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煩得要死,但一個人情欠在那兒懸梁刺股,這人身嬌體貴得很,真出了什麼事她不止賠不起,就連安家都沒辦法交代。
利落的收拾好趕過去。
葛時遇穿着家居服,那張英俊的臉好一個白裡透紅。
“看什麼看,過來扛着他去醫院啊!
”
她朝着旁邊的張琦吼了一句,然後就去扯葛時遇的胳膊,“你想帶病當勞模别連累到别人,真這麼想,那我就收拾東西回西北盯着,這邊的事情你自己解決吧!
”
男人眉頭皺得很緊,沒戴眼鏡,這會兒看起來就是溫柔又脆弱。
“别告訴葛家。
”
他不想讓那些人來打擾這段共處時光。
“要求還多得很……”
安瑟嘀咕一句,和助理一起扶着他下樓。
到醫院,挂号,檢查,亂七八糟的事情張琦跑前跑後,好在大佬沒再搞什麼幺蛾子,她給他蓋好被子後轉身往外走。
“安安……”
胳膊被拽住。
葛時遇上半身僵起來,眉梢都是難言的痛楚,“你别走,再陪我一會兒?
就一會兒。
”
“……”
說實話。
認識那麼久,安瑟從沒有看到過他這麼卑微的一面,高高在上的葛家,和任何人說話都用不着這樣的語氣。
她喉嚨梗了一下,扒開他手的同時移開目光,“我不走,我隻是去給你找點開水,你不用喝水的嗎?
”
葛時遇松開,目光如炬。
“那我跟你一起。
”
“行了你!
”
安瑟強硬的把他按回去,“一起什麼一起,你覺得我像是能照顧人的樣子麼?
不想讓葛家知道,你就老實在這兒躺着!
”
說完不管他臉上是什麼表情,轉身大步走出病房。
明明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但這個人……
啊啊!
她站在病房門口無聲咆哮了兩句,咬着牙,邊走邊在心裡給自己做約定,等這次出院,不管怎樣都不能再跟他有任何牽扯,糾糾纏纏對兩個人都沒有任何好處。
繞着樓層走了一圈,安瑟也沒有找到開水房。
剛想去護士站問問護士,擡眼就看到對面走廊上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走過。
那是……
許遲?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自己的男人,就是化成灰她都認識,自然也不可能存在認錯,安瑟沒有猶豫就擡腳追過去,邊走邊拿出手機打給他,無法接通。
她也想不明白許遲為什麼會出現在海城的醫院裡,昨晚她說自己在海城,他也什麼都沒說。
有事瞞她?
想到這種可能安瑟心裡就是一跳,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她跑到剛才他出現的地方,人早就已經不見,早晨的醫院人來人往,沒有一個人是他的模樣。
她站在原地喘氣,腦海中有片刻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
電話再打一遍,還是沒有人接,最近這種狀态是常态,但今天她就像着了魔一樣,站在那兒一直打,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隻有在這裡找到許遲,有些事情他才會告訴她。
但是沒有。
找不到。
怎麼這樣呢?
安瑟重重的閉了一下眼睛,放下手機,骨子裡透出來的無力感淹沒她,就在要放棄的前一秒,她看見了另外一個人。
婁啟。
他們又在一起。
“婁啟!
”
這一聲震耳欲聾,整個樓層的人都停下來看她,然後不滿的離開。
婁啟高達的身影立在那裡,仿佛一伸手就能觸到天花闆,還是一身黑的挺拔,大概是太久沒有理發,垂落的發絲讓他看起來多了一抹頹廢的野性。
隔着走廊和人群,他們四目相對。
誰都沒有說話,誰都沒有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
那邊的男人似乎歎了口氣,緩步走過來。
“怎麼瘦了這麼多?
”這是他站在她面前說的第一句話。
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沒見,怎麼可能一點變化都沒有,問題是安瑟并沒有心情跟他叙舊,哪怕已經不像之前那麼水火不容,也還是在看不順眼的範疇。
“許遲在哪?
”
“你找他做什麼?
”
“……”
她冷笑,“你管我找我男朋友做什麼,我不找他難不成找你嗎?
也行,那你來說,你們倆在這幹什麼?
”
婁啟沒有回答,深不見底的眼眸裡裝着很多看不懂的内容,很複雜,是欲言又止也是難以啟齒,外人隻能感覺到他非常痛苦。
“怎麼不說話?
”
安瑟朝他逼近一步,“你們到底有什麼事情在瞞着我。
”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層層透亮,堅定且從容,但是眼眶微微發紅,就顯得她其實也是在忍耐着某種情緒。
安瑟确實是在忍,她感覺自己已經在爆發的邊緣,這兩個月是一直強迫自己不去想,哪怕許遲神出鬼沒,每次通話都是心不在焉,看着她的時候眼神也有明顯的不同。
“我如果沒有遇到你,或許可以繼續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但我不止看到了你,我還看到了許遲,這次來海城他沒有告訴我,就算你今天什麼都不說,這件事我也會追問到底。
”
人的劣根性是這樣的,知道一點苗頭就像準根究底。
但她不能不追。
如果事情跟她有關,并且無傷大雅,他們沒有必要費盡心思瞞她。
如果事情跟她無關,那就更沒有隐瞞的必要。
這件事一定很重要。
婁啟沉甸甸的眼神看了她很久,眼神太過深邃,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大概過了兩分鐘,他擡手摸了摸安瑟的頭發,輕柔的動作像個溫和的兄長,“小丫頭長大了。
”
“……”
安瑟被他弄了個猝不及防。
往後連退兩步,“你又犯病了?
”
“嗯,大概吧。
”
“……”
婁啟單手插進褲子口袋裡,嘴角竟然有些笑意,“反正事情也快要結束了,讓你知道也無妨,但你應該更想聽許遲說,我帶你去見他。
”
——
普通病房區比VIP病房要吵鬧得多,安瑟下樓的路上給葛時遇發了信息,也順便給張琦說了一聲,七拐八拐到地方,她看手機一時沒注意撞在前面的人背上。
“走路認真點,摔了怎麼辦?
”
“……”
她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婁啟這人是不是吃錯藥了?
怎麼兩個月不見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安瑟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收起手機進去,許遲坐在病床邊,聽見走路聲就以為是婁啟,沒回頭道:“你來了我就趕緊走,那丫頭給我打了好多個電話,我還不回她又要胡思亂想了,你……”
他說着回頭,看到雙手環抱的女人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