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聲音有幾分耳熟。
許甯言皺了皺眉頭,甩着手上的水,從廚房裡走出來。
顧緻遠也跟在後頭。
到了院門口,透過門縫往外看,嗬!
門外站了五六個許家人。
苗翠花打頭,大房的趙桂蘭和三房的萬春妮緊随其後,還有許二丫和許三丫在最後頭畏畏縮縮地踮着腳往院子裡打量呢。
聽到腳步聲到了門口,忙嚷道:“還不快開門!
”
許甯言和顧緻遠對視一眼,都知道許家人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來準沒好事。
許甯言示意顧緻遠往後退了幾步,她得保護好己方大佬。
苗翠花這樣的潑婦,大佬這樣的斯文人估計是招架不住的。
顧緻遠看了許甯言一眼,默默地後退了幾步,站到了屋檐下。
許甯言這才拉開了院子門。
門才開了一條縫,苗翠花就要往裡頭沖。
被許甯言擋住了:“你們想幹啥?
跑到我家來做什麼?
”
苗翠花闆着一張臉:“來幹什麼?
你要跟人結婚了,也不跟家裡說一聲?
這結婚可沒那麼簡單,你走開,這事你一個姑娘家少摻和,我跟顧同志談!
”
說着就要把許甯言給扒拉到一旁去。
許甯言似笑非笑地抓住了苗翠花的手,反手把她推得後退了兩步,又上前一步:“我結婚關你屁事?
用得着你來談?
前幾天自己當着大隊長和支書的面簽下的斷親書忘了是吧?
”
苗翠花被兩個兒媳婦扶着,退了兩步站穩了。
臉上閃過一點不自然,不過很快就又一臉蠻橫地叉腰:“我不跟你說!
姓顧的,我知道你聽得到!
我可告訴你,你想空手套白狼,一分錢都不花,就白娶一個媳婦回家,門都沒有!
”
“我們家四丫養了這麼大,以前她小,可都是咱們家裡掏錢養活她。
如今好不容易正是掙工分的時候,就要嫁給你了!
以後她每年掙的工分和錢可都給你了!
咱們家這可是純虧了十幾年!
這說破天去,就是城裡,也沒有啥都不出,白得一個媳婦的道理是吧?
”
“多的我也不要!
這彩禮給八十八塊,再給一輛自行車,我們全家上下,一人一套新衣裳鞋襪,也就行了!
”
理直氣壯得很。
許甯言都要氣笑了,不等顧緻遠開口,就先斷然否決:“天還沒黑呢,青天白日的做什麼夢?
告訴你們,要錢沒有!
要命也沒有!
快點滾,不然小心我拿大棍子趕人了!
”
“你這丫頭是不是傻啊!
這自古以來,誰家娶媳婦不出彩禮的?
他啥都不出,你就這麼嫁過去,你以為人家高看你一眼?
屁,人家隻會覺得你不值錢倒貼呢!
你聽大伯娘一句勸,我們這是為你好,給你掙面子呢!
”趙桂蘭眼珠子一轉,看許甯言不吃苗翠花這一套,做出一副為她考慮到模樣。
萬春妮也忙附和:“可不是!
遠的不說,就是這附近幾個大隊,誰家娶媳婦不花錢不出彩禮?
再說了,姓顧的又不是沒錢,他能起兩間屋子,還能置辦家具,這手頭肯定還有富餘呢!
這彩禮都不想掏,可見不是誠心想娶你!
”
“你可别犯傻,趁着還沒結婚,拿一拿他,不然等嫁過去了,就不值錢了,知道不?
”
許甯言嗤笑:“要賣閨女賣你們自己的閨女去!
少打我的主意!
快點給我滾!
”
作勢拿起了門邊的木棍。
許家人都瑟縮了一下,可到底這金錢的誘惑更大,硬是賴着不走。
苗翠花幹脆往地上一躺,哭天嚎地起來:“老天爺啊!
造孽啊!
快來看看啊,這城裡來的黑五類分子,就不是個好東西啊!
早就起了心算計我們貧下中農啊!
先是哄着我們家丫頭私奔壞了名聲,現在又不肯出彩禮想白嫖啊!
”
“來人啊,大家快來看啊,這姓顧的壞了心肝爛了肚腸啊!
”
一旁的趙桂蘭和萬春妮看着苗翠花在地上打滾哭嚎,交換一下眼神,沖着院子裡喊:“姓顧的,可别給臉不要臉!
今天你要是痛快的把這彩禮給了,這茬就算過去了!
不然咱們就去革委會告你作風不正,誘拐貧下中農,哎呦——”
趙桂蘭話沒說完,就挨了一個大逼兜。
擡頭,許甯言冷笑着卷袖子:“看來分家之前,還是将你們揍輕了!
這還沒好了傷疤呢,就忘了疼了!
我再幫你們回憶回憶!
我那日可說了,若是讓我不痛快了,我就讓你們全家都不痛快!
若是你們敢去革委會,行,去啊!
咱們一起去!
”
“我就告許珍珠殺人未遂,你們包庇殺人犯好不好?
對了,還可以告你們買賣婦女!
再告一個許珍珠亂搞男女關系,勾搭城裡來的——”
“你閉嘴,閉嘴!
”苗翠花一聽這話,一咕噜就從地上爬起來要捂許甯言的嘴。
“你敢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
許甯言呵呵一笑:“同樣的話送給你們,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打斷你們一家子的腿?
”
說着手裡的木棍在膝蓋上輕輕一折,咔嚓就斷了。
苗翠花的哭罵聲就如同這木棍一樣,斷在了喉嚨口。
許家人都回想起了分家那日的驚恐,忍不住都後退了好幾步。
許甯言慢條斯理的丢掉了木棍,警告道:“我再重複一遍,咱們之間斷了親,以後什麼關系都沒有!
少沒事來碰瓷!
誰敢碰瓷,我就直接打碎這瓷,信不信?
”
“顧同志跟我結婚後,就是我唯一的親人和家人!
你們誰敢為難他,就是在為難我!
我這個人,死過一次了,如今可什麼都不怕!
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
我一條命,換你們一家子的命,怎麼都值了!
你們說是不是?
”
苗翠花不置信的看着許甯言,似乎是第一次才真正的認識到了往日裡最不起眼的四丫。
看着她平靜的,慢慢的說出一句一字來,卻讓她後背止不住的冒涼氣。
她知道,這死丫頭說的是真的!
若真是惹急了她,她真能拼命!
打了個寒噤,苗翠花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