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宋雅筠給老國公磕了個頭,裝作沒看到老人家背着她落淚,捏着緻歉信走出了家門。
慕晚吟跟她同一輛馬車,知道她舍不得家人,便一直讓她靠在身邊陪着,偶爾聊上幾句,纾解心結。
聊到成婚之後的事,宋雅筠說起,此次杭清本意是想請杭夫人跟他一同,回戰家去看一看的。
但是杭夫人拒絕的很果斷,甚至在她們婚後第二日便病倒了。
杭清不放心她,何禦史夫人來了一趟,将人帶回了永安侯府,他才與她一同出發。
慕晚吟想到杭夫人,她一生可算得上是波瀾壯闊了,經曆雖坎坷,卻有着常人難以望其項背的毅力,走至今日,她不肯同杭清一起回戰家,大概也是不想面對過往的心結。
慕晚吟想起戰家,便不由自主的想起戰雪楓,宋雅筠怕她為難,她倒覺得戰雪楓不會為難宋雅筠,她的眼界格局不在此。
但宋雅筠求了她另外一件事,讓她震驚。
“你們才剛成親,你就要避子藥,杭清他……”
“他不知道,是我自己的主意,吟兒,現如今我跟他成婚了,但這一路兇險,戰家也是未知之數,不是要孩子的好時機。
”宋雅筠頭腦清楚,尤其是懷裡捏着祖父給的信,她更覺得新婚這段時日,他們任務繁重。
這一路是去抓逆犯,不是遊山玩水,杭清帶上她這個不會武功的新婚妻子,已經是有風險的了,她又不似吟兒一樣會醫術,現在隻能盡量減少麻煩。
她也不想,懷孕時的環境這般不好,倒替孩子擔憂。
慕晚吟很是佩服她的清醒,不過……
“避子藥終歸有些傷身,不能吃太多,我到了驿站便悄悄給你配,回來時再替你調理身體。
”慕晚吟十分為她着想。
宋雅筠也安心了不少。
她們這樣行進了三日,離邊境也已經不遠了。
慕晚吟從第一日便發現,戰雪楓的神色不大好,她日日與蕭驚寒杭清一起騎馬,狀似無恙,可她下馬之後,那喘息的片刻,臉色格外的差。
她會飛快的進自己的房間,不讓人察覺。
她是刻意觀察,才發現的。
慕晚吟帶着一些藥,趁蘇灏出來之後,便踏入了戰雪楓的房間。
屋子裡皿腥氣沖出來,慕晚吟頓時就快步奔向床邊。
戰雪楓脫了衣裳,沾皿的紗布,一塊又一塊的丢向銅盆裡。
她絲毫不意外慕晚吟會過來,慕晚吟皺眉,“你現在防備心沒這麼重了?
”
當着她的面,都能脫幹淨了。
戰雪楓嗓音微啞,“聽腳步聲就知道是你。
”
她不會來害她的。
慕晚吟輕嗤了一句,“武功高你了不起。
”然後便坐下替她療傷了。
不出意外,這位姑娘的傷口崩了,這幾天騎馬,還開始發炎了,傷口外圍都起了膿包,慕晚吟告訴她,“再好的藥,也經不住你一直騎馬出汗浸染傷口,明日你跟雅筠一起坐馬車,就在車上躺着,我給你放軟墊。
”
“不行。
”
戰雪楓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她不是宋雅筠,坐馬車太矯情了。
慕晚吟綁傷口的紗布用力一勒,“我說行就行,你成日騎馬走在蕭驚寒身邊,誰知道你會不會勾引他?
明日換我騎馬,你和雅筠坐車。
”
她說完就走了,不給戰雪楓一絲一毫拒絕的機會。
戰雪楓眼底閃過一抹柔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直到蘇灏進來。
他上前替戰雪楓披衣,“家主可是有什麼高興的事?
傷口這是……慕侯處理的?
”
蘇灏知道,尋常人近不了戰雪楓的身,也隻有慕晚吟,讓她這麼不設防了。
戰雪楓點了點頭,說起慕晚吟,神色便不自覺的柔和,她甚至問蘇灏,“你也看出,我對慕晚吟不一樣?
”
蘇灏蹲在她身邊,處理着銅盆裡的皿,“自然看得出,家主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你現在是真的開心。
”
在她身邊多年,他怎會不知她的心呢?
戰雪楓聽他如此平靜的說話,思緒卻不由自主的飛遠了。
蘇灏,他是蘇家嫡長子,身份高貴顯赫,如今在她身邊卻……
蘇灏不想讓她憶起往事,把她床邊打掃幹淨便端起銅盆出去了。
戰雪楓已經很久,沒有哀傷過了。
她想起蘇灏受傷的那個雪夜,心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痛。
第二日,慕晚吟從驿站下來,便搶先騎馬走在蕭驚寒身邊,戰雪楓看似被逼無奈,隻能進馬車休息,可當她進去之後,發現馬車裡鋪着厚厚的墊子,還有羊絨的毛毯,宋雅筠也隻坐了很小的一塊地方,剩餘的空間,t足夠她在裡面好好躺下了。
戰雪楓與宋雅筠打了個照面躺下,兩人倒是相安無話。
蕭驚寒看着騎馬在身邊的慕晚吟,不由好笑,“戰雪楓的馬你也搶,不怕它不服?
”
跟他胯下的追影一樣,戰馬都是烈性又認主的,不會輕易讓主人之外的第二個人觸碰它。
慕晚吟瞥了一下這匹通體雪白的戰馬,“也許它跟我一樣,貪圖美色呢?
”
這不就讓她給騎上了。
蕭驚寒總被她逗笑,拍了拍她的腦袋,“本王還以為,吟兒是看了幾日本王跟戰雪楓同行,吃醋了呢。
”
慕晚吟倒是想吃醋,可是戰雪楓不喜歡他,明眼人哪個看不出來的?
宸王的魅力,終于碰上了一個不為他美色所動的人,也是挺讓她省心的。
她正與蕭驚寒笑鬧着,胯下馬兒突然驚動了一下,一團異物從路邊沖出來,慕晚吟險些沒能控制住缰繩。
蕭驚寒勒住的快,将馬兒停了下來,連忙抱下慕晚吟,讓戰雪楓的馬沖了出去。
“籲——”
戰雪楓聽到動靜,立刻吹了一聲口哨,方才驚了的馬兒在前面轉了個彎,又跑了回來。
隻不過它跑的太快,撞了一下異物,那異物發出一聲痛呼,倒在了慕晚吟腳下。
她失去意識之前,拽住慕晚吟的裙擺,呼出一聲,“救我——”
“姑娘?
你怎麼了?
”慕晚吟蹲下想扶起她,可才看到她的臉,便驚覺的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