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裴琰一句一句的回答:
“熬夜多,苦思多,是以有了白發。
無聊時,跟孩子說說話;難過時,不說話。
除了當皇帝,這五年裡,沒有做回過裴琰一次。
”
江雲嬈聽了,眼睛在黑夜裡緩緩睜開,內心的酸楚在這一刻開始翻湧了起來。
她抽了抽鼻子,兇口似灌鉛一般,難受了起來。
這五年,她二人都經歷著錐心之痛。
可是自己的痛尚是可以忍著,因為已經忍過來了,但裴琰的難受,卻讓自己更難受了。
五年裡,他做了整整五年的皇帝,在下朝以後,在獨處的時候,都沒有做回過自己一次。
她那挺翹的瓊鼻被一陣一陣的濃酸襲擊,又在抽了幾次,在眼淚逼出眼眶之前,
裴琰連忙伸手摸了摸她眼睛周圍,心底已然有些緊張,還好是幹燥的:
“不說了,不說這些難過令人落淚的事情。
朕要快些做完手裡的事情,帶你回宮治眼睛。
”
“好,我回去治眼睛,也回去讓你除了做皇帝,也做回你自己,我會一直陪著你。
”她細膩軟糯,聽入耳畔也是甜甜的。
隻是江雲嬈並沒有看見裴琰的眼淚一直含在眼眶裡,因為她不知道,其實裴琰是點燃了一盞小小燭火的。
裴琰起初以為她的眼睛隻是到了晚上視力不好,結果不曾想到,這雙曾經那樣靈動透亮的眸子,到了晚上,光線隻要稍微昏暗一點,她便如盲人一般,什麼都看不見了。
裴琰含在眸眶裡痛心的淚終是滾落了出來,久久難以平息下去。
原來,是真的瞎了。
依蘭草原出了動蕩,次日一早,裴琰便帶著江雲嬈與孩子,還有江府的人在暗夜山護衛的護送之下回了滄州城。
江府。
一院寒梅淩寒幽開,清冷矜貴的公子立在一棵梅樹下,手裡還拿著一頁紙。
裴琰看著滿院徐徐灑落的落雪,雪的霜寒之氣盤繞上他那冷峻的眉梢:“朕的行蹤已經暴露了。
”
歸冥立在一側,驀的擡了頭:“皇上,咱們要不盡快啟程回宮?
”
裴琰淡淡搖首,神色含著一股冷笑:“一切都在朕預料之中,朕來北境一事,就沒打算能一直瞞著有些人。
”
歸冥道:“皇上,裴國公從帝京發來的密函又到了一封。
”
他從懷裡拿出那蠟封的密函遞給了裴琰,裴琰伸手接過看了幾眼,冷戾的眉眼掠過一絲皿腥來,
裴國公在密函裡已經將近來查閱邊境藩王軍隊實力的折子都給擬好了。
這幾年來,這些藩王的實力都被大大削弱,真正的兵權掌控在了裴琰新提拔起來的將領手裡。
唯有北境,關於兵力分布,關於練兵情形朝廷查無所獲,就連鶴蘭因從禹王手裡得來的消息都是幾年前的兵力圖,
現在裴琰又查到一些消息,裴占與匈奴某些貴族近半年來往更加密切了。
裴琰沉聲道:“裴占這幾年愈發低調,以朕對他的了解,定是在背地裡韜光養晦,憋個大的。
朕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一顆毒瘤,剜得越早越好。
”
計劃是早已經定下的,他與裴國公一同謀劃好,引蛇出洞。
歸冥眼神裡透著一股狂熱的興奮來:
“那皇上,咱們的計劃是要提前了嗎?
臣已經等不住了,臣也想在北境大幹一場!
”
裴琰冷眸淡淡掃來:“你是學皇貴妃的嗎,要在北境大幹一場?
”
江雲嬈正端著自己親自熬煮的桃膠梅花羹走來。
這幾日,她對裴琰可是千依百順,萬般乖巧,她知道自己擡不起頭,對裴琰滿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