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戰寒洲聽到動靜,心跳忽然快了好幾倍。
難道,她真的想通了?
他擡起眼,略有些欣喜地望向門口的方向。
看清來人不是喬星純,眼裡的光又黯淡了下去,“什麼事?
”
“大少爺,不好了!
大少奶奶房間裡的浴室玻璃門突然爆裂,她的雙手都被玻璃割破了。
”
“快去請醫生。
”
戰寒洲隐隐察覺到這事不太對勁,玻璃門怎麼可能會突然爆裂?
他的地盤上,任何一處地兒用的都是上等建材。
或許,這根本不是意外。
想到這裡。
戰寒洲的心就像是被狠狠插上兩刀一般,疼到無以複加。
他很确定,喬星純這麼做是為了避開和他的親密接觸。
一般而言,他被人嫌棄成這樣,肯定會惱羞成怒的。
可是他實在放心不下她。
猶豫了片刻,還是趕去了她的房間。
房間裡,喬星純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掌心傷口已經被簡單處理過。
她的傷看起來不是很嚴重,每個皿口子都不是很深。
頂多就像是擦破了點皮。
戰寒洲沒說話,直接攥住她的手腕,仔細地看着她的手心。
“真狠啊,一口氣刮了八道皿口子,你不疼嗎?
”戰寒洲的聲音帶着一絲低啞,他想過喬星純不會這麼容易妥協,但是他沒有料到,喬星純會用這種方式來回避他。
“不疼。
”喬星純輕笑着搖了搖頭,看得出來,她現在的心情還不錯。
如果受點傷就能避開他,這麼做無疑是值得的。
“你不疼,我疼。
”戰寒洲徹底被喬星純的态度傷到了。
他對她幾乎用盡了手段,威脅過,恐吓過,也哄過。
可是不論他怎麼做,她的心都像是千年寒冰做的一樣,怎麼也捂不熱。
“你疼什麼?
受傷的又不是你。
”
“我他媽怎麼會愛上你這樣沒有良心的女人?
!
”戰寒洲氣紅了眼,喬星純要是用其他的方式拒絕他,他還不至于這麼生氣。
偏偏她不哭不鬧,轉身就不聲不響地開始自殘。
這種行為讓他倍感挫敗。
當然,除卻挫敗,更多的是難過和心疼。
之前他總以為薄靳言是他和喬星純之間最大的絆腳石。
現在看來。
他們最大的問題,是她不愛他。
“什麼愛不愛的?
真正喜歡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朝三暮四,一不留神就想着出軌?
”
“戰寒洲,你活了這麼一大把歲數了,該不會還不知道什麼是愛吧?
”
“那我來告訴你好了。
愛一個人絕不是強取豪奪占為己有,也不可能會不顧對方感受肆意妄為,更加不會對其他異性産生任何念想。
純粹的愛往往是伴随着生理性喜歡的。
”
喬星純倒也不是故意紮戰寒洲的心,在她看來,戰寒洲根本不愛她。
無非是沒有得到手,才會想着念着。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愛我,和我的任何親密接觸,都會引起強烈的生理性厭惡?
”
戰寒洲算是聽明白了,喬星純這是在跟他說,她有多惡心他。
“我沒有這麼說,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喬星純見好就收,再這麼說下去,戰寒洲萬一發狂了,她可招架不住。
“你可以覺得我惡心,也可以讨厭我,但你不能否定我的真情實感。
”
“要不是心裡有你,我會冒着生命危險替你擋槍?
”
“還有一點,其實我大可以利用你,最快速度制服薄靳言。
”
“你猜我為什麼沒有拿你威脅他?
”
“我知道我滿手鮮皿,你看不上肮髒的我。
所以我想幹幹淨淨愛你,哪怕我用了些許手段,但你扪心自問,我什麼時候傷害過你?
”
戰寒洲還挺後悔遇見喬星純的,早知道這女人這麼狠心,他就該在裝病醒來的那一刻,毫不猶豫地将她扔出門外。
當時他隻是覺得她挺有趣。
壓根兒沒有想到,自己會徹底陷進去。
喬星純抿着唇,隻靜靜地看着他。
身側替她處理傷口的女傭大概率是被戰寒洲的話感動到了,眼淚大把大把地掉。
喬星純卻沒有多少觸動。
如戰寒洲所說,他确實沒有拿她威脅薄靳言。
但是他拿薄靳言威脅她了。
再者就是,他口口聲聲說沒有傷害過她。
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他掐傷她兩次,狠狠地扇過她一巴掌。
還曾試圖強奸她,不止一次,是兩次。
如果這些不算傷害,那麼什麼才算是傷害?
難道非要被打斷胳膊打斷腿?
或者直接被子彈崩了腦袋,被裝進骨灰盒裡?
“大少,醫生來了。
”
門口,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醫生拎着醫藥箱,在朱銘的帶領下匆匆走了進來。
戰寒洲稍稍收斂了情緒,退至一旁,沉聲說道:“傷口處理得仔細點,别留疤。
”
“大少您放心,傷口比較淺,不會留疤的。
”
醫生看了眼喬星純手上的傷口,心底裡默默地在罵娘。
這麼淺的傷口,需要着急忙慌地找他這種量級的主任醫師?
換句話說就是,殺雞焉用牛刀?
“你輕點,想疼死她嗎?
”
戰寒洲見喬星純蹙起了眉頭,索性将醫生推到一旁,“算了,還是我來。
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
“靠近虎口處的傷口裡有一塊玻璃碎片,先取出來。
”
醫生很是無語,他下手算是很輕的了,但到底是見了皿,肯定會疼。
戰寒洲很認真地照着做,給她處理好傷口後又按照指示纏上紗布。
說實話,這種伺候人的活很不适合他。
他的動作看上去極其笨拙,而且還把她弄得特别疼。
等她的手被完全處理好,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後了。
“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疼嗎?
”
戰寒洲無視了剛才兩人言語上的沖突,輕聲問道。
“你要是再慢點,傷口都快愈合了。
”喬星純覺得有些好笑,他這人純純有大病。
這會子她受了點小傷,他急得跟天要塌了似的。
但是呢,他傷害她的時候,就會變成另一副模樣。
“第一次做這種事,不熟練。
”
戰寒洲見喬星純還有心情開玩笑,他的情緒也跟着好了不少。
“以後别做這種事,我不逼你。
前提是,你别綠我。
”
“這事兒都怪你。
你才和徐莉亂搞過,還讓我給你那個,我嫌惡心,又不敢拒絕,隻能傷害自己了。
”喬星純也不管他信不信,反正主打一個不說一句真話。
“我沒和她搞過。
”戰寒洲又一次開口解釋。
朱銘看着自家老闆這麼不争氣的模樣,差點沒氣暈過去。
這女人明擺着是在找借口。
他家老闆向她解釋做什麼?
是嫌被她羞辱得還不夠?
喬星純倒也沒有揪着這事兒不放,過了好一會兒,又試探性地問:“我想去看看葉依岚,可以嗎?
”
“好,我陪你去。
”
“你去給人家添堵嗎?
她要是知道,是你派人撞的她,你認為她會歡迎你?
你讓盛老陪着我就行。
”
“喬星純,我不管你和那老頭之間在密謀什麼。
醜話我先說在前頭,你們要是敢逃,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當然,你也可以試試看,反正我不動你,隻要你不在意那老頭的死活,盡管逃。
”
“我沒打算逃啊。
好好的大少奶奶不做,我是傻的嗎?
”
“你但凡聰明點,就該好好取悅我。
”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犯賤。
我要是取悅了你,你也許就不喜歡我了?
”
“所以,你是為了吊着我,才對我不冷不淡?
”戰寒洲又一次開始自我催眠。
如果喬星純隻是為了吊住他,為了保持神秘感,那麼這個結果他還是願意接受的。
朱銘實在看不下去戰寒洲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出聲提醒了句:“大少,大少奶奶的手可不是為了吊着你才受的傷,她是為了拒絕你。
”
“......”
戰寒洲冷着臉,不再說話。
他确實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惡人。
但是他也确實很缺愛。
從小到大,他就沒有被任何一個人真心實意地愛過。
所以他現在是無比渴望喬星純能愛上他,能對他好一些。
喬星純也沒有說話,她隻淡淡地掃了眼朱銘那隻完好的胳膊。
朱銘見狀,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再不敢亂說話。
忠言逆耳,總之戰寒洲是聽不進去了。
他要是再敢多話,這個女人指不準會讓戰寒洲把他另一隻胳膊也給卸了。
“戰寒洲,我不希望葉依岚出任何問題。
她要是有事,我這輩子都會活在愧疚之中。
”喬星t純心下很清楚,戰寒洲生性多疑,絕不會讓盛老陪着她一起去看葉依岚。
不過,她還是放緩了語調,好聲好氣地同戰寒洲商量着。
戰寒洲看得出來喬星純是在讓步。
考慮了半天,還是選擇了退讓,“我可以允許你去看葉依岚,我親自陪你去,”
“那盛老呢?
”
“他去做什麼?
你放心吧,葉依岚受的隻是小傷。
她的傷,還不需要盛老出手。
”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願意和你一起去。
”
喬星純面露難色,察覺到戰寒洲的眼神愈發不善,這才緩緩補充道:“我聽說戰嶼森收監後還是很不安分,還要聯合蔣姗姗控告你殺害親兄弟。
我擔心和你一起出門,分分鐘被戰嶼森的手下暗殺。
”
“這點你不用擔心,整個北城哪裡沒有我的人?
”
“萬一呢?
戰嶼森的人想必和他一樣兇狠,他上次拿槍沖來,把我吓壞了。
”
“你放心,我這邊的人手足夠抵禦上百個戰嶼森了,絕對不會讓你出任何意外。
”
“行。
”
喬星純點了點頭,“你的實力我還是信得過的。
”
戰寒洲挑眉,喬星純的這句話他還是挺愛聽的。
被喜歡的女人恭維,這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為了維持他在她心中的高大印象。
他已然暗暗下定決心,一會兒出門的時候,勢必要帶上安排在暗夜會所全部保镖。
至于盛老,随便派2個人看着就行。
說起來盛老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兒,兩個保镖就夠他受得了。
再加上,他提前讓人收走了盛老的行李箱。
身上所帶的防身藥劑也全部被沒收。
這種情況下,盛老怕是插翅難逃。
喬星純仔細地觀察着戰寒洲的微表情,由于戰寒洲在某些方面和薄靳言極其相似,包括部分臭屁心理。
所以她能夠很快地猜出戰寒洲的想法。
意識到他徹底放下了疑慮。
喬星純又不疾不徐地補了一句,“等等,出發前我還得去找一趟盛老。
”
“找他做什麼?
”
“葉依岚的身體不太好,而且還有些私密問題,我想讓盛老幫忙開個藥方。
”
“我讓他立刻過來一趟。
”
戰寒洲并未對喬星純的這番話做出任何懷疑。
他之前在調查喬星純的時候。
順帶也查了和她比較親近的幾個人。
這其中,就包括葉依岚。
葉依岚半年多前似乎做過流産手術,術後沒有修複好,常年受婦科疾病的困擾。
這些,海城醫院裡都是有記錄的。
隻要不是刻意隐瞞,很輕易就能被查到。
正是因為知道了葉依岚的身體狀況,戰寒洲此刻對喬星純的話正可謂是深信不疑。
盛老被人帶過來的時候,渾身都散發着一股濃烈的酒氣。
他歪着腦子,還想着扒拉着身側的椅子,大概是因為酒勁上頭,看什麼東西都重影,一屁股竟坐空到了地上。
“哎呦...”
盛老疼得嗷嗷大叫,雙手緊捂着屁股,神叨叨念着,“老子又不高考,莫名其妙給老子整個紫腚幹啥子?
”
“盛老,你沒事吧?
”
喬星純試圖扶起盛老,盛老連忙甩開她的胳膊,道:“沒常識,真可怕。
老子能有什麼事兒?
整個青紫的屁股,諧音不剛好是紫腚能行?
這好兆頭,去參加高考我得拿滿分,去買彩票,我得中個頭彩的。
”
“看來,是真醉了。
”
喬星純歎了口氣,顯得有些發愁。
“朱銘,醒酒。
”戰寒洲見盛老醉得厲害,即刻讓手下将盛老拽去淋浴室,沖了十分鐘的冷水,他才稍稍恢複了神志。
“操!
”
盛老清醒的那一瞬,就忍不住口吐國粹,一臉兇悍地瞅着那摁着他腦袋沖涼水的保镖,“是不是有病?
我這金貴的腦袋要是進水了,誰給你家大少奶奶看不孕症?
”
“行了。
”
戰寒洲不耐煩地喝止了他,“再給我貧嘴,小心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
喬星純則連忙給盛老遞去了毛巾,“事出緊急,實在抱歉。
”
盛老氣呼呼地接過毛巾,冷哼道:“有屁快放。
”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手臂骨折,這種情況該怎麼用藥好一些?
”
“正常西醫就行,養好了一般不會風濕。
”
“那...婦科炎症你會治嗎?
”
“開玩笑,老子一摸你們的脈,就把你們身體的髒器摸得透透的,怎麼可能不會。
”
“那什麼,松緊度...”
喬星純為了支開戰寒洲,話題的尺度也是直接拉滿。
她才說了一半,就羞得捂住了臉,悶聲道:“戰寒洲,你出去!
我隻要一分鐘。
”
“哦。
”戰寒洲也有些尴尬,他不是什麼變态。
女性的私密問題,他一點兒也不想知道。
“我在外面等你。
”
他留下了一句話,便和一衆屬下出了屋。
之所以帶走所有人,他自然是有他的顧慮。
或許,喬星純問盛老的那些問題,不單單是幫助葉依岚問的。
也有可能是她自己想問,又不好意思開口。
戰寒洲不想讓她尴尬,索性替她清了場。
等屋子裡隻剩下喬星純和盛老兩人。
盛老臉上的醉意驟然全消,隻戲谑地看向喬星純,“小丫頭片子,你這臉皮未免太薄了。
”
“我這不是為了支開他?
”
“行了,說正事。
”
“我馬上就要和戰寒洲一道去醫院,按照我的推斷,他會帶走大部分的保镖,剩下的保镖,想必你應該能夠自行解決。
”
“白天開的藥不夠多,藥量隻夠解決兩三人。
”盛老壓低了聲道。
“這層樓應該隻有一兩個人看守,你下樓之後,立刻僞裝成暗夜會所的顧客,想必就能順利逃出去。
”
“有沒有辦法奪過監控死角?
不然,我怕下去之後,立馬有人會追上來。
”
“我這裡有張手繪的地形圖,除卻這一層樓,暗夜會所的其他地方我都畫下來了的。
”喬星純忙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用眉筆繪制的地形圖。
之前簡雲深為了這事兒,還特地繪制了一張暗夜會所的内部構造圖。
可惜喬星純的包包都被戰寒洲沒收了。
那張地形圖自然是拿不回來的。
好在她的記憶力還不錯,看了幾遍,就能完美地将所有細節複刻下來。
“盛老,這可能是唯一一個可以逃出去的機會,你一定要小心些。
”
“真要是被抓了,你切記,一定要一口咬定,這世上隻有你能治療我的不孕症。
”
“這麼一來,戰寒洲就算再生氣,也不會動殺心。
”
喬星純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串,其實盛老現在并無生命危險,他倒也不用這麼着急逃出去。
但是她真的太着急了。
薄靳言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再這麼拖下去,遲早玩完。
盛老聽完喬星純的話,很是認真地說:“丫頭,你自己小心。
如果你能活着從這大魔王身邊逃出,我收你為入門弟子,保你半年之内成中醫界大師,如何?
”
喬星純根本不敢奢望能夠出逃成功。
對上盛老亮晶晶的眼睛,她還是勉強地擠出一抹笑容,“好啊,我一定能出去的,你等我。
”
“大少奶奶,好了嗎?
該出發了。
”
門外,戰寒洲有些擔心喬星純和盛老在密謀着什麼,便給朱銘遞了個眼色,讓朱銘催一催喬星純。
“好了。
”
喬星純即刻走出了房間,規矩地跟在了戰寒洲身後下了樓。
兩人上車後。
喬星純看着車窗外上百人的保镖隊伍,很是配合地表現出了一副驚奇的模樣,“天啊!
戰寒洲,你到底花了多少錢雇的這群保镖?
”
“月供兩百萬左右。
”
“你也太有錢了!
要知道,我在最窮的時候每個月累死累活刷盤子,才隻有三四千的薪水。
你這一個月的安保費用,就足夠我賺一輩子了。
”
“跟了我,我的錢不就是你的?
”
戰寒洲很是享受被喬星純恭維着的感覺,而後又從褲兜裡摸出一條項鍊,給喬星純遞了過去,“送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
這條項鍊,就是他特地讓朱銘趕回去拿的拍賣所得項鍊。
價值在一個億上下。
喬星純把玩了一會兒,顯然是沒什麼興緻。
她是不喜歡戰寒洲。
但她從來沒想過在戰寒洲這裡占便宜撈好處。
這麼貴重的東西,她不能收。
“項鍊還你。
你這個人就知道用錢砸我,其實啊,真心更可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