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陳芳芳的男人知道,陳芳芳嫁給他是迫于無奈。
如今考上大學了,他可是打聽過了,說大學生去上學,不僅不用花錢,學校每個月還給補貼錢呢。
畢業後,就在城裡給安排工作。
扪心自問,換做他,考上大學,身邊都是同齡的讀書人,以後還在城裡有工作。
誰還記得鄉下的糟糠妻?
陳芳芳的男人這麼一想,立刻就被說動了。
不管陳芳芳如何哀求,如何保證,說絕對不會丢下他不管,保證等大學畢業立刻就跟他生孩子,甚至主動說,讓她男人跟着她一起到京城來,她想法子養活他。
可陳芳芳的男人卻不為所動。
隻告訴陳芳芳,不許去上大學!
沒得商量。
逼着陳芳芳把錄取通知書拿出來,陳芳芳不交,挨了一頓打不說,屋子裡被翻了個遍也沒找見。
許家索性就直接将陳芳芳給反鎖在了屋裡,每天就給送點飯和水進去,不讓她餓死就行了。
說打算關到學校都開學了,到時候陳芳芳還沒報到,到時候也沒資格了,再将人放出來。
每天陳芳芳的婆婆一家,輪番來勸她。
你唱紅臉我唱白臉,中心思想隻有一個,那就是都嫁人了,就老老實實的跟男人過日子,生幾個孩子,婆家還能虧待了她?
非要想一出是一出,考什麼大學?
女人這麼能幹做什麼?
把男人都踩在腳下了,誰還敢要?
又讓陳芳芳講良心,别忘恩負義。
當初是她活不下去了,嫁到他們許家後,才能工分不夠,還能吃飽穿暖活到今天。
怎麼能孩子都不給她男人生一個,就想跑?
陳芳芳努力辯解自己不會跑,她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可沒人會聽她的。
被關在家裡好幾天後,先是知青們發現了不對,去她婆家去找她,卻被婆家人給擋在門外,說陳芳芳病了養病,不讓人探望。
知青們心裡疑惑,聽了不少流言。
物傷其類也好,感念陳芳芳出借資料的恩情也好,到底想了個法子,偷偷跟陳芳芳聯系上了。
聽聞是她婆家不讓她去上大學,要關到大學開學後,再放她出來。
而且陳芳芳的老公為了打消陳芳芳上大學的念頭,不管她情願不情願,天天白天黑夜,隻要有空就壓着她,想讓她懷上孩子。
頓時都炸了鍋。
知青點的幾個人思來想去,給陳芳芳出了個主意,去求大隊長,讓他給開個介紹信,離開團結大隊。
不然要麼就是真的被關到大學開學後,她的上學資格取消,要麼就是她被迫懷孕,隻怕也不能去上學了。
陳芳芳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為了能去見大隊長,陳芳芳假意迎合婆家人,做出被說動,認命的樣子。
當衆燒了裝錄取通知書的那個信封。
婆家人才放下心來。
最開始幾天,還有家裡的孩子跟着陳芳芳,怕她耍什麼手段。
可見陳芳芳似乎真的認命老實了,每天除了上工,就是呆在家裡。
也就慢慢放了心。
陳芳芳這才瞅準了機會,去求了大隊長,讓單獨給她開個介紹信,她要離開團結大隊。
大隊長最開始自然是不情願的。
畢竟這陳芳芳要是走了,許家人肯定要來找他的麻煩。
他的意思是讓陳芳芳回去,他去給她婆家人做思想工作。
可陳芳芳哪裡敢相信,此刻她已經不相信團結大隊的任何人了。
兩人都僵持不下,還是陳芳芳提了許甯言的名字,說許甯言早就跟她約好了,一起考大學,以後一起創業。
而且學習資料都是許甯言寄過來的,還叮囑若是考上了一定要告訴她。
而自己也已經第一時間就跟許甯言寫信報喜了,許甯言說要在京城等她呢。
本來還在猶豫的大隊長,這才松了口。
寫了一封介紹信,又特地說要召開全大隊會議,把人都叫到了大隊部門口的打谷場開會。
陳芳芳趁着這個機會,連婆家都沒敢回,什麼東西都沒帶。
隻去了藏通知書和私房錢的地方,将通知書和私房錢揣在了懷裡,先跑到了公社,運氣不錯趕上了最後一班回縣城的車。
那個時候的陳芳芳無比的慶幸自己留了個心眼,拿到通知書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通知書好好的藏了起來。
更是無比的慶幸,自己之前藏了一些私房錢,不至于想離開團結大隊,而身無分文。
到了縣城後,去哪裡,那一瞬間陳芳芳有一些迷茫。
婆家不能回,娘家更是早就斷絕了關系。
能去的地方,隻有京城。
她要去京城讀書,那是她的未來,她的夢想,她新生活開始的地方。
最後,她買了最快一班到京城的火車。
火車是第二天淩晨發車,那一夜她哪裡都不敢去,就在火車站對付了一宿。
直到第二天一早上了火車,一直懸着的心才落了下來。
陳芳芳因為賣發圈,又有許甯言的關系,跟縣裡供銷科的關系不錯。
也聽過他們說一些做火車遇到的事情。
那個時候的陳芳芳就下意識的将一些要注意的事項記在了心裡。
在火車站,她将自己的頭發抓得亂糟糟的,臉上也是塗得髒兮兮的,衣服更是破舊不起眼,鞋子還破了洞,十分的窮酸不起眼。
上了車也是坐在座位上後,就往桌子上一趴,裝作睡覺的樣子,不跟任何人說話。
實際心裡卻在發愁,自己去了京城後,要怎麼辦?
她雖然身上還有一點私房錢,買了車票後,也不過剩下四十來塊錢。
這是她這幾年攢下來的所有。
可這點錢,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恐怕支撐不到年後開學。
而且就算開學了,她上學也需要準備被褥行李,還有換洗衣服吧?
越想越是發愁!
本來是不想來打擾許甯言的,畢竟之前借了許甯言的名頭,撒謊騙了大隊長,才騙到了介紹信。
再去找許甯言,她自己都覺得沒臉。
可思來想去,她如今唯一能求助的人,竟然隻有許甯言。
默念了無數遍,許甯言當初留給她的那個地址,她懷揣着最後的一點期望,下了火車後,一路打聽着,才找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