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第十一彈吾名
宋觀猝不及防裡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背對葉伯恩,他本來就累得人有點虛,半天才重新穩住了自己的聲音,宋觀盡量若無其事地開口說:“以前的事情我不都忘了麼,現在正在學。
就這個水平了,沒騙你的。
”
更衣室裡其他人都還沒有進來。
他一時沒有動作,身後的人沒遲遲說話,宋觀覺得這個姿勢很不對。
一般兩個人類折騰出這個姿勢,别管性别是什麼了,妥妥的就是撩騷調戲。
但他知道對方是自比蟲子,是獸性很重的。
獸類捕食為了好好掌控獵物,有很多都是這麼個姿勢。
宋觀知道這點,但也沒準備由着對方這樣捏着自己。
不動聲色的,宋觀說:“我剛剛還想叫小桃幫我拉一下拉鍊,沒想到你就把我解開了,謝謝了啊。
”
葉伯恩看着宋觀的後頸,問:“小桃是誰?
”敞開的衣料像半撕開的禮物盒,讓人想要更加深入地一探究竟。
他拉開對方拉鍊的手就順勢滑進敞開的衣料之中,手指摸上左側的肩胛骨,觸摸到對方肌膚上的濕汗,葉伯恩真心實意地評價道,“你身上汗真多。
”
幹脆無視對方的動作,宋觀十分鎮定地當着葉伯恩的面脫掉駕駛服,然後伸腳将掉在地上的駕駛服踢給旁邊的小家用機器人,他自自然然地往旁邊一挪站,躲開葉伯恩的手,宋觀轉過來:“小桃是我家用機器人的名字。
”眼看對方似乎又是個要動作的模樣,他忽地話語一轉說,“你這樣亂摸人是不對的。
”
葉伯恩“嗯”了一聲,他手上沾着汗,輕輕握了一下手心,有點漫不經心的,葉伯恩說:“可你上次就随便摸了我。
”
宋觀沒想到他會突然提上次的事情,一時愣住,不過也就停頓了一下,接着他就老實認錯:“所以我上次是我不對的,要和你道歉。
”
葉伯恩聽了,擡眼笑了一笑,他聲音很輕,就這樣緩緩道:“不用,我現在已經自己摸回來了。
”
宋觀竟無言以對,他覺得主角受很難搞,像一條滑不留手的魚,而且不知道會不會突然扭頭咬人一口,所以他決定暫時不和對方正面相敵,準備先腳下開溜。
宋觀一拍身旁的小家用機器人,小桃肚子裡揣着他要用的洗漱用品,他跟葉伯恩說:“我先去洗了,一會兒回宿舍還有事情。
”
葉伯恩盯住宋觀,片刻後說:“那你去吧。
”
宋觀馬不停蹄跑走,洗漱完畢之後,他也不去找也葉伯恩,因為是覺得今天對着主角受已經夠久了。
“撩一撩就跑”的策略裡,“撩”已經撩足,于是剩下就一個“跑”字。
宋觀将自己收拾清爽,機甲對戰演練之後就沒有别的課程,他打算直接跟着小家用機器人去宿舍看看情況。
學校裡的住宿房間型号有很多種,原主住的是最貴的仿古式。
跟着小家用機器人進入原主宿舍的所在區域之後,宋觀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尤其是進到宿舍樓内部,他感覺這和他當年學校讀書的宿舍樓十分像,等進了原主房間四下裡看了一圈,發現除了房間裡面的擺設也有點像。
原來“仿古”仿的是這種“古”,宋觀心說這價格貴得都喂到狗肚子裡去了,結果就這個鬼樣子,真心替所有住在這個宿舍樓裡的人感到錢疼。
看房間裡的擺設,這裡應該隻住了兩個人。
宋觀不知道自己舍友是誰,但今天一整天過下來,觀察周遭同學對原主的态度,他感覺自己會有舍友,那這舍友真是堪稱膽大包天了。
想了想舍友有沒有可能是葉伯恩,宋觀覺得應該不是。
因為如果對方是的話,先前葉伯恩反應就不會是那樣。
想了很多,室友還沒有來,宋觀幹脆去了陽台。
陽台上曬了好幾件軍校校服的白襯衣,他從陽台上往外看,觸目一片森然綠意,感覺這周目的人十分注意綠化環保。
還沒看出别的所以然來,他就聽到房間門口那兒傳來動靜。
宋觀回頭一望,目光翻過身後一排被風吹得飄飄蕩蕩的白襯衣,就見到門口一個少年人。
那少年人有所察覺地向宋觀看過來,宋觀的目光就呆滞了。
這少年人他還有點熟悉。
當然的,命根子斷在對方嘴裡,能不熟悉嗎?
對方這張臉他簡直永生難忘啊!
!
!
許久沉默之後,宋觀依然沒動沒說話,而舍友同學也站在門口好長時間沒有動作。
半晌過去,最先有所動作,是舍友。
宋觀新鮮出爐的這位舍友将手裡的小箱子放在了地上,角落裡一個銀灰色的家用機器人無聲地滑過去将小箱子抱走,然後對着陽台上的宋觀,舍友打招呼說:“我回來了。
”
宋觀是想走兩步的,但發現自己居然看到對方就有點腿軟,本來就累得要死,這下竟連腳步都邁不開。
應該是巨大的“斷根”心理陰影殘留所緻。
這會兒突然聽到對方說回來,宋觀下意識就機械地接了一句:“回來得好晚啊。
”
舍友将軍校校服的黑色外套解開,露出裡頭白色的襯衣,他沒有回答評論宋觀的話,隻是打開一旁的衣櫃,将衣服挂好,轉過身來,突然沒頭沒尾的一句:“做嗎?
”
還在陽台的宋觀有點遲鈍地反問了一句:“做什麼?
”
舍友沒說話,隻是同樣走到陽台來。
撥開那一排礙事的白襯衣,他來到宋觀跟前。
明明還是有點青澀稚氣的面孔,可他整個人給人感覺又像是柿子熟透,好像掰開來裡面紅心就是甜的。
虞幼度擡手按住宋觀的肩膀,他比宋觀矮,所以要踮起腳來才能親到對方的嘴唇。
這是輕輕一碰,沒有重量沒有熱度同樣也沒有感情。
他半垂着眼簾親完之後就自下而上擡目看着宋觀,眼睛顔色是茶色的,陽光底下透透淺淺,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虞幼度說:“你今天不想做?
”
宋觀本來就腿軟,結果又被對方親了一口,這下子直接沒站穩就有一屁股往地上坐的傾向。
不過他後面有護欄,前有虞幼度,所以坐沒坐到地上,隻是被虞幼度伸手摟住了腰靠在了對方身上。
鼻息交錯裡,宋觀聞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淡淡甜味,像糖果,甜滋滋的。
眼看對方似乎是還要再親自己的樣子,宋觀趕緊一把用手捂住對方的嘴,飛快答複:“不想做,我現在看到你有點慌。
”
然後手掌底下,對方似乎是笑了一下,不過那雙茶色的眼裡沒有笑意也沒别的什麼情緒,所以整體感覺這個笑就像是嗤笑或者冷笑。
虞幼度将宋觀捂着自己嘴的手拿下,說:“那你這樣錢不是白花了?
”
宋觀:“什麼?
”
虞幼度揚起臉。
這的确是一張好看的臉,瞳孔顔色像是半透明的,睫毛纖細,他看着宋觀說:“你花錢買我心甘情願做你的男朋友。
除了上床,我也沒别的事情可以幫你。
現在你連做都不做的話,不是很浪費錢?
”
小朋友,你确定你說的是男朋友而不是去嫖/娼嗎?
!
宋觀内心此起彼伏的“卧槽”聲,被眼前這驚人内/幕和高♂論給轟了一臉,然而即便如此,他臉上表情也還是十分鎮定,隻是言辭略微有點混亂地回了一句:“沒關系,我們還可以看星星看月亮。
”
虞幼度:“……”
對方微笑不語,露出了“你是不是吃錯藥了”的表情。
宋觀心想要吃錯藥也是你吃錯藥。
陽光底下将眼前這張臉多看幾眼,他感覺舍友看起來好像也沒那麼吓人了,一口利牙似乎也沒那麼鋒利如刀要斷人丁丁。
宋觀腿沒那麼軟,他自己站好了之後,繼續一臉鎮定的,他跟虞幼度輕聲說:“沒關系,反正我有錢。
”
虞幼度不禁多看了宋觀兩眼,不過倒是沒再說出什麼妙語了,他替宋觀理了理衣領:“你領子都折到裡面去了。
”指尖涼涼地擦過宋觀的脖頸,“要做了再找我,我先去洗澡。
”
宋觀微笑目送室友離開,腦子裡面已經炸翻了鍋。
他覺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麼,回頭将大綱裡面有關自己的強制任務翻了一遍,果然看到裡頭是有寫關于原主“男朋友”的部分的。
對,沒錯!
原主暗戀青梅竹馬的小哥哥無果,于是為了展現自己并沒有很在意而且為人邪魅很狷狂,所以找了一個男朋友在學校宿舍裡啪啪啪到人!
盡!
皆!
知!
這他媽的都什麼鬼行為邏輯?
宋觀已經好久沒有罵過雞蛋君,也好久沒有起過要打雞蛋君的想法了。
但這種蛋疼的時候,他突然有點想把雞蛋君揪出來然後揪住對方的小翅膀再狠狠地薅掉對方一層毛。
靠在宿舍陽台的欄杆上,宋觀心裡用各色清奇的措辭問候了一遍系統。
問候完了,他心情十分平靜如同念過了一回大悲咒。
這個宿舍樓的房間隔音效果并不那麼好,真真是“仿古”仿在細節上,仿的十分用心讓人感動。
隻聽隔壁有人大喊:“我的襪子呢?
我襪子去哪兒了?
混蛋你們是不是自己襪子掉了偷穿我的?
”宋觀聽着隔壁的吵鬧聲,心中頓生一計。
反正他才不會傻到真去完成這回系統頒布的坑爹任務。
凡行為規定準則之内,總是會有漏洞讓人可鑽。
宋觀前幾周目仔細觀察總結自身經驗,已經将系統任務的漏洞給摸了個着,他在宿舍内轉了一圈,心中呵呵,宋觀想着反正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豬往前拱,雞往後刨。
垃圾系統,晚上我們走着瞧。
帶着家用機器人在宿舍周圍逛了逛,宋觀還在學校食堂吃了晚飯,回到房間裡的時候,大概晚上七點半。
他進門時,虞幼度正躺在床上看書。
虞幼度看了宋觀一眼:“你吃過飯了?
”
宋觀把換好的鞋子遞給家用機器人,一邊回答:“去食堂吃了。
”
虞幼度略微有點驚訝:“你居然去食堂,你不是以前不去的嗎?
”
宋觀心想原來原主都不去食堂的嗎,暗暗記下這一點,他說:“突然想去就去了。
”
虞幼度換了個趴在床上的姿勢,扭過臉去看書,他頭也不回地對宋觀說了一句:“你開心就好。
”
宋觀也沒有想要和室友談話的*,因為對方霸占了一個床,那麼剩下那個應該就是自己的了。
他先帶上家用機器人去洗手間洗漱,完畢之後換上睡衣他就輕手輕腳地爬到自己床上。
宋觀很了解自己知識空缺還有很多要補,所以一拍臉,就咬牙去讀書看資料了。
晚上十一點,宋觀琢磨着時間,準備睡覺,他和虞幼度說了一聲,虞幼度說了一句好,就把大燈給關了。
兩人床之間還留有一盞小燈亮着,光線非常溫和,并且照射的光亮範圍很有限。
宋觀扯開被子睡覺,閉上眼睛沒一會兒,有人爬上他的床。
他知道是虞幼度,低迷到暧昧的光線裡,他睜開眼看對方。
虞幼度伏在他身上,是準備又來親他。
少年人像夜裡一團蒼白的火,而宋觀故技重施又用手捂住了對方的嘴。
虞幼度再次扯下宋觀的手:“你怎麼又捂我嘴?
”
燈光之下,可以看到他睡衣寬大,衣領大開。
虞幼度半個兇膛都露在外頭,這不是什麼瘦弱無力的身闆,因為鍛煉得很好,所以活色生香得像是很有嚼勁感覺。
然而面對如此美景,他身底下的宋觀卻仿佛一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子一樣,半點不為所動,并且說:“我不想做。
”
騎在宋觀身上的虞幼度聽了這話,略微直起點身子。
他打量着身下的宋觀,還沒開口,就聽到對方慢慢地又說:“不過住在隔壁的同學,突然有一天聽不到這邊動靜了,可能會不大習慣。
”
聽了這話,虞幼度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
依然是半俯在對方身上的樣子,他靜靜地看着宋觀,等着對方繼續說下去。
他從來不急,像一個耐心很好的獵人。
就算被逼到絕路,他也從來是不急的。
宋觀話到這裡,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他擡起眼簾看向壓在自己身上的虞幼度。
室内的光影晦澀不明,溫柔地好像都将宋觀眉眼神情一起攪和不清了,幾乎就衍生出了一股仿佛含羞帶怯的神态。
虞幼度疑心自己看錯,幾乎忍不住想要伸手捧住對方的臉仔細看一看,也就是這個時候,他聽到對方很輕地開口說了話。
這是他聽慣了的聲音,天生冰涼涼,像是雪落長河,隻是此刻放緩了語氣,于是就好像雪落得緩了一點。
他聽見對方說:“要不你回你自己床上叫一會兒吧,我可以陪你,聽你叫。
”
“……?
”
虞幼度覺得自己是聽錯了,他不知道這個“叫”是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