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上下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唯獨陳瑀像個沒事人一樣,在屋内燒着一壺茶,竟有滋有味的品了起來。
陳大富着急忙慌的走了進來,見陳瑀這般悠閑,氣就不打一處來,“你是不是缺心眼?
聽沒聽到外面怎麼說你?
馬上麥太監就要帶人來陳府了,到時候怎麼辦?
哎呀,你這小王八蛋,老子和你說完呢,你什麼态度?
”
“額,爹,我喝口茶怎麼了嘛。
”陳瑀氣定神閑的道,“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
“大你個大頭鬼大。
”陳大富沒有陳瑀那麼好的休養,氣的嘴唇哆嗦,“你趕快給我将麥夫人放出去,不然真若是被人惹事上門了,你怎麼收場?
”
“我做過承諾。
”陳瑀笑道,“不會放!
”
說話間,陳冬生匆忙的提着衣?跑了過來,臉色很不好,見到陳瑀和陳大富,急忙道:“老爺,少爺,不好了,麥太監帶了很多人來府上要人,還有……很多圍觀百姓!
”
陳大富雙手一拍,“完了!
”想要伸手去打陳瑀,可又舍不得,氣的直跺腳,“你這小王八蛋,告訴我現在怎麼收場?
你啊你……算了,我去道歉。
”
“爹。
”陳瑀急忙拉住陳大富,“這事兒您别處理,我來,您先回去睡覺吧。
”
“你這孩子,缺心眼是吧?
”陳大富恨鐵不成鋼的道,“我先去看看,情勢不妙你就不要出來。
”
陳大富說完,便和陳冬生一同朝前院大門走去。
“出來吧!
”陳瑀吹了吹口茶香氣,淡淡的對門外的人道。
房小梅便也不在躲,進了陳瑀的房間,道:“你早知道我在這了?
”
“恩。
”陳瑀點了點頭。
“我出去吧。
”房小梅道,“你爹說的對。
這樣對你的名聲太不好了,我不想因為我,爾斷了你的仕途。
”
“不會的。
”陳瑀道,“你就安心的在這裡待着,沒有人敢進我陳府搜,我隻是還沒想好怎麼對付麥太監罷了。
”
陳瑀說完又悠然的喝了一口茶,然後躺在椅子上,雙目微閉。
要以什麼方法才能徹底擊垮麥秀?
這死太監身後有這閩商的支持,但和閩商的關系卻也不是那麼的牢靠,換句話說。
隻要讓他攤上的罪名,閩商不敢保他,朝廷不敢保他才成。
“你可知道這太監在朝廷可有人?
屬于誰的派系?
”陳瑀突然問房小梅道。
這死太監能在杭州這麼富饒的地方生存這麼久,朝廷上下,不可能沒有人,牽一發動全身啊,陳瑀必須要謹慎考慮。
“有……”房小梅道,“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嶽!
”
外廷的人,又有掌印太監王嶽。
還有閩商集團,嗚,這家夥确實很難搞啊,若是這三方要保他。
陳瑀相信自己根本動不了他。
看來得想個完全之策了。
這時候,管家陳冬生又焦急的跑了過來,對陳瑀道:“少爺不好了,那麥太監帶了一些家丁小吏。
說是要搜府。
”
“呵!
”陳瑀微閉的雙眼猛然間睜開,射出一抹淩厲,讓人望而生卻。
“随我去看看。
”
“我也去。
”房小梅道。
“不許去!
”陳瑀命令道,“你就在府上呆着,除非他拆了陳府,不然沒人敢來動你。
”
“哦。
”房小梅像個乖寶寶,低聲的和道,心裡滿是甜蜜。
府門外站滿了人,他們表情都十分猙獰,不曉得都會以為陳瑀把他們小妾都給收了一般。
那些人見到陳瑀出來,立刻嗡嗡的開始叫了起來,“有辱聖賢,去死,還我妻妾……”
陳瑀仔細的觀察了那些叫嚣最兇的,多都是些儒生打扮,看樣子是麥秀請來的水軍了。
麥秀幾個家丁小吏眼看着就要沖破陳府的防線,陳瑀背着手,喝道:“你們要造反?
我堂堂兩榜進士,陛下欽點翰林,五品朝廷命官,你們膽敢擅闖我府宅?
”
“陳瑀,你還好意思說你是朝廷命官?
你巧取豪奪我妾室,這種無恥的行為還配做官麼?
!
”麥秀指着陳瑀怒道,“今日若不将人交出來,我便不走了。
”
陳瑀的話很管用,這幾句話一出,果真沒有一人在敢朝陳府走半步,畢竟這些人都是些鬥升小吏,若真的出了什麼事,可不是他們能擔待的起的。
加上這些人也不懂,陳瑀說的這一系列名号到底是有多麼的厲害,但是他們知道陳瑀已經貴為狀元了,這些稱呼肯定比狀元還要厲害,就更加的不敢造次了。
“不走?
那你就在這呆着吧。
”陳瑀淡淡的道,“關門,放狗。
”
“你……你說誰是狗?
”麥秀指着陳瑀,尖聲道:“指桑罵槐,你陳瑀不要臉!
”
誰知那陳府家丁真的拉着兩天碩大的狼狗走了出來,摔在了陳府朱紅大門前的兩個石獅子旁邊。
兩條足有半人高的狼狗吐着猩紅的舌頭,死死的盯着門外那一群人,頓時就将那些人吓的噤若寒蟬,屁都不敢放一下,深怕出了聲響被那瘋狗咬了。
娘的,姓陳的,你他娘的還真放狗?
過了沒一會兒,錢塘縣縣令在範典史的拱衛下姗姗來遲,身旁還帶着幾個小吏。
範僖眉頭一皺,“爾等做什麼?
不在家好好過年這是來湊什麼熱鬧?
”
一寸長,一寸強。
那些百姓們不怕陳瑀,可是這克星就是範典史,典史這名号在錢塘縣民裡面,那就是主宰一切的玩意,聽到典史的名字都會被吓的不成人樣,更何況現在見到典史本人?
那些小民們基本都是麥太監請過來的,如今見了範典史,立刻吓的鳥獸散,不一會兒陳府門前隻有麥秀和其幾位貼身的家丁。
縣令姓馬,弘治十五年進士,繼任黃城之位,他笑呵呵的走了過來,對麥秀道:“麥大人,您這是做什麼呢?
”
麥秀臉色很不好,哼了一聲道:“馬線路縣令來的很是時候啊?
”
“額,下官聽聞有人在狀元府前滋事,便立刻帶人來了,真是想不到麥大人也在。
”馬縣令怕了怕兇膛,“想想都有點後怕,幸好适才驅散了那些小民,若是傷到了麥大人該如何是好?
”
本質上來說,馬縣令和陳瑀是一個群體,所以這幫誰自然是不言而喻,你一個死太監竟和我們經過十幾年寒窗苦讀多的翰林院的狀元郎較勁?
他可是我們天下讀書人的偶像!
“你來了也好!
”麥秀道,“那陳瑀霸占了我府上的小妾,你作為縣官是否可以讨個公道?
切莫偏袒你們所謂的狀元郎!
”
“額,這個……”馬縣令苦笑道,“麥大人可有證據啊?
他可是朝廷大官,我沒那個權力搜查,所以……哎,愛莫能助啊!
”
“你!
”麥秀擺着袖子,“那你來有個毛用?
”
“确實毛用都沒有。
”馬縣令笑呵呵的道,“下官這就回去。
”
說完之後,在範典史的拱衛下,有走到不遠處的轎子,屁颠屁颠的又走了。
麥秀快要氣傻了,這老東西,合着來了将我的人驅趕了,然後告訴老子你沒吊用,然後又走了?
你他娘的來幫陳瑀來了吧?
呀呀呀,氣死我了!
怎會出了陳瑀這無賴?
本這計劃天衣無縫,隻要迫于壓力,人言可畏,陳瑀定會服軟的,可這家夥竟然閉門不戰,這樣的态度,真是傷透了麥太監的心!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他娘的和老子玩陰招!
要是那小娘們一輩子都窩在陳府不出來怎麼辦?
不成,得像個辦法,不僅僅讓陳瑀身敗名裂,還要弄死那小賤人!
“留兩人,夜以繼日的給我監視,若是那小娘皮出來,不問三七二十一,給老子抓起來!
”麥秀對身邊的貼身小吏怒道。
“陳瑀?
!
”麥秀回頭忘了一眼陳府,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
誰知那兩頭狼狗猛然“汪汪”的叫了兩聲,将麥秀一屁股吓坐在了地上,然後灰溜溜的跑開了。
陳瑀和鎮守浙江太監麥秀這次算是徹底撕破了臉,浙江衆官無一人敢去幫忙,皆都是袖手旁觀的模樣。
這一場鬥争看上去隻涉及二人,但是其背後牽扯的利益鍊,誰也不知道,所以他們也不會輕易去站隊,頗有點坐山觀虎鬥的模樣。
明白人都知道,陳瑀絕不會無緣無故的收留麥太監的小妾,這可能隻是一個觸發點,年輕的陳瑀要主動開戰了,隻是他地位尚未穩固,就敢和麥秀開戰?
許多人都不看好陳瑀,縱然你是皇帝身旁的寵臣,可畢竟還是太年輕,根基不穩,官場可是個水很深的地方,有人一飛沖天,有人一落千丈。
這小子到底塗了什麼?
為什麼好端端的偏要招惹上了麥秀太監?
現在市井上對于陳瑀的輿論是越來越不利,若傳到了京師,陳瑀日後為官定然更加的舉步維艱,那些言官的悠悠衆口可不是那麼好堵的。
若是事态繼續擴大,無疑會讓陳瑀日後仕途升遷變的異常困難,陳瑀會力挽狂瀾嘛?
亦或者就此隕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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