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規是什麼玩意,袁集並不曉得,真正讓他在意的,是王安口中的奏折。
在聽到奏折兩個字時,他的身體明顯顫動了一下。
憑他浸淫官場多年的經驗,立刻就意識到,這是朝中有人要搞自己啊。
這並不奇怪,誰叫他的職位是個肥差。
王安前世清朝有句話,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身為京城織造,歷年來的收入,隻會比這個多,不會比這個少。
尤其還是在大炎京城這種繁華中心,不知道有多少人時刻都盯著他的位置。
私下上奏彈劾,是件很正常的事。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王安在說謊,故意誆他。
在事情沒有定論之前,袁集還算沉得住氣,強撐著道:
“殿下說的奏折,臣早就知道,無非是某些人看不慣臣為國盡忠,胡說八道所上的佞言而已。
”
越說越大義凜然:“臣自從坐上這個位置,每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行錯一步,辜負陛下的期望,臣自問,平生行得正,坐得直,就算有人彈劾,又怕從何來?
”
“呵呵,袁大人此話未必吧?
”
王安戲謔的目光讓袁集心中發虛,便聽他若無其事道:“去歲臘月,宮內下令采購棉花,布料等過冬之物,袁大人進貨五千件,送到皇宮裡,卻隻有三千件。
“今年開春,去歲拖延的生絲,內府至今沒有見到一根,和賬上記錄已繳剛好相反。
”
“兩個月前,有人看見京城十餘大織造商,前後進入袁府,不消三日,城內城外,袁大人又多了五處別院,六百頃一等良田,十餘名二八美婢,還有半個月前......”
王安每說一件事,袁集的臉色便難看一分。
等他說到後面,袁集早已面無皿色,汗出如漿,整個人就跟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他驚駭地發現,王安所說之事,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仿佛他每次貪污受賄,都被王安全程圍觀了一樣。
袁集身體顫抖,慌慌張張抹了把冷汗,語氣近乎哀求:
“殿下!
殿下......求求你,別說了,快別說了......”
王安嘴角一挑:“怎麼,難道本宮說的不對?
”
“對對......不不,不對......”
袁集本來還想否認,但對上王安那雙譏諷的眼睛,這才栗然一驚。
事情都已經敗露了,這會兒否認,又有什麼用,隻會被當做不識時務。
萬一惹怒了王安,把這事宣揚開來。
即便他有張賢妃的那層關系,能讓炎帝放他一馬。
朝中那些覬覦他位置的人,也會像聞到皿腥味的豺狗一樣,瘋狂地撲咬上來。
到時候,誰也保不住他。
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於是在眾人震驚和不解的目光中,袁集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殿下開恩啊,其實臣也不想,可殿下也知道,臣坐在那個位置上,有時候真的迫不得已......”
對於他的服軟,王安不屑地撇撇嘴:“本宮可不管刑法,袁大人這些話,應該去給父皇說,去給滿朝文武說,你早本宮訴苦,又有什麼用?
”
這話一出,袁集更加惶恐不安,忙抱住王安的大腿,泣聲道:“殿下,不要啊殿下,求殿下開恩,隻要此事殿下不宣揚出去,讓臣做什麼臣也願意,殿下......”
旁邊的顧清河,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滿臉難以置信。
這次打擊蘇家的計劃,似乎又要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