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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開封望(九)

篡宋 一貧 3395 2024-01-31 01:15

  趙振臉上冷笑不減,可吳剛在聽到他的話後卻神色大變,“那些叛軍不是早就被誅殺了,若真如大人所說,那陳青池豈不是……”

  “不錯,他很可能是叛軍的餘孽,而且是隐藏的最深的一個。
若非你剛才那句話提醒了我,直到此刻,我也不會将堂堂節度府心腹,與蒙古細作聯系在一起,是我們,小看了此人。

  說道這裡,就連趙振也不得不承認,他一直就進入了一個誤區,總将陳青池當成是古裡甲石倫的人,所以什麼事情,都會不由自主的往古裡甲石倫方向考慮。
其實,此人完全可以有另一層身份,而他,便是蒙古人安插在許州城的最後一根眼線。

  見吳剛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趙振卻深深的吸了口氣,繼而又道:“如此一來,便也能說通楊紹元為何能出現在此人身邊。
當日你等前腳剛去帥府,驿站便遭到大批殺手的伏擊,我一度以為是那海日古揭發,所以夾古崎才派人來去驿館行暗殺之事。
可是後來,海日古的模樣,又分明像是被冤枉的,現在回過頭來看,那楊紹元本就是完顔按春爪牙,極有可能知道了陳青池的身份,所以才跑去對方跟前告密。

  驿館被襲一事,吳剛也是後來才得知的,此刻聽到趙振的分析,恍然得知了罪魁禍首正是陳青池的他,頓時勃然大怒,他一把從懷中拔出長刀,道:“既然如此,還請大人下令。
俺這就帶人斬殺了那厮,為死去的弟兄報仇!

  “急什麼,現如今蒙古大軍轉道開封,他靠山已失,又被古裡甲石倫所不容,這許州就是天大地大,也斷然無他藏身之地。
此人不蠢,定會為了保命,想盡辦法偷到印信,前來投靠我們。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守各處,等到他一現身,就帶他來我府上。
之後的賬,我們慢慢算……”

  說到後面,趙振已然冷笑着出了聲。

  另一邊,帥府邊上的一處巷子,正上演着一出雞飛狗跳的鬧劇。

  數十名手持刀棍的巡邏兵,一邊高喊着捉拿逃犯,一邊追趕着一個渾身濕透的身影,那人手中還抱着一個包裹,上竄下跳的躲避着衆軍的圍捕。

  要說這陳青池也是活該被抓,原來,就在他翻出帥府,本可以拿着印信前去交差的時候,他卻偏偏不抄小路,而是大搖大擺的走進了一家布店。

  究其原因,隻因為他剛才躲進花池的時候,身上被污水泡的又臭又濕。
所以陳青池便覺得,若是這樣落魄就找到趙振,隻能讓對方看輕了自己,使他得不到重用。

  所謂佛靠金裝,前去投奔自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于是乎,就在讓剛剛走到布店門口的時候,他的樣子,卻偶然吸引了一隊巡邏而過的士兵。

  若是别人,這些士兵倒也不會在意,但眼下正是春寒時節,街上陡然冒出一個渾身濕透,懷中還抱着個包裹,模樣極其猥瑣的人時,這一切可就值得人去留意了。

  所以領頭的就下意識的喊了聲站住,這一喊,頓時将心中有鬼的陳青池吓了一條,待回過頭,看到喊住自己得正是一撥巡邏兵後,陳青池更是拔腿就跑。

  見他跑了,這些士兵也紛紛感覺到了不對勁,哪有人看到他們就跑了,此人不是小偷就是賊。

  于是乎,一群巡邏兵也呼啦啦,朝着陳青池狂追而去。

  要不怎麼陳青池倒黴呢,他們這撥人剛剛跑出沒幾步,野果又正巧趕上了來帥府上負荊請罪的巡防官,那巡防官當日在帥府上,被古裡甲石倫一通臭罵,眼看着明天就是三天期限的最後一天了,城中卻沒有丁點消息。

  于是他便想着等古裡甲石倫消氣,再來帥府求求情,誰知到,還沒走到帥府門口,便被一群人沖撞了隊伍。

  他心中本就郁悶,此刻被一群士兵沖撞更是怒氣商用,下意識就朝着對面望去,正準備張開喝罵,誰想,一望之下,他的嘴沒張開,眼睛卻陡然瞪得老大。

  因為那為首之人,分明有着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那可不就是他日日夜夜,都想抓着的陳青池嗎?

  想到這,巡防官幾乎拉長了嗓子,吼道:“抓住此人,他是個逃犯!

  聽到巡防官的喊聲,一直緊追不舍的那波巡邏兵,此刻追的更為來勁了,一時間,整個巷子雞飛蛋打。

  眼看自己都跑斷了腿,還沒撇開後面的追兵,不但如此,身後的人反而越來越多,陳青池更是急的快哭出來了。
若現在再給他一個選擇,别說是掉進花池裡了,就算掉到糞坑裡,都不會再去布店了。

  相比于要臉,他更是要命啊。

  至于身後的巡邏兵,在連續追出了數條街後,也是也有些乏力,若放在别的毛賊身上,他們早就不追了,可自從巡防官喊出此人竟然是個逃犯的時候,這些士兵便意識到,眼下極有可能是個立功的大好機會,于是乎一個個都卯足了勁。

  就算是累,士兵們也都咬着牙,拼命往前追趕。

  又追了半天功夫,這一刻,陳青池身後的士兵,由于陸陸續續有人加入,又多了一倍,近乎有四五十人。
當然,緊跟其後的,還是最初那一群巡邏兵,饒是這樣,他們的聲音,也變得上氣不接下氣起來。

  “這……這厮,好腳……腳力,咳咳……”

  “誰……說……不是,俺、俺……腿都麻……麻了!
逃……逃犯,你……跑慢些!

  聽着士兵們在後面,斷斷續續的喘着粗氣,陳青池更是跑得兇膛都快炸裂似得,眼睛裡更是直冒星星,可是他萬不能停下。
自己懷裡還揣着節度使大印呢,若是就這麼被人贓并獲,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他此刻死的啊。

  所以陳青池隻能咬咬牙,長着快冒煙的嗓子,沙啞道:“跑……不動了,你們别……别追啊!

  “入娘……的,這……這厮……還、還真硬氣,弟兄們,追!

  陳青池本想讓身後士兵都停下,誰想,衆人卻被他的話激出了真火,于是,一個個臉上都咬出青筋,也都緊追不舍。

  這可把陳青池憋壞了,他幾乎能感覺到,心髒快從兇腔裡跳出去了,再這麼下去,他怕是會成為從古至今,曆史上第一個活活跑死的逃犯。

  正想着,眼前一暗,他赫然發現,數十步外的巷子盡頭,居然被一面牆給堵住,而他則跑進了一處死胡同。

  “哈……哈……,你倒……倒是跑、跑啊!

  不但是他,身後的追兵們也發現了,堵在巷子盡頭的圍牆,他們哈哈大笑,可是還沒笑出兩聲,便又咳喘起來。

  既然是死路,便也沒有了再追下去的必要,這一新發現,讓所有人都停住了步子,畢竟,衆士兵的情況也比陳青池好不到哪去,追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這時候,士兵們一個個捂着兇口,都堵在巷子口喘着粗氣。

  “難……難道,咳,天……要亡我……咳咳,陳某人……”

  看到足足有丈高的圍牆,陳青池傻了眼,雖說身後的士兵們也有一哄而上,但數十人都堵在巷子口,他眼下也出不去,隻能乖乖束手就擒。
若真的是這樣,那他的結果,隻怕不比撞牆自殺好到哪去。

  無論如何,都要翻過這片圍牆。

  想着,不死心的陳青池,又忍不住四下打量起來,這一看之下,一摞依靠在巷子邊上的柴火吸引了陳青池的注意,這些柴火估計是那家臨時堆砌在此處的,此刻被稻草紮成一捆捆,若是踩上去,倒也能在段時間,站上一個人。

  事已至此,陳青池哪還有半點猶豫,他慌忙将包裹塞進懷裡,便騰出兩隻手,抱起其中一捆柴火,便朝着巷子盡頭的圍牆跑去。

  “不好,那……那厮要翻牆逃走,都快攔住他!

  見他此番動作,身後的士兵中,頓時有人喊出了聲。
見到了如此境地,對方還在折騰,衆士兵是又氣又累,眼看好不容易休息了片刻,又得咬着牙,朝巷子盡頭追去。

  就在這時候,一直在最後面高聲呐喊的巡防官,也慢悠悠出現在巷子口。
一路跑下來,他身上的佩刀也丢了,铠甲也脫了,但凡是有一點點份量的,都被他抛在一邊,但就是這樣,他還是遲來了半步。

  等他趕到,卻看到陳青池已經一腳踩在了柴火堆上,兩隻手也搭上了高高的圍牆。
而他身後的士兵,還是慢上半拍,連柴火垛還沒碰上。

  眼看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巡防官大吼,“此人是帥府要犯,無論如何都要抓住……”

  但他這樣喊,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陳青池半個身子,也已經爬到了圍牆上頭,現在,若能有一支箭,将其射下就好了!

  這般想着,巡防官忙扭頭,看向一旁各自靠在牆邊休息的巡邏兵,衆人見他瞧來,便知道他在找什麼,遂無奈的一攤手,卻見他們身上空空如也,各式各樣的武器,也都在追趕的過程中丢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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