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振的突然造訪令在場衆人很是驚訝,尤其是當他那番關切之語說出後,周泰更是感動的一塌糊塗,此刻被對方按住,他隻能感激道:“是屬下失職,才使得那些賊寇有機可乘,實在不值得将軍這般關心。
”
也許是因為激動,而過于掙紮,周泰左臂的傷口上,又開始往外生出絲絲殷紅。
這一幕,看的旁邊的郎中心驚肉跳,生怕對方因為亂起亂動而,掙破了他好不容易縫合的傷口。
畢竟周泰的情形,他現在最是清楚,對方全憑着一口氣乘着,若是此刻慢慢調養,到也還能慢慢将命續上。
否則的話,那他可真是回天乏術了。
所以那郎中趕忙沖上前兩步,攔在趙振跟前,扶住了周泰,然後急忙道:“切莫亂動,切莫亂動。
老夫可是好不容易才縫好的傷口,你現在一動,全都綻開了,你還想不想活了?
”
眼看着趙振被擋至一旁,兩名探騎勃然大怒,他們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齊齊按刀對着那郎中惡狠狠道:“混賬,你是什麼東西,這哪輪到你開口說話了?
”
被二人一罵,郎中心底更加委屈了,剛才為了救人,二人便已經對他下了一通手,現在他見情況不對,趕忙跑出來護着周泰,反而又被對方喝罵,這叫他如何不感到委屈難耐。
看着二人兇橫的樣子,趙振不禁皺了皺眉頭。
現在城外正在交戰,等到戰事結束,勢必會有許多傷員,而他匆匆從許州來,并無随軍醫生,所以按照趙振的計劃,此等醫護人才亦是在補充之列,更應客客氣氣對待才是。
見趙振皺眉,一直在身旁充當左右手的吳剛頓時心領神會,就見他擡手一推,擱開了正要威嚴恐吓的二人。
“到底是誰沒大沒小,你二人還不退下!
”
兩名探騎在程毅麾下雖然是一把好手,但遇到一聲武藝的吳剛還是差了許多,加上他出手用得全是巧勁,雖然以一人之力,卻硬生生将兩個高頭大漢震的連連退後。
那探騎本就是含怒出手,所以也沒想到此舉,會觸怒趙振。
這時候被被吳剛中途一罵,二人頓時回過神來,驚駭于對方的氣力的同時,他們趕忙朝着趙振重新跪道:“俺們無意冒犯大人,還請大人贖罪!
”
對此,趙振也不看他們,而是将目光又轉一旁郎中。
那郎中見探騎被趙振一吓,頓時跪在地上動都不敢動,便也明白,對方定是那頂大的大官,所以,被趙振一看,郎中原本扶住周泰的雙手,頓時就像被火燒到一般,吓得一把縮回了袖子裡,然後識趣的對趙振一拜,退至一旁。
他豈能看不出趙振的目的都周泰的身上,所以他看當下沒他的事情,趕忙就要掉頭離去。
可剛走到醫館門口,他就被門外一排士兵攔住了去路。
直到這時,趙振才重新收回目光,對着旁邊的周泰道:“此事錯不在你,是某低估了那些賊寇的實力,此刻你隻需要好好養傷,剩下來,某來替你報仇。
”
周泰被趙振說的幾度哽咽,隻想再一次抄起弓箭,沖上前線。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左臂,他眼中的神采卻忍不住又一次渙散。
也就在這時,周泰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他忙一下坐直了身子道:“将軍,第三股賊寇實力之強,不得不防啊。
尤其是那綽号楊王爺的賊寇頭目,一杆大槍更是舞的出神入化,此番,小人之所以能夠保命,也全是他沒有下殺手,否則這長葛城,小人還正是回不來了。
”
趙振若有所思的看着周泰空空如也的左臂,早在一開始,他便感到奇怪,對方從賊寇追殺中逃出來,受了箭傷,乃至重創,都在預料之中,可憑空少了一截左臂,卻又是怎麼回事?
而且他剛才也觀察過了,對方的傷口異常的齊整,絕不像是亂戰之中被砍傷成這樣。
所以此刻,聽到周泰将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出,趙振方才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至于吳剛他們,這時候早已經是氣憤不已。
“甚鳥狗屁王爺,就是個草寇頭子,不過是占了處山窩,也敢自稱大王。
俺倒想親自領教領教,他那杆梨花槍,究竟有多厲害!
”
要說吳剛他嗤之以鼻那是有原因的,他在宋國時,就曾經是槍棒教頭,一杆白蠟槍,馬上馬下,無人是其敵手。
至于梨花槍,那充其量就是火器與冷兵衍生出的怪胎,隻給那些不會槍法的士兵作戰所用,若是這樣都能稱為槍法高手,那将他吳剛又置于何地。
聽到吳剛如此說着,剛才兩個被他震開的探騎不敢說話,他們剛才可是領教過了對方的厲害,這時候,他們的腿肚子還打抖呢,又哪敢多言其他。
倒是周泰沒想那麼多,他早已經領教過了楊王爺的厲害,唯恐吳剛吃虧,所以連忙道:“吳将軍莫要輕敵,那楊王爺絕非武藝平庸之輩,二十步内,俺一連五箭都繞不開他的大槍,那等精湛的武功,俺便是長這麼大也未見過。
”
随着周泰說道後面,他滿臉的心有餘悸,更是被趙振他們看在眼中,如此一來,吳剛臉上的戰意不減,反而更加急切道:“那便更好。
若他隻是庸碌之輩,俺還屑與其相鬥,既是如此,那夥賊寇什麼時候過來,俺要親自出城,會一會,搓一搓那厮的銳氣。
”
看他躍躍欲試的樣子,趙振伸手攔住道:“吳剛,此事不急。
先等周泰将話說完,照他所言,那楊王爺怕是另有來頭,絕非一介區區流寇那麼簡單。
”
“将軍英明,俺也留意過了,楊王爺帶領的那些流寇,俺看着,絕不像是流民那麼簡單!
”被趙振一提,周泰忽然想起了什麼,他猛地一拍大腿,劇烈的動作讓他一陣咳嗽。
聞言,吳剛忍不住道,“甚底意思?
那不成,那些流寇是官兵假扮的?
”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
出乎衆人的預料,周泰居然将吳剛的玩笑話,當成了真理,他仔細想了想,而後才道:“不瞞将軍,俺曾仔細打量過那些賊兵,俺發現,那些人每一個人都仿佛身經百戰,就算是俺,若不是靠着戰馬,單單和其中任何一人搏命,也不是其對手。
”
“嘶……”
周泰連一條胳膊都搭在了那兒,此番話出來,衆人又如何敢不信。
所以最先倒吸冷氣的,便是最先跪在地上的探騎,他二人和周泰一道,都是程毅麾下的精銳。
所以相互之間,大家的實力都還是心知肚明的,巅峰狀态下,他們二人任何一個都不是周泰的對手。
所以當他們突然挺到周泰親口承認,與那些賊兵還有的一定差距時,衆人臉上的表情又是何等的精彩。
就連吳剛,此刻也不禁有些吃驚,他等大了眼睛,想要看周泰到底有沒有說謊。
但結果卻是令他失望的,隻見周泰說到後面,眼中回憶出的,隻剩下了濃濃的恐懼。
“若真如你所說,那楊王爺的名号,多半也是假的。
”
對于周泰的恐懼和衆人的擔心,趙振倒沒有太過放在心上,畢竟,在他眼裡,兩軍作戰,單個士兵的骁勇,永遠隻能起到局部的改變,無法影響整個戰局。
那楊王爺麾下,雖然有百戰之兵,但數量加起來,不過的五百之數。
這些人,對區區一千多守軍的長葛城來說,也許是個不小的威脅,但好在趙振這次有程毅領兵沖鋒陷陣,所以大局上他信心更足。
現在趙振唯一所擔心的,還是那楊王爺的身份,正如周泰說的,對方一身出神入化的武藝,而且手下又有數百百戰之兵,這些人加在一塊兒,怎麼說都該闖出一片名頭了。
可到現在,此人也僅僅在那些不入流的匪寇間偶爾流名,如此可見,此人要麼是不願抛頭露面,要麼就是有意匿藏,所以才一直籍籍無名。
但無論如何,以楊王爺為首的這股流寇,已經被趙振列為了重點圍剿的對象。
也就在這時,跪在地上的一名探騎,此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看他大驚小怪的樣子,連趙振也不禁為之側目。
一看就是那二人,吳剛頓時露出了一臉不耐煩,他罵罵咧咧道:“入娘的,有什鳥話就說,非要俺問你!
”
被吳剛一罵,那剛才還一副意得模樣的探騎,此刻又吓得縮回了脖子,他道:“吳将軍息怒,俺隻是突然發現,原來在城下追殺阿泰的,竟然不是那楊王爺的人,俺剛才還說,就那些人的手段,也配稱得上身經百戰?
”
“你不閉嘴,每人當你是啞巴!
”
這時候,連跪在一旁的同伴都看不下去了,眼看着衆人都已經說到那楊王爺的來曆了,可對方卻還在糾結剛才,追殺周泰的那匹賊寇,這反應還真是慢的不是一點半點。
所以,另一名探騎忙道:“那夥人與楊王爺又有甚底關系,他們顯然阿泰在回來路途中遇見的早一撥賊寇,眼看阿泰身負重傷又朝着長葛方向,這才一路追殺到了現在。
阿泰,你說是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