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昌平蒼老的臉上把情緒隐藏的很好,他耷拉着眼皮,沉沉的歎了口氣,“我知道這是在倚老賣老,可是沈灼,白玉是我唯一的孫女,她父母要是看見她這樣,心裡也不會好受的啊!
”
“你也不想你白叔叔何阿姨在地下寒心吧?
”
他說的很是動情,幹枯皺縮到手放在桌上,小幅度的動着。
沈灼神情不動,眸光依舊冷淡,他不動聲色的将白昌平的話擋了回去,“她走之前,我說過别惹事,畢竟身上背了那麼一個不好聽的名聲,如果她聽話點,什麼事都沒有。
”
白燕不太能沉住氣,她語氣一冷,質問道:“你的意思就是,白玉現在這樣是自找的?
”
“沒誰有義務照顧她一輩子。
”沈灼聲音很淡,态度也平靜的很,“相比起在精神病院,按照白叔叔還有何阿姨的性格,我想他們應該更不願意看見自己女兒變成到處惹事的麻煩精。
”
白燕一梗,還是硬着頭皮說,“那也不至于去精神病院吧,你這樣讓她後半輩子怎麼過?
”
“病人好了自然有出院的權利。
”沈灼說的輕飄飄的,白昌平聽着,卻知道是他心裡已經下了決定。
或許沈灼會看在白玉父母的面子上,放她一馬。
但那前提也得是,白玉自己能做到,讓沈灼滿意的程度。
白燕跟着白昌平離開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不樂意,“沈灼怎麼回事,以前跟白玉多好呐,現在怎麼這樣?
”
白昌平回眸看了自個兒女兒一眼,眼睛黑沉,搖了搖頭道,“他就是鐵了心了。
”
“那怎麼辦?
”白燕一聽。
頓時擰起眉毛來。
白昌平心裡也思緒煩的很,他低聲道:“給你大姐打電話。
”
阮梨清買完東西回酒店的時候,大廳裡已經沒有了白家人的身影。
她本來以為是沈灼帶他們吃飯去了,卻沒想到在自己房間看見了沈灼。
她将手裡的東西放到桌上,眉梢輕挑,“怎麼和白昌平解釋的?
”
“解釋什麼?
”沈灼正在沙發上看一份文件,聞言連頭都沒擡。
阮梨清在他身旁坐下:“當然是解釋他老人家的乖乖孫女怎麼就進了精神病院。
”
她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沈灼一頓,收了文件,“實話實說,懶得找借口。
”
阮梨清眼眸一動,正要說話,沈灼就出聲道,“東西買到了?
”
“嗯。
”見他好像并沒有想再多談白家人的意思,阮梨清也就不再提。
她轉而問沈灼,“韓秘書和你說了吧,時間又延後了。
”
榕城這幾天一直雨水不斷,他們也就沒法去工地,時間隻能一拖再拖。
沈灼點頭,“我知道。
”
“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阮梨清端了水杯,在沈灼對面坐下,準備處理公司的事。
連日下雨,導緻她心情不是很好,“下周能回去嗎?
”
“誰知道。
”沈灼倒是面色不改,很是安然的模樣:“來之前沒把事情安排好?
”
阮梨清說,“沒想到會延後這麼久。
”
“準備工作不夠充分。
”沈灼評價。
阮梨清也沒反駁,畢竟确實是她自己沒做長期打算。
她本來以為在榕城最多也就是五天,然而現在一個星期過去了,卻因為天氣原因還沒多大進度。
而且阮境白那邊,也還在雲鎮沒回南城。
她不由得懷疑,榕城是不是注定了和她犯沖。
每次來,好像都沒什麼好事一樣。
不過這場雨,斷斷續續下了好幾天以後終于停了。
等到能出門那天,阮梨清他們已經在酒店待了十天。
期間沈灼大多數都住在她房間,阮梨清說了幾次讓他回自己那邊睡,沈灼都沒動靜以後,她也就不再浪費唇舌。
姜甜也不知道這幾天在做什麼,幾乎沒出現過,隻有一兩次拿着個文件來找沈灼核對信息。
阮梨清對她這麼熱愛工作的态度很欣賞,然後就被沈灼問了句:“不擔心?
”
阮梨清擡眼,“擔心什麼?
”
沈灼擡起下巴,示意她看對面正在認真核對的姜甜淡聲道:“聽說姜小姐的目标就是打敗阮總。
”
阮梨清嗤笑着睨他一眼,“是嗎?
那你也要出力嗎?
”
他們離得近,沈灼說話時的溫熱氣息都噴灑在阮梨清的耳朵上,他說:“我是那種人?
”
阮梨清收回視線,淡聲道,“不好下定論。
”
她話音剛落,姜甜就走了過來,她掃了眼和阮梨清貼的極近的沈灼,才把視線又放回阮梨清身上,淡笑着開口:“不知道的還以為阮總是來旅遊度蜜月的呢。
”
阮梨清似笑非笑,“姜小姐說話向來這麼直爽嗎?
”
姜甜說,“我确實喜歡直話直說。
”
阮梨清點點頭,“性格挺好的。
”
姜甜一雙杏眼直勾勾的看着她,像是在等她之後有什麼說法。
然而阮梨清卻沒再說話,她扭頭看向來接他們的陳經理,“可以出發了嗎?
”
陳經理回過神,愣愣的點頭,“可以,工地那邊今天也複工,不過因為前幾天下了雨,所以今天重點應該還是在清理。
”
姜甜一拳打在棉花上,也隻能收拾好表情,臉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跟着上車一起去了工地。
因為才下過雨,所以工地上很濕潤。
陳經理一而再的囑咐他們要小心。
阮梨清腳踝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她跟在羅文身後,走的小心翼翼。
沈灼對于這樣的地方,是有些介意的。
畢竟工地上都是泥土,被雨水一沖,就成了一片泥濘。
韓秘書也知道他的習慣,便溫和的建議了一下,“要不沈總您别過去了,我們過去就行。
”
然而沈灼卻瞥他一眼,“有這個必要?
”
說完,擡腿就一腳踩進了一片泥漿裡。
阮梨清在旁看着,他那雙五位數的皮鞋,就那麼被濺上了一片泥點子,心裡了然。
這雙鞋估計再也不會出現在沈灼的鞋櫃裡。
工地上一片髒亂,一行人緩慢且艱難的把幾個點都走完了,準備好回去再看看具體的情況。
卻沒想到,變故就在此刻突然發生!
盤好的鋼架突然松了,上面放着的一袋水泥,連同那根管子,直直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