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姜文喝了一口酸梅湯道:“我算着日子,明月、葡萄她們這兩天也該到了,就回來看看。
”
“前些時候我收到明月的來信,她們前半路很順,官船比商船、貨船又快些,不是明日,後天也一定會到。
”謝淵道。
“明日我随你一起去碼頭。
”
“好!
”
翁婿二人說好,姜文看時間不早了,并未再打擾女婿,起身回了家。
五月二十二清晨,姜明月為女兒穿好衣裳,替她梳好頭發,還未打開船艙,兒子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娘,娘,我看到沅江城了,齊大舅說咱們馬上就到了。
”
姜明月聞言激動的打開了船艙,人還未出去,頭已先伸了出去。
望着遙遙在望的高大城池,姜明月慢慢紅了眼眶,回來了,闊别四年,她終于又回到了這處生養她的地方。
視線完全模糊的那一刻,一隻溫熱的小手,貼在了她的臉上,擦去了她臉上的淚。
姜明月回過神來,握住女兒的小手。
“娘,不哭!
”團子走進船艙抱着她奶聲奶氣道。
姜明月看着眼神中滿是無措的兒女,伸手抱住了她們。
“阿娘隻是太高興了。
”
她别過頭擦掉臉上的淚,牽着兒女走出船艙道:“娘和舅舅在這裡出生,也是在這裡長大的。
阿娘像你們這麼小的時候,每逢集市,你們姥爺都會馱着阿娘去趕集,他會給阿娘買甜甜的糖葫蘆、圓圓的芝麻球,長長的糯米糍粑,這季節還會帶着阿娘泛舟滬上,摘蓮花、藕尖……”
姜明月望着已是近在咫尺的沅江府,聲音溫和地向兒女講述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
“娘,阿爹會像姥爺一樣馱着我們趕集嗎?
我們也想吃芝麻球、糍粑!
”
姜明月低頭對視上兒女的雙眼,很堅定道:“會,你們阿爹,和你們姥爺一樣,會是這世上最好的阿爹。
”
“那咱們是不是很快就能下船了?
”
姜明月‘嗯’了一聲。
“快的話,中午就到碼頭了。
”
團子高興的歡呼了起來。
栾周氏牽着剛會走路的兒子出來,看着又蹦又跳的團子,溫聲笑問:“什麼事這般高興。
”
姜明月轉過身來,看着栾嬸:“他們知道咱們很快就能靠岸。
”
“真是難為這兩個孩子了,别說是他們了,就連我都要在船上待不住了。
”
姜明月看着兒女毫不吝啬的誇道:“她們都很懂事,我像他們這麼大的時候,遠不如他們。
”
團子聽着母親的誇獎,神氣的仰着小下巴,眼睛眨呀眨,那叫一個得意。
他這豐富的面部表情,逗的姜明月、栾周氏忍俊不禁的。
“哥……哥……”
寶兒掙脫開母親,顫顫巍巍的朝團子走了過去。
“來,快過來,哥哥這裡有糖喲!
”團子一邊走一邊道。
栾周氏看着追着團子走的兒子,小聲對姜明月t道:“寶兒滿十一個月後,你栾叔私下裡就開始教他喊爹,一直教到他周歲,結果就是他開口第一句話,喊的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哥哥,可把你栾叔酸壞了。
昨日裡聽寶兒又會喚姐姐了,天啊!
簡直給打翻了醋壇似的,給我念叨了半夜。
”
姜明月捂着嘴笑了起來。
“估計做父親的都是如此,想當初我們在上清觀時,團子抱着長生道長喊爹這事也讓謝淵醋了許久,他甚至還背着我專門給長生寫了一封信。
”
“哦?
寫的什麼?
”栾周氏好奇問。
姜明月輕輕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不過從哪開始,長生更加熱衷讓團子喊他爹了。
”
栾周氏聞言忍不住笑道:“這些男人們啊!
有時候幼稚的和小孩無異。
”
二人正在說笑,寶兒突然摔倒在了甲闆上,姜明月發現栾周氏下意識的往前走了兩步,卻又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栾嬸不扶嗎?
”
栾周氏狠了狠心道:“不扶,他能自個爬起來。
”
寶兒是栾叔、栾嬸的老來子,眼珠子,二人平日裡雖很寵溺他,但在教養這方面卻很拎的清。
團子看了一眼娘、栾伯母,看她們都不打算扶寶兒,他走到寶兒的面前蹲了下來。
“快起來,哥哥給你糖吃。
”
寶兒還小叫哥哥、姐姐也就算了,團子、葡萄可不能再亂了輩分,所以姜明月糾正道:“叫小叔!
”
團子背對母親,隻當是什麼也沒有聽到繼續拿糖引誘寶兒。
隻不過他沒有成功,寶兒趴在甲闆上就是不起來,最後還是葡萄出手,用一個彩球,将寶兒哄了起來。
幾人在甲闆上玩鬧的這會功夫,學習結束的齊詠思随着栾亦走出了船艙。
“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高興?
聽着你們的歡聲笑語,我都沒有心情教小思醫術了。
”
“咱們馬上就能靠岸了,我們自然高興。
”栾周氏道。
栾亦、齊詠思聞言這才注意到遠處的高大城池。
“那就是沅江府城嗎?
”
姜明月輕輕‘嗯’了一聲。
“終于到了。
”栾亦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姜明月扭頭重新望向了沅江府,是呀!
終于到了。
俗話别的好,看山跑死馬,雖沅江府已是近在咫尺,但他們又走了大半天,申時這才靠近碼頭。
姜明月雙眼快速掃視了一眼碼頭,沒有看到謝淵多少有些失望,不過她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謝淵這段時間這般忙,又不知她們具體什麼時候到,沒來也是正常。
她轉身看着蘋果道:“一會就要下船了,東西可都收拾好了。
”
“都收拾好了。
”
姜明月點點頭:“提醒大家别落下了什麼東西。
”
“是!
”
蘋果離開後,姜明月掏出一百兩銀子遞給了王忠。
“替我給船工們,這段時間他們也辛苦了,再……”
謝淵騎馬來到碼頭,一眼就看到了姜明月,她身着綠色紗裙,側對他而站,微風吹過,她頭上的紫色絹花,輕輕搖曳如同活物,清澈的眸子仿佛深山的一澗泉水,澄淨而又娟娟,讓他有些移不開眼。
這一刻壓抑在心裡最深處的思念,翻江倒海般爆發,他大聲喊了聲“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