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營外可能有人,孫一一骨碌爬了起來,問,“你覺得哪裡不對勁?
”
一條龍道:“按說太陽下山的時候,咱們獵殺了那麼多野鴨子,這時候野狼、老鷹都該來了。
可營外出奇的安靜,我感覺着不太對頭。
”
言之有理!
孫一和一條龍叫上楊六郎上了營牆。
反襯着遠處狼山高聳連綿的山影,夜色中隐約能看見如淡淡白色衣袖的神農河,由西北方向蜿蜒而至,然後同營寨擦肩而過,向東南方向淌去。
河水嘩嘩的流動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是靜得有些不一般。
一條龍道:“晚上動物們應該來河邊喝水,爺先照照河邊,看有沒有東西。
”
孫一打開手電,重新充過的電池能量豐沛,一道白光沿着河邊緩緩掃過,什麼也沒有。
楊六道:“咱們白天起了這麼大一座營寨,動物們也可能害怕了不敢來。
”
一條龍回道:“咱們再到另幾個方向看看。
”
三人順着營牆内的木闆,來到背對狼山一側的營牆轉角。
孫一剛打開手電,一條龍就指着黑暗處說,“爺快照那裡!
”
孫一也發現了,在黑暗中,反射着手電的餘光,有幾雙綠瑩瑩的眼珠。
手電光柱唰地罩了過去,幾隻狗一樣的動物,一大三小,正屹立在白光中,扭頭堅定地對視着手電,一動不動。
一條龍松了口氣,道:“是狼。
看來這裡是不會有人了。
”
楊六不放心,“爺還是仔細照照,要是我藏在這裡,我才不會害怕身邊有狼。
”
一條龍白了楊六一眼,“是狼害怕身邊有人!
”
孫一的手電光柱中,四頭狼莊嚴肅穆,宛如雕塑一般,孫一知道,其實這些夜行動物是被手電強光晃瞎了眼,這時候什麼也看不見。
孫一的手電光從狼群離開,在其它地方細細掃過,三人繼續沿着營牆走向下一個轉角。
從這裡的轉角看去,全是平坦的草地,不應該能藏住人。
但是當光柱掃到營牆腳下,突然從草叢中竄起一隻黑影,一蹦老高,順着亮光疾奔而去。
一隻野兔!
野兔生性膽小,最能沉得住氣,又最沉不住氣。
在野外的時候,孫一不止一次地遭遇野兔。
它們可以在你已經接近到一米了還默不作聲,但是當你停了腳步,野兔又忍不住内心的煎熬,突然從你腳下一躍而起吓你一大跳。
夜間的野兔還有一個好玩的地方,它們貪戀亮光,不願意竄到黑暗的地方。
孫一手電光柱裡的野兔也是這樣,每當它要逃離光柱的時候,總是一個轉身又跳進來。
孫一如果移動光柱,野兔也會馬上調整自己的路徑。
就好像跳躍的野兔在追逐着手電光,在平坦的草地上大開大合,沿着大“之”字形遠去。
突然,孫一的光柱果斷地放棄了野兔,迅速掃回剛剛經過的區域,沿着營牆向北,電光所能及的最遠處,估計二百米之外,兩個黑影子在奔跑。
影子被營牆擋住了,孫一三人疾奔到營牆的西北角。
北面營寨附近是一片開闊的草地,手電光馬上鎖定遠處跌跌撞撞的兩個背影。
距離太遠,看不真切,但絕對是兩個人!
兩個人影翻過一處灌木,消失了。
灌木後面,就是傍晚時刻衆人獵殺野鴨的河灘。
由于有這片灌木的存在,野鴨河灘反倒是營地這邊的觀察死角。
楊六郎立刻就要點人馬出營,孫一和一條龍同時攔住了他。
野外生存的第一守則,就是先确保自身安全。
一條龍按住楊六郎,“對方在暗處,是敵是友不辨,黑夜貿然出營,容易着了别人的道!
”
楊六憤然,“營房之外,焉能放任不明人馬騷擾!
”
一條龍沉吟一下,惡狠狠的回答,“砍了那邊的灌木,先叫他無處藏身。
”
一條龍擔着副總兵的職,留着那排灌木也确實是楊六郎的疏忽。
楊六立刻下牆,選派人手準備工具。
一條龍背了對講機,悶蛋打着手電,楊六帶了一伍戰兵先出了營門。
孫一在營牆上拿着手台,注視着下面的軍兵搜索前進。
等接到一條龍的對講機呼叫,營内的輔兵們舉着火把,拿着工具,在前面戰兵的警戒下一湧而出,隻片刻功夫,阻礙視線的灌木被清除得幹幹淨淨,孫一在營牆上一眼就可以看穿野鴨灘。
傍晚的時候,楊六郎伏身在野鴨灘的草叢裡,孫一都沒有發現。
這大晚上的,更不好說河灘裡有沒有藏人。
但是沒了灌木,從野鴨灘就不可能偷偷地接近營地。
孫一喚回了人馬。
楊六郎的本意是想繼續搜一搜河灘,被喚回來滿臉不高興,“我等堂堂正正戰兵,怕什麼毛賊!
”
孫一看他一眼,“我問你,我們到這來的目的是什麼?
”
楊六郎随口就答,“探測地形,試驗裝備。
”
孫一淡淡地說:“知道就好。
咱們戰兵的命,比毛賊金貴。
”
一條龍緊跟着“開導”楊六郎,“咋?
你娃還不服氣?
聽爺的沒錯!
黑漆漆地你瞎折騰個啥,隻能把河灘上的印記都糟蹋了!
留着印記明早起一看就全明白了。
”
楊六郎強咽下一口氣,一抱拳,“末将不敢!
”
楊六郎當夜加派人手,在營牆四角都布了哨兵。
孫一把手電和剩餘的兩隻電铳都發了下去,如果夜間有人敢接近營地,不用警告直接放铳!
衆人都是一個心思,“這黑影會是什麼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