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薇身上罩著薄玖笙的衣服,暖暖的,還能感受到他殘餘的體溫,又聽他說這話,有一瞬差點紅了鼻子。
“我給你做主”這句話,她不知道等了多少年,都沒再聽到這句話。
當年學校的大樹下,陸鴻霖給的難得的溫柔,說的正是這句話。
他說,薇薇不要打架,女孩子的手很矜貴,打疼了怎麼辦?
你有什麼事,找爸爸。
你有什麼委屈,跟爸爸說,爸爸給你做主?
她倔強地別過臉,不想讓薄玖笙看到此刻自己的狼狽,用幾分鼻音腔說:“我在衝澡,她偷我衣服。
”
話剛說完,薄玖笙就深凝了周遙一眼:“是這樣嗎?
”
周遙低著腦袋,沒否認,也跟著陸薇一樣撅著嘴,小聲說:“舅舅,你到底幫誰?
”
“我幫她。
”
一個肯定的答案,再次驚到了陸薇和周遙兩人。
“周遙,這件事情是你不對。
正因為你是女性,你更不應該使出這樣齷蹉的招數。
因為你是女性,不應該以曝光女性身體來羞辱自己的同性。
”
薄玖笙字字鏗鏘有力,聽得陸薇心口好似有一塊什麼地方在坍塌。
薄玖笙又教訓了周遙幾句,還問她有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周遙最後還是不情不願道了歉,然後就紅著眼睛跑了。
臨走前,她還氣呼呼說了句:“我要告訴我媽,說你欺負我!
哼!
胳膊往外拐。
”
說完,周遙就氣呼呼走了。
薄玖笙還沒轉身,身後的陸薇就撞了上來,緊緊抱住他。
“別說話,讓我抱一會。
”
聽到哭腔,薄玖笙微微一顫,但也沒說話,就這麼任由陸薇消化情緒。
等到她消化完情緒,薄玖笙才帶著她到私人休息間裡坐下來,跟朋友要了冰袋和藥箱。
冰袋放到她手上時,陸薇被冷得“嘶”了聲。
陸薇以為他在報復,報復她打了她外甥女,結果下一瞬,他就找來一條幹淨的白毛巾,包裹在冰袋上,給她敷手。
他擡眼掃了她一下:“打人,手不疼?
”
陸薇沒回答,像倔強的小孩別過臉。
她就知道!
這男人就是那種和稀泥的長輩。
先批評完一個,現在輪到她了。
哼。
虛偽。
見陸薇不肯回答,薄玖笙也沒強求,隻拿開冰袋,幫她揉了揉手背,又噴了點雲南噴霧,問:“練過?
”
“嗯。
”陸薇負氣回答。
反正人設已經碎一地了,就這樣吧。
薄玖笙也不意外。
豪門的子女,或多或少學過點防身術。
靜默了一會兒,他又像沒接收到她惡劣態度一樣,耐著性子溫聲詢問:“能告訴我,剛剛為什麼哭?
手疼?
”
陸薇這人,你跟她硬,她會比你更硬。
但是你跟她來軟的,她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她淚眼朦朧看著薄玖笙,一腦袋紮進他的懷裡哭:“我想起我爸。
他以前也說......也說......要給我做主的。
但他騙我......我等了他好多年,等了好多年......他......他都沒給我做主......”
所以她後來才養成了獨立的性子。
碰到什麼問題不哭,直接自己解決,解決不了就上手。
因為哭沒用,因為陸明華的目光永遠不會落在她身上。
而那個承諾要給她做主的男人,也一頭紮在他的實驗室裡,永遠問她就是那兩句話。
錢夠不夠用,在國外讀書還習慣嗎?
他甚至還會說錯她的年齡和年級,宛若一個承諾了就忘記的渣男。
她太久沒聽過那句話,以至於剛剛聽到的時候,就受不了。
陸薇緩了緩,斂下情緒,從薄玖笙懷裡抽離,又用手背抹了抹眼睛,不敢去看他,低著腦袋嘀咕。
“謝謝你大叔。
已經很久沒人給我擦傷口了......我記得上一次給我噴藥的還是我爺爺。
你剛剛讓我想起了......”
“薇薇,夠了。
”薄玖笙知道陸薇要說什麼,直接打斷了她。
陸薇不知道說錯了什麼,迷茫地擡起頭,看他:“大叔......”
“你一下子給我漲了兩個輩分。
從大叔到爸爸,從爸爸到爺爺。
我怕你再說下去,我變成你太爺爺了......”
話還沒說完,陸薇噗呲地笑了出來。
這一笑,鼻涕都出來了。
她的臉瞬間就裂開了。
啊啊啊啊啊......
陸薇,你是要追他的人啊!
你居然在男神大叔面前又哭又笑又掉人設又噴鼻涕!
陸薇想死,直接又一腦袋紮進薄玖笙的懷裡,學著鴕鳥不見人。
有潔癖被糊了鼻涕的薄玖笙:......有點嫌棄,想揪開這玩意,但以往的生活經驗告訴他,不能揪開,隻能任由她糊著。
深吸了一口氣後,薄玖笙開口。
“陸薇,你剛剛做得沒錯。
”
陸薇怔住,壓根就沒想到薄玖笙會這麼說。
她很想看薄玖笙的表情到底真不真誠,於是小幅度把鼻子在他心口的衣服蹭了蹭,然後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地直起身子看薄玖笙。
薄玖笙:......
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的司機:......
若不是九爺看上的姑娘,衝著糊鼻涕這舉動,怕這個時候已經送火葬場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