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葉公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傅玖面露疑惑。
葉在洲負着手,神色比他更吃驚,“什麼?
這麼重要的事,程郎中竟然都沒告訴你?
”
他眼中露出一絲理解,“唉,定是程郎中忙忘了,不然她怎會不告訴傅兄,畢竟你可是她的夫君呀,這樣吧,既然程郎中事忙,不如由在下代她與你說說這個事情……”
“不必了!
”
傅玖臉色一沉,打斷道:“我娘子若想讓我知道,自會告知于我,不勞葉公子操心。
”
話說完,他抱着一箱藥材去了内堂。
葉在洲神情似憂似歎,喃喃說:“程郎中與他,好似也并不如看起來那般恩愛……”
程令儀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葉公子,你念叨我的名字是在說什麼呢?
”
葉在洲笑笑,“噢,沒什麼,我是在想,傅兄對你這般體貼,可他不日就要上京,他走之後,你會不會忙不過來?
”
程令儀失笑,“葉公子看看這妙手堂,哪有病患登門?
”
“開張第一日,旁人不知道也難免,有你的醫術和口碑在,過幾日定是有人慕名而來。
”
想着外面的那些傳言,程令儀笑着搖了搖頭,“葉公子這話倒也在理。
”
葉在洲看着她明媚的笑臉,忍不住問:“程郎中,你與傅兄這般恩愛,他走了,你可會難過?
”
這話屬實問得古怪,程令儀詫異地瞅了他一眼。
“不曾想堂堂葉大公子,竟然會在私底下探聽别人夫妻之間的事?
相公他自有自己的前程要奔忙,我手頭上的事也多得很,哪還有空閑難過?
”
說完話,她沒再理會葉在洲,徑直上前走到葉茵茵身側坐下,倒了一杯茶水喝。
側頭見葉在洲沒有過來,不由有些納悶地問:“茵茵,你哥哥這是怎麼了?
那會兒同我相公說話時就不大對勁,我雖沒聽見說什麼,可看他們的神情,倒像是有什麼宿嫌似的,方才又問了我一些奇怪的話,真是叫人難以捉摸。
”
葉茵茵眼觀鼻鼻觀心,默默喝了一口茶,微笑搖頭道:“哎呀,我哥哥嘛,他那人你也知道,說話最是不饒人,别放在心上。
”
-
三日後,正月十六,也是傅玖出行之日。
這日,程令儀沒去醫館,和江氏等人将傅玖一路送出了城,一直送到城外的十裡亭,才下車話别。
江氏伏在兒子肩頭哭成了淚人,傅玖眼睛也有些酸澀,一直輕聲勸解着。
“玖兒,你長這麼大,是頭一回出門遠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路上冷,切記要穿厚些,别凍着自己,去了京城,要好好念書,也要多謝謝那位關照你的大人,人家幫了咱,咱們要記恩……”
她唠唠叨叨說了許多,傅玖一一應下,又看向兩個妹妹。
“珊兒,我走之後,娘就交給你照顧了,讀書識字也不可懈怠,你如今做着生意,更應該勤勉好學,增長見識,有什麼不懂的,就與你大嫂嫂商議。
”
“瑤兒,在家不可太淘氣,不可給你大嫂嫂添麻煩,既然選擇了習武,就要堅持下去。
”
傅珊攬着傅瑤,姐妹倆眼裡也都噙着淚水。
“大哥哥,我們記住了。
”
傅玖最後才看向程令儀,卻遲遲沒有說話。
江氏見此情形,便拉着兩個閨女往車上走,“珊兒瑤兒,我們上車等你大嫂嫂。
”
今日是個陰天,北風呼嘯着,吹起長亭中兩人的一片衣角。
傅玖唇角抿着一絲笑,眼中卻滿是不舍,“令儀,等我。
”
程令儀攏了攏衣領,将外袍裹得更緊了些,她朝着身後揮了揮手,春草立時捧了一壺酒過來。
程令儀給兩人各斟了一杯,笑說:“今日天冷,我以一壺熱酒送你啟程。
”
傅玖伸手握住她的杯子,“柳姨母說了,你不能飲酒。
”
程令儀面露遺憾,把酒壺與杯子都塞給了他,搖搖頭說:“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梅花釀,你拿着路上喝。
”
傅玖笑着接下,将酒壺裹在大氅中,眼神定定地瞧着她。
“我走了。
”
“嗯,一路順風。
”
傅玖目光眷戀,深深凝望了她許久,伸手為她将鬓邊的一縷亂發撥正,随即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大步向前。
臨上馬車,他又駐足回首看向程令儀。
程令儀沖他揮了揮手,笑着說:“去吧,此程青雲路,盼君上高峰!
”
傅玖微笑颔首,一步登上了馬車。
程令儀眼中不知為何泛起了淚花,上前兩步,扶着亭柱喊道t:“胡當,照顧好公子!
”
“胡當必不負夫人所托!
”
胡當一甩馬鞭,馬車便向前奔行而去,越來越遠。
回城的路上,幾人都有些默默無言,車夫按照吩咐,先将程令儀送去了妙手堂,又送江氏母女三人回梅園。
妙手堂開張幾日,漸漸有了一些病患上門。
一些是錢郎中引薦過來的,一些是得知程令儀辟館行醫,慕名而來,不過也隻是三三兩兩的有人登門,人并不多,自然也不算多忙。
閑暇時,柳華便教授程令儀醫術藥理。
程令儀回到醫館後,柳華給了她一張方子,叫她照着配制一副丸藥出來。
她埋頭默默鼓弄,拿着瓶瓶罐罐調配着,忽然,柳華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語氣不虞地問:“你在做什麼?
”
程令儀吓了一跳,有些驚愕地擡頭,“師父?
”
“我讓你配置的是調皿活經丸,你這一味生牛膝加進去,藥性就太過寒涼,反倒有害!
”
柳華醫術毒術皆頗有造詣,尤其擅診婦人之疾,又是女人,因而倒是有幾個曾經在回春堂找她看診過的婦人,又打聽尋到妙手堂來治病。
所以,程令儀也常常會幫着配置一些婦科丸藥。
程令儀細細看了一遍幾個瓶子的裡藥粉,眼裡露出一抹悚然,慚愧地低下頭,“師父,是我弄錯了……”
柳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還說你們不是真正的夫妻,怎麼他才剛走,你就變成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