
”
趙遵忽然開口,趙皇後驚訝,“驿站着火和趙家有什麼關系?
”
“母後就不擔心頤和公主的生死麼?
”趙遵看着趙皇後的神色越發的冰冷,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似嘲諷。
“你母後還懷着身子呢,不要再氣你母後了,頤和公主不是好好的嗎!
”
門外趙夫人聽着臉色卻變了變,居然沒死!
趙皇後聞言松了口氣,“公主福大命大沒事就好,可查清了這件事是什麼人所為,最近盛京是非太多,大家都該小心謹慎些才是。
”
“母後,兒臣發現此次刺殺和趙家有關,兒臣手下活捉三名刺客,均在身上搜到了趙家令牌,不知趙夫人該如何解釋?
”
趙遵不緊不慢的開口說着,趙皇後立即看向趙夫人,見趙夫人臉色慘白,就知道這件事肯定和趙家脫不開關系,有了惱怒。
“太子,這一定是個誤會,趙家怎麼會對頤和公主下手呢。
”
西越帝也點點頭,“一定是東楚人故意陷害趙家,朕也捉到三人,這三人已經招認了。
”
“皇上明鑒,此事真的和趙家無關,也不知究竟是誰在污蔑趙家。
”
一聽西越帝和趙皇後這麼說,趙夫人立即回神,搖杆子挺直了,一臉冤屈。
“太子,這或許真的是個誤會,趙家雖對頤和公主有幾分芥蒂,也絕不會這樣膽大妄為,衆目睽睽之下就敢對頤和公主下手。
”
趙皇後伸手拍了拍趙遵冰涼的手背,反複堅持趙家是被人冤枉的,“一定是東楚從中挑撥兩國之間的關系,故意使人為之,太子可不要中計了。
”
趙遵退後一步,收回了自己的手,深吸口氣看着趙皇後,“不知母後對趙傾琳的天生鳳命如何看待?
”
趙皇後兩隻手還舉在半空中,有些尴尬,趙夫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拼命的給趙皇後使眼色。
“太子,傾琳是你的親表妹,又是母親親眼看着長大的……。
”
“母後這是默認了般若師太所言,所以要幫着趙傾琳和頤和公主做對嗎?
”趙遵反問一句。
趙皇後動了動唇,她就是那個意思,也不好點頭承認了。
“朕會将傾琳遠嫁,絕不會對頤和公主有任何威脅。
”西越帝保證道。
“皇上?
”趙皇後忙道,“傾琳的家都在盛京城,讓她一個小姑娘頂着這樣的名聲,如何遠嫁?
”
“那就送去靈山寺帶發修行。
”西越帝看這架勢,趙遵不追究趙家就不錯了,要讓他娶趙傾琳,比登天還難。
“皇上……。
”
西越帝看了眼趙皇後,“皇後,太子所言不錯,傾琳入府,東鳴必然追究,日後頤和公主有任何差錯,都跟趙家有牽扯。
”
趙皇後動了動唇,一時也不知如何反駁,隻聽西越帝又道,“趙家若無異心,就該送趙傾琳去寺中修行表明衷心!
”
這話是說給趙夫人聽的,趙夫人急的不行,可對上西越帝冷冽的眼眸,頓時一句話不敢多言。
“至于趙氏,危言聳聽,對頤和公主毀壞名聲,來人啊,當衆杖責五十大闆,以儆效尤!
”
西越帝話落,立即有侍衛将趙夫人拖走,趙夫人忙看向了趙皇後,“娘娘救命啊!
”
這五十闆子下去,少說也要了趙夫人半條性命。
“住手!
”趙皇後攔住了侍衛,“皇上,這五十大闆是不是太嚴重了,大嫂年紀也不小了,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
趙皇後祈求的看着西越帝,一屈膝跪在了冰涼的地上,“求皇上高擡貴手,另擇一法子懲罰吧。
”
“地上涼,皇後快起來吧。
”西越帝忙将趙皇後拉起來,趙皇後執意不起,扭頭看着趙遵,“太子,這可是你親舅母啊,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呢。
”
趙遵嗤笑,“母後,可曾想過頤和一連兩日差點丢了性命,又有誰替她委屈過,母後當真是自私自利。
”
趙皇後怔了下,趙遵又道,“倘若今日換了一下,是頤和對趙家做出什麼事,母後也會替頤和求情麼?
”
“此事怎可一同而論呢,你舅母并非有意要至頤和公主于死地,她那樣的性子,本就不配做西越太子妃。
”
趙皇後沒有直接回答趙遵的話,說了另一番話。
“母後,頤和雖和你并無皿緣關系,趙家才是您的至親,您可有替兒臣想過,頤和即将是兒臣結發一生的妻,為了您的一己私利,處處為難一個無辜之人,口口聲聲為了我好,不覺得自欺欺人嗎?
”
趙遵這話不可謂不犀利,趙遵容忍了這麼多日,實在是忍受不了了。
“太子,趙家生養本宮一場,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正如本宮九死一生生了你一樣,誰說都可以,唯獨子女不行!
”
趙皇後維護趙家已經镌刻進了骨子裡,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趙家一絲一毫。
趙遵被趙皇後這話驚了下,嗤笑着沒有開口。
西越帝有些看不過去了,“皇後,一碼歸一碼,有錯必罰,否則日後該如何治理西越?
”
“皇上,臣妾并非不懂是非,隻是這懲罰實在太重了,求皇上從輕處罰。
”趙皇後一臉堅定。
趙遵忽然站出來,拱手道,“父皇,兒臣還有要事,先走一步了。
”
不等西越帝開口,趙遵就已經擡腳離開了大殿,隻留下一抹決絕的背影。
經過趙夫人身邊時,趙夫人被趙遵眼中嗜皿的殺意驚住了,久久不能動彈。
趙皇後瞧着趙遵離開的背影,嘴裡發苦,忽然想到方才她說話可能傷害了趙遵,又有些後悔。
“拖出去,杖責三十!
”西越帝擺擺手,又讓人送趙皇後回宮。
三十棍後,趙夫人氣息奄奄的被套回趙家。
趙老夫人屏退了一院子的人,隻留下趙梓翰和趙夫人身邊的丫鬟,趙老夫人站在趙夫人面前,居高臨下。
“我問你,今晨驿站的刺客一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
趙夫人費力地擡眸,神色有些虛閃,一看這表情,趙老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力氣,搖搖欲墜。
趙老夫人忙看向了趙夫人身邊的丫鬟,“将今日大殿之事,仔仔細細給我說清楚!
”
那丫鬟點了點頭,一五一十将整個大殿的事,描繪的栩栩如生,仿佛就發生在眼前一樣。
“母親……”趙夫人虛弱地擡頭,“既然皇上已經不追究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
趙老夫人卻沒聽見這句話,追問道,“太子殿下當真一句話沒提就離開了?
”
趙夫人不明所以,于是朝趙老夫人點了點頭,“有皇後娘娘在,殿下自然不會多說什麼,隻怪這幫廢物擡蠢了,居然被人捉住了……”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趙老夫人整個人就恍惚了,一個想法轟然在腦子裡炸開了。
趙遵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趙家的!
“母親?
”趙梓翰察覺了趙老夫人的異樣,“殿下既然沒有當場追究,又有皇上替趙家開脫,再說頤和公主也沒什麼大礙,此事應該就算過去了,日後咱們再小心些就是了。
”
趙老夫人臉色慘白,今天要是換了宋湛,趙老夫人許不會這麼擔驚受怕,可偏偏就是趙遵……
趙遵這個人邪性的很,頤和公主受了這麼大委屈,趙遵怎麼會就這麼算了呢。
趙老夫人越想心裡越是沒底,看着趙夫人的神色越發的不善,氣的用盡全身力氣一腳就踹在了趙夫人心口上,趙夫人一身慘叫,跌在了地上,傷口着地臉色頓時就變了。
“誰讓你擅自動手的,我是怎麼警告你的!
”
趙老夫人氣極了,抓起桌子上的茶盞對着趙夫人扔過去,趙夫人猝不及防被砸破了頭,一摸腦袋,手心粘膩,一股溫熱順着眼角滑落,趙夫人腦子裡嗡嗡作響。
“梓翰,馬上寫休書,趙家沒有這樣大逆不道的媳婦!
”趙老夫人顫抖的指着趙夫人。
趙夫人忙回眸看向趙梓翰,“老爺,我也是為了大房着想啊,明明就是頤和公主搶了傾琳的位置,何況這件事,皇上已經不追究了,你我之間二十多年的夫妻情份,你當真要因此休了我嗎?
”
趙梓翰也猶豫了,“母親,實在不至于吧,她已經知道錯了……”
趙夫人這才松了口氣,心中對趙老夫人的意見越來越大了。
趙老夫人聞言閉上眼眸,而後倏然睜開,失望的看着趙梓翰,“梓翰,分家吧,立即找來二房三房。
”
趙梓翰愣了下,因為這些小事實在犯不上分家吧。
奈何趙老夫人執意堅決,趙梓翰也無奈,隻好聽着吩咐去召集二房和三房。
很快就召來了二房和三房的人,兩房自然不肯離開盛京,白白将諾大的趙家留給了大房。
“母親,好端端的為何要分家啊?
”二夫人不願意了,好不容易才接手的管家權利,還沒捂熱乎呢,就這麼沒了,自然不願意了。
不止是二房,就連三房也不同意分家。
“怎麼,我這個老太婆說的話都不聽了嗎?
”趙老夫人是下狠了決心,隐隐有不詳的預感,必須盡快讓兩房離開盛京,走得越遠越好。
二夫人動了動唇,“兒媳不敢,隻是這件事實在太突然了,一時來不及準備。
”
趙老夫人一輩子強勢,可養出的兒女一個個卻是個溫婉的性子,家中都是女人說話,從始至終二房老爺一句話也沒提,顯然對二夫人言聽計從。
“母親,兒子回頭一定會好好教訓如雅的。
”趙梓翰上前一步,态度服軟了三分。
趙老夫人沉聲道,“今天我把話撂在這裡,勸你們離開自有我的用意,榮華富貴雖好,要是沒個命去享,也是枉然,老三,既然老二一家不願離開,你是個明事理的,今夜就帶着三房一家離開盛京,讓賬房支出十萬兩銀子,簡單收拾收拾就離開。
”
三老爺見趙老夫人這般肅穆,心知可能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不及多想立即點點頭,“兒子這就去收拾。
”
“夫君?
”三夫人有些不願意了,三老爺渾着臉,怒吼道,“别廢話,讓你收拾就收拾,不願意走就留下,沒人逼着你!
”
三夫人這才沒了話,不情不願的跟着三老爺出了院子收拾行李。
趙老夫人臉希望是她多想了,坐在椅子上,坐卧不安,直到管家派人來說三老爺一家已經坐上了馬車離開了,趙老夫人臉色這才緩和了些。
趙梓翰隐隐覺得事情不對勁,便問道,“母親,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
趙老夫人還未開口,就聽小厮匆匆忙忙跑來,趙老夫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直接站起身。
“老夫人不好了,也不知怎麼回事,城中現在都在傳,有個自稱皇後娘娘貼身嬷嬷的人說,如今的太子殿下并非當初的太子。
”
砰!
趙老夫人蹭的一下坐回椅子上,衆人一頭霧水。
“是誰在胡說八道呢,殿下怎麼可能是假冒的呢?
”二夫人嗤笑。
“那嬷嬷還說什麼了?
”趙老夫人追問。
小厮喘了口氣,又繼續道,“說是當初皇後娘娘懷的是一對雙生子,并非龍鳳胎,朝慬公主根本不是皇家公主,而是被人調換,如今的殿下是二皇子冒充的,并非太子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