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富貴之農家貴女》第166章 自作孽,向誰討公道
第166章 自作孽,向誰討公道
雲夕莫名地有些想笑。
她突然想起和雲深真正模樣第一次見面時,對方正在河中,赤裸著兇膛,肌肉分明,線條流暢。
她語帶輕柔的笑意,“放心,他們的身材沒有你好。
”
其他的姑娘可沒有一雙手遮住她們的眼睛,乍一見到這種場景,在最初的呆滯後,被徐思怡那一聲尖叫喚醒,一個個連忙轉過身子,紅著臉頰,隻是那場景一直在腦海中,不肯離去。
她們隻能在心底暗罵這三人也太不知羞恥了。
在還沒有婚約的時候就做下這種事已經夠丟臉了,汪雨桐居然還同時和兩個男子做,簡直比窯子裡的女人還要開放。
青樓女子就算遇到有這種癖好的客人,都會多收錢。
汪雨桐倒好,自己主動送上門。
還有人不由羨慕起了那兩人——好豔福啊。
跑來這裡的姑娘們,大多數都是對蕭以延或是石少陽有些好感的人。
如今見了這畫面,都忍不住懷疑了起來,會做出這種行徑的人,真的是值得她們喜歡的那個人嗎?
至於其他的男子,則是趁機看了幾眼汪雨桐的身材,心中有些吃驚:看不出汪雨桐總是一副孩子氣般無邪的模樣,身段卻很是不賴,而且私下這般放蕩不拘小節。
不愧是京城裡來的貴公子和貴族小姐,和他們鳳凰縣就是不一樣。
這些人甚至還指指點點的,直到有個姑娘忍不住說道:“你們還不快拿衣服遮住他們!
”
這些人才如夢方醒,想要找衣服,卻發現這三人原本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成為了碎片,可見昨晚戰況之激烈。
最後三個少年隻能將自己的外衣都脫下來,準備給他們蓋上再說。
因為是春天的緣故,大家基本都穿著外衣。
其中一個少年不算大,甚至可以說是初哥,第一次見到白花花的女子身體,臉紅得和桃花一樣,顫抖著將外衣就要往汪雨桐身上蓋。
他身旁的損友似乎覺得十分搞笑,伸手推了他一下。
這少年沒有防備,直接倒在了汪雨桐身上。
一個大活人猛地壓在自己身上,汪雨桐總算是清醒了過來。
她感覺自己身上似乎壓著人,還以為在做夢,意識依舊不太清醒。
那可憐的少年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甚至不小心抓到了汪雨桐細膩白皙的手臂,慌得他後退了好幾步,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當汪雨桐睜開眼的時候,隻感覺自己全身像是被馬車碾過一樣,渾身無一處不疼,特別是那羞愧難當的地方,更是牽扯一下,就疼得讓她想掉眼淚。
隻是,為什麽她面前會站著那麽多人?
等等,她怎麽感覺自己有點冷?
汪雨桐下意識地低頭,看到了自己身上各種淤青和乳白色的液體以及發現現在的她正身處於這種被夾擊的尷尬姿勢。
汪雨桐並非傻子,哪裡不清楚現在發生了什麽。
怎麽會這樣?
這不是真的!
所謂的晴天霹靂不外乎如是。
她忍不住尖叫一聲,想要推開那兩人,偏偏她剛剛起來,還真沒有力氣。
就算她吃飽喝足,以她那從小嬌生慣養的力氣,也推不開兩個成年男子。
汪雨桐原本漿糊一樣的腦袋中,理智慢慢地回籠。
越是回想,她就越發無法理解,自己昨晚怎麽就鬼迷心竅同他們兩人做出這種事情。
更讓她惶恐的是,這場景居然還被那麽多人看到。
雖然推不動那兩人,但汪雨桐還是用盡全身的力氣,還是讓自己暫時脫離這種夾心餅乾的姿勢,她扯著一件剛剛那好心少年放在她身上的外跑,眼中含著眼淚,瑟瑟發抖,“我為什麽會在這裡?
到底是誰陷害我的?
”
心慌意亂中,她一擡頭,恰好看到了手還捂著雲夕眼睛的雲深,雲深的目光不曾落在她身上過,隻是他的出現,卻足夠讓汪雨桐如墜深淵。
她最不希望被看到的人,居然出現在這裡。
這個現實打擊得汪雨桐臉上失去了最後一絲的皿色。
她的目光落在雲夕身上,眼中像是淬了毒一樣,“一定是你陷害我的!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
“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害我?
”
她不顧自己身上隻是披著一件外衣,就要朝雲夕撲過去。
若不是杜雲夕,她哪裡會跑來送那條手絹,哪裡會被他們兩人強迫,甚至失去了自己的清白。
雲夕剛將雲深捂著她眼睛的手拿下,就看見雲深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地踹開汪雨桐,眼中帶著厭惡和淡淡的鄙夷:“別帶著別的男人體味接近雲夕,太髒了!
”
雲深的話語化作了最尖銳的刀,直直捅入汪雨桐的兇口。
她嘴唇微微顫抖著,一臉的不可置信。
自從第一次見到雲深,她便深深著迷於對方那如同天人一般的容貌和出塵淡漠的氣質。
即使知道他已經被指婚了,她也不曾擔心過自己無法得到他。
當年爺爺也是別人的未婚夫,最後還不是同奶奶情投意合。
她從小聽著奶奶文月郡主的故事,在見到雲深的時候,便自信他們兩個將成為像爺爺奶奶那樣的神仙眷屬。
至於杜雲夕被她算計後,會有什麽下場,她根本不在乎。
一個農女而已,就算僥幸得天之寵幸,成為所謂的縣主,能夠擁有一段時間“雲深未婚妻”的名頭已經是她的福氣了。
汪雨桐怎麽想不明白,原本好好的計劃卻莫名其妙地失控,不在掌握之中,甚至她還淪落到被一群人抓奸的下場。
目睹她最狼狽的模樣的,還有讓她一見鍾情的雲深。
痛苦和憤怒如同蟻群一般啃咬著她的心,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更讓她絕望的是,雲深同雲夕兩人之間的那種氣場,明顯充滿了戀人的脈脈柔情。
雲夕皺眉看向汪雨桐,好笑道:“汪姑娘,難不成你的意思是,是我將你搬過來這裡,逼你和他們做出這種事不成?
”
在場中最恨汪雨桐的隻怕就是徐思怡,她語氣充滿了刻薄的情緒,“你果真喜歡隨口誣陷別人。
昨晚有好幾個人看到了,明明是你主動從杜家翻牆出來,自己一個人來這裡同他們兩人糾纏的。
自己做出這樣的醜事,居然還好意思說是別人陷害你。
”
其他人也是知道這件事的,紛紛用鄙視的眼神看著汪雨桐。
沒想到這汪雨桐不僅自甘下賤,放蕩下流,心思還如此惡毒,喜歡往別人身上潑髒水。
而且她所陷害的對象,還是收留她在家呆了一個月的雲夕,這簡直就是恩將仇報啊。
這樣一想,大家就忍不住為雲夕抱起了不平。
這汪雨桐就是典型的白眼狼啊。
汪雨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哪裡能說,自己之所以前來找他們兩人是為了送那手絹。
對了!
手絹!
她眼睛一亮,還有手絹!
她裹著外衣,強忍著對地上那兩人的厭惡。
蕭以延和石少陽因為宿醉,外加一個晚上的胡鬧,即使到現在,依舊沒有清醒過來。
大家不明所以地看著汪雨桐在一堆的破布中尋找著什麽。
隻有雲夕清楚她在尋找什麽。
她嘴角翹了翹,那手絹,她怎麽可能會留在這裡呢。
早就吩咐陸勝,將手絹也一起帶走了。
汪雨桐在一地的碎布中,卻始終找不到手絹,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裡。
吳麗華開口說道:“好女不侍二夫,汪姑娘日後是打算同時嫁給蕭公子和石公子嗎?
”
吳麗華之前所喜歡的是石少陽,自然也看汪雨桐不順眼,死命往她心口插刀。
她所問的,也是大家最好奇的問題。
照理來說,汪雨桐清白被毀,加上她家世過人,一般情況下,遇到這種事情,應該是要找那男的負起責任娶了她才是。
偏偏和她同時有染的卻是兩個男人,總不能讓他們兩個同時娶他吧。
“隻怕石家和蕭家丟不起這個臉吧。
”
汪雨桐憤恨地看著他們,“我是不可能嫁給他們的!
”
雲深初來乍到,對於這三人是誰,還真不了解。
看出他心中的疑惑,雲夕低聲同他介紹著三人的身份,打算等回去後,再好好同他說這事。
想到這裡,她就想掐雲深的臉。
他這張臉,實在太會招惹桃花了!
雲深聽完雲夕的介紹後,揚了揚眉,一個簡單的動作由他做來,便有種說不出的風流韻味,他語氣帶著玩味,“你是說,他們兩人是蕭以延和石少陽?
”
雲夕怔了怔,似乎也琢磨出一點味道,“你的意思是……?
”
雲深施施然說道:“我過年參加宮裡年宴時,也同蕭以延和石少陽有過一面之緣。
若我記得不錯的話,他們兩人可不是長這樣子。
”
原本的喧鬧像是被按下了一個停止的開關一樣,所有的聲音在這一瞬間都被剝奪了,隻餘下一片的死寂。
所有人都用見了鬼的表情看著地上那兩人——他們兩個居然是冒牌貨?
大家都下意識地相信雲深的話,畢竟他沒有必要說這種謊言。
雲夕忽的想起了去年曹家也是用冒牌貨來假冒雲深,說不定這汪雨桐就是從中得到的靈感。
她先前還在疑惑,以蕭以延和石少陽的家世,哪裡會受汪雨桐的指揮,原來如此……
這其中,受到最大打擊的,無疑是那些愛慕這兩人的姑娘們。
她們或清秀或明豔或平凡的臉上青白交接,眼中是滿滿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這些人之所以會喜歡他們兩個,一方面是皮相,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卻是因為他們的身份給他們增添了光環。
不然論相貌的話,南風館裡的小倌們長得也不錯啊,也沒見這些姑娘喜歡上。
所謂的粉轉黑,不外乎如是。
在姑娘們的心中,地上這兩人已經成為了假冒貴族欺騙少女感情的下流人渣。
吳麗華惡狠狠道:“那他們到底是誰?
”
想到自己……這些天居然給一個冒牌貨繡荷包,寫信件,還想方設法想要嫁給他,吳麗華就感覺臉頰火辣辣的。
幸虧不少姑娘心情和她差不多,倒不會因此嘲笑她。
徐思怡更是如喪考妣,要知道,她為了蕭以延,可是連原本不錯的婚事都退了,她的名聲甚至為此都差了。
無法嫁給真正的蕭以延,她日後該怎麽辦?
她感覺到一陣的天旋地轉,幾乎要站不穩身子。
雲夕越發感覺到汪雨桐這計策的惡毒。
倘若她真的中招的話,隻怕今天被人這樣指指點點的人便是她了。
這也不能怪整個鳳凰縣的人都被瞞在鼓裡。
畢竟他們哪裡想得到,會有人膽大到冒充貴族,而且行事還特別高調,充滿底氣。
就算有人曾經去過京城中,但蕭以延和石少陽家世不菲,也不是尋常人隨意可以見到的。
若不是雲深恰好在年宴上見過本尊,隻怕到現在都沒人拆穿他們的謊言。
她深呼吸一口氣,語氣冷淡:“假冒貴族可是大罪,還是將他們兩人弄醒,直接送去衙門吧。
”
雲深冷笑道:“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
幾個青年立即挽起袖子,忍著厭惡的情緒,直接將這兩人給弄醒。
他們一想到自己這些天追捧的是冒泡貨,越發覺得自己受欺騙,下手的時候半點留情的意思都沒有。
他們拉起兩冒牌貨時,原本披在他們身上的外套不可避免地滑落下來,不少姑娘發出驚呼,順勢轉身離去。
雲深也直接轉過雲夕的臉,讓她看不到裡面的場景。
雲夕不由失笑:雲深這種小心眼的地方,總讓她覺得分外的可愛。
她看著雲深眉眼淡淡的倦色,知道他一路舟車勞頓,就算武功再好,畢竟不是鐵人,終究會感到疲憊。
她低聲說道:“吃過早飯沒?
”
雲深搖搖頭。
雲夕說道:“我回去給你煮碗面吃好了。
”
雲深唇邊染上了點點溫柔的笑意,白玉無瑕的面容流轉著淡淡的光華,因為這份溫柔,越發動人心魄。
兩人攜手離開,不曾看坐在地上怔怔失神的汪雨桐。
雲夕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汪雨桐在大庭廣眾之下失了清白,大家也見證了她惡毒的一面,隻怕她再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了。
說起來,也是汪雨桐自作孽。
她為了做戲做全套,身邊半個人都不帶,這下可好。
她在大受打擊之下,都忘記了自己還未著寸縷,身上隻是裹著一件明顯過大的青衫,依舊存在著走光的危險。
倘若有丫鬟在的話,肯定會第一時間幫她穿戴好的。
至於雲深,他有潔癖,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髒。
將雲深領回家後,雲夕親自下廚做了一碗的面,等雲深吃完後,才慢慢同他說著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
雲深聽到汪雨桐和那兩個冒牌貨試圖用那種齷蹉的手段算計雲夕,臉上像是籠罩著一層的寒霜,殺氣四溢。
“剛剛我那一腳,踹得太輕了。
”看似平靜的話語中卻隱藏著絲絲的殺機。
雲夕嘴角勾起,“她想毀了我的名節,我便將她打算做的那些事情回報在她身上,讓她身敗名裂。
”
在雲深的面前,她可以毫無掩飾地展現自己的狠辣手段,而不會擔心他會因此而不喜歡自己。
想到汪雨桐,她忍不住白了雲深一眼,“這還不是你招惹來的爛桃花。
”
雲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是真的不認識她。
”他在京城中,就算見過她,也不曾放在心上,哪裡想到對方會奇葩到用這種法子湊上來。
一般情況下,在已經定親的情況下,還是天子指婚,有點腦子的都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雲夕知道他說的絕對是大實話,隻是依舊有些氣不順而已。
雲深隻好轉移話題,將先前收好的那紙拿了出來,說道:“欽天監給我們選了幾個小定、成親的好日子,你看看你喜歡哪個。
”
言外之意便是雲夕選中哪個,便決定是哪個了。
若是讓雲深自己選的話,他肯定是選最近的日子——早點成親早點好,也省得夜長夢多。
雲夕想了想是,說道:“我到時候和大娘他們商量一下。
”
她的嫁妝也的確該開始準備了,這段時間一直在忙各種事業,導緻到現在都還開始著手準備嫁妝的事情。
隻怕整個大楚盯著這婚禮的人不少,雲夕又是個盡善盡美的性子,可不想在哪裡出了紕漏。
雲深見她看日期看得認真,站起身道:“我去衙門看看審問的情況如何。
”
其實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那兩冒牌貨定是汪家尋來的,單單汪雨桐,可找不來適合的兩人來冒充,雲深不過是過去施壓一下罷了。
雲深剛離開,雲瑤就立刻湊了過來,她難掩臉上激動的情緒,“姐姐,現在外頭都在說汪雨桐的事情呢。
”說起這事,她忍不住神采飛揚,眉飛色舞的。
“大家都說,沒想到她是那麽放蕩惡毒的女人,先前都被她所蒙騙了。
”
“對了,姐姐,還有人說那蕭以延和石少陽是假冒的,這是真的嗎?
”
雲夕點點頭,“他們的確不是真的。
雲深見過真正的蕭以延和石少陽。
”
雲瑤臉上閃過一絲的懊惱,“早知道我就應該同你一起過去,錯過了這麽大的熱鬧。
”
雲夕同她說著當時發生的事情,當然為了照顧小姑娘純潔的心靈,還是忽略了那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不過雲瑤依舊聽得津津有味的。
不多時,杜周氏等人也過來詢問這件事,她們也是聽到了這方面的流言。
直到現在,杜周氏依舊不敢相信,一直住在家裡,看似天真浪漫的汪雨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先前雲夕瞞著他們,不過是因為擔心杜周氏他們不小心在汪雨桐面前漏了痕跡。
現在事情告一段落,她倒是可以好好同他們分說一下。
隻是在說的過程中,她略過了自己算計汪雨桐失貞的事情。
杜周氏等人也沒有追根究底,杜周氏還連聲念著三清的名諱,說道:“可見是祖師爺保佑呢,這才沒讓她的算計成功,也讓她惡有惡報。
”
想到這裡,杜周氏再好的性子都忍不住怒了,“虧這汪家還是官宦人家,教養出來的女兒卻是如此不堪。
惦記著有婚約的人不說,還想要用這種惡毒的手段毀女孩子名節。
”
雲夕嘴角揚起諷刺的弧度,“他們家,不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罷了。
”
一群人湊在一起,討論了半天後方才散去。
雲深也在午飯之前,從衙門回來了。
雲夕嚴重懷疑,這人是掐著飯點過來蹭飯的。
和雲夕所料的沒錯,那兩個冒牌貨,死活也不肯說出是誰指使他們的,隻說是自己鬼迷心竅,愛慕虛榮,這才假冒了貴族子弟。
想想也能夠明白他們的想法,他們若是死咬著是自己的主張,就算日後被判流放,汪家也會幫忙打點,還有命在。
可是若是將汪家咬出來,隻怕活不過出牢房。
不過汪雨桐在大庭廣眾之下失了這樣的顏面,隻要將事情傳回京城去,就足夠讓汪家丟臉了。
就如同雲夕所設想的那般,這件事果然在鳳凰縣中鬧的沸沸揚揚的。
雲夕還讓賴三做了一把所謂的推手,沒忘記多往其他地方將這件事也流傳出去,好好幫汪雨桐揚名一下。
在他們回來以後,汪雨桐也不曾再來杜家。
就算她來了,門房也隻會朝她吐一口口水,並且直接趕出去。
至於深藏功與名的陸勝,他早就將臉上的面具扯了下來,把自己昨晚的那些熏香、加料的酒都給處理了,然後混在圍觀群眾裡,對著這宅子一起指指點點的。
之後還偷偷地溜回來,告訴雲夕,有一個丫鬟和一個管事打扮的人將汪雨桐給帶走了。
若沒有意外的話,應該就是汪家的人。
從汪家人能那麽快過來,可見他們原本就有好幾個人駐紮在鳳凰縣中。
……
二月底的時候,一輛華麗的馬車在杜家門前緩緩停下。
因為杜家現在來往的有不少官宦人家,加上也惡補過一些知識,因此門房張大爺一看這馬車,就知道來者身份不低,恭恭敬敬地迎上門。
態度雖然恭敬,卻也不至於會誠惶誠恐。
他服侍的主子可是被朝廷冊封的郡主,未婚夫還是未來的國公爺呢。
從馬車上下來一個有些年紀的婦人,氣度非凡。
她保養得極好,看上去像是四十來歲的樣子,隻是眼角的細紋卻又昭告著她真實年紀至少也有五十。
婦人掃了掃杜家的宅子,眼中閃過一絲的鄙夷。
杜家的宅子在鳳凰縣中的確算好了,隻是落在婦人眼中,她放出去的陪房嬸子,自己家蓋的房子都比這個好。
想到正是這樣出身的人家,卻害了她最寶貝的孫女成為這副樣子,老婦人兇口就淤積著熊熊的怒氣。
她身旁的丫鬟微微擡了擡下巴,“煩請通告一下,我們是汪家的女眷。
”
來人正是汪雨桐口中最疼愛她的奶奶文月郡主。
張大爺頓時明白了,原來是那個汪家啊。
他心中閃過鄙夷:能教出那樣的女兒,這汪家也不是什麽好人家。
態度還那麽倨傲,真以為他看不出嗎?
“我去稟告一下夫人小姐。
”他態度冷淡,轉身直接進去,也沒有要先請人去旁邊茶房坐坐的意思。
那丫鬟看出他輕慢的態度,作為汪家老夫人身邊的得意丫鬟,她哪裡有過這樣的戴府,臉色不由一僵。
張大爺自然知道她們會生氣,他就是故意的。
等他同雲夕稟告過後,雲夕揚了揚眉,冷笑:“這是上門來興師問罪了嗎?
”
她慢慢地喝了一杯茶後,才淡淡道:“將他們請進來吧。
”
張老頭將他們幾人請了進去,史文月因為剛剛在外面等候了至少一刻鍾,養尊處優的她鮮少被人這樣對待,臉上依舊殘留著怒氣。
“杜家真是好家教啊,將客人晾在外面便是你們家的待客之道嗎?
”她一上來,就來了一個下馬威。
雲夕還真不會被她所謂的氣勢壓倒,她放下茶杯,不緊不慢地反擊回去,“比不過你們汪家的不請自來。
”
第一次上門的客人,基本都是要下帖子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的笑意,看向史文月身邊的丫鬟,“汪老夫人年歲大了,得了健忘症,忘記下帖子的道理也是常理。
不過作為丫鬟,卻不知要提醒主人,讓主人丟這樣的大臉,看來還需要好好教導一番啊。
像這樣的丫鬟,在我們府裡,也就隻配當個粗使丫鬟,掃掃地闆罷了。
”
經過汪雨桐這事,杜家和汪家已經勢如水火,她也懶的粉飾太平。
雖然雲夕損的是丫鬟,但誰聽不出,她根本就是在指桑罵槐,直接罵汪家的家教。
史文月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怒火,“真是好一張伶牙俐齒!
”
雲夕笑眯眯道:“多謝誇獎。
”能把她氣得吐皿最好。
史文月被她眼中明晃晃的嘲諷氣了個倒仰,她這幾十年來一直順風順水,嫁人前靠娘家,嫁人後丈夫位高權重,所以還真沒怎麽受過氣。
如今卻被一個不到十六的小丫頭損的上下都不是人,
在怒火的驅使下,她甚至口不擇言了起來,“真真是有人生沒人養的人,連最基本的尊老都不懂。
”
“看來文月郡主對於老奴的教導意見很大。
”
張嬤嬤闆著一張臉走了過來。
史文月果真還是這個欺軟怕硬的性子,真把杜家當做她汪家撒野了嗎?
史文月還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張嬤嬤。
她入宮次數不少,所以對於張嬤嬤這個太後宮裡的人並不陌生。
汪雨桐鬧出這事時,史文月正好在松州。
松州距離楚州也就隔著兩個州。
當她知道發生在孫女身上的事情時,無疑是晴天霹靂。
家裡的幾個孫子孫女中,因為雨桐最像她,所以她平素也是最疼愛這孫女的。
在她對雲世子一見鍾情後,史文月也覺得雲深實在是孫女的良配,身份高貴,容貌萬裡挑一,唯一的問題是有個指婚的未婚妻。
不過當年張雪鳶作為大學士孫女,史文月都敢算計她。
對於一個好運成為縣主的人,就更不放在眼中了。
她甚至還幫孫女出了主意,幫忙找來兩個冒充世家公子的落魄學子。
誰會想到,最後釀出的惡果卻得讓孫女來承擔。
史文月自然不甘心,一心想著要為孫女為汪家報仇,這才登上了杜家的門檻,直到現在,她仍然不覺得是自己的錯。
汪雨桐被送回來以後,已經整個人被打擊得癡癡傻傻了,問她什麽,她都隻是哭。
所以史文月關於事情的發展和杜家的了解,都是從下人口中得知的,她也沒有想到,杜雲夕身邊居然有太後宮裡出身的嬤嬤。
李嬤嬤也走了過來,走路極其有規矩,皮笑肉不笑道:“可見是我們兩沒有這個教養水平,才會讓老夫人您如此看不上。
”
史文月眼皮跳了跳,她哪裡想到,不僅張嬤嬤在,就連李嬤嬤都在。
她哪裡敢質疑這兩人的教養,那豈不是質疑太後了?
隻是讓她服軟,她又不甘不願的。
她深呼吸一口氣,說道:“老身今日過來,是為了給我那可憐的孫女討回一個公道。
”
她眼眶微紅,“我那孫女,在你這邊,卻遭遇了那樣的對待,我知道這件事後,簡直心如刀割。
”
雲夕心中冷笑:她可算是知道汪雨桐怎麽會那麽不要臉,畢竟是遺傳自她奶奶的嘛。
她半點不留情面,說出的話像刀子一樣尖銳,“哦,請問汪老夫人,你打算向誰討回公道呢?
用苦肉計哀求我帶她回來的是你孫女,欺騙我她被家人逼婚,讓我收留她的,也是你孫女。
我當時還留了兩個丫鬟伺候她,對她可謂是仁至義盡了。
半夜甩開丫鬟,自己跑去找那兩個男人的也是你孫女。
汪雨桐落得這樣的下場,全都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
你若是要討公道,也隻能同她討了。
”
她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說起來,我對這件事也始終不能理解,為何她大半夜要離開我杜家去找那兩個冒牌貨。
汪老夫人你既然作為她的奶奶,不如為我解惑一下如何?
不僅是我,我們整個鳳凰縣的人,都對這個問題十分的好奇。
”
史文月被雲夕一番話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著杜雲夕的面,她要如何說,雨桐當時是為了算計她的。
雲夕繼續說道:“那時候的汪雨桐,整日親親熱熱地喊我姐姐,可是在外頭,卻惡意敗壞我名聲。
我隻想問她一句:我杜雲夕是哪裡對不起她了嗎?
”
她沒找他們汪家算帳已經很好了,這史文月居然有臉為汪雨桐討公道。
史文月見杜雲夕字字誅心,層次分明,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這一趟過來,隻怕是討不了好。
可是若是就這樣回去,她又不甘心。
她從小疼愛的雨桐經過這件事後,是徹底毀了的。
“雨桐會這樣,肯定是有人在陷害她。
還請杜縣主交出當時服侍她的丫鬟,我非得好好審訊她們一頓。
”
雲夕冷笑:“你們汪家可真是好大的臉,自己做出那種不要臉的行為,還想將氣出在我家的丫鬟身上嗎?
”
史文月抓住了這點,不依不饒道:“你這般護著這兩人,難不成是她們陷害雨桐的不成?
”就算不是,她到時候也非得將兩個丫鬟弄成是。
隻有把罪名推到她們身上,讓雨桐成為受害者,那麽才有那麽一線生機。
雲夕道:“既然如此,我們隻能對簿公堂了,順便我也有些問題要好好問問貴府小姐。
”
她還對史文月露出一個輕松愉悅的笑容,“我們擇日不如撞日,索性今天就去出發前往京城如何。
順便將那兩個冒牌貨也一起帶上,好好為你孫女討回公道。
”
倘若要上公堂的話,吃虧的肯定不會是她。
而且石家和蕭家若是知道有人頂著他們家的名頭在外面為非作歹,就算掘地三尺,也會挖出幕後真相。
那麽到時候汪家還真壓不住這件事。
史文月也明白這點,若是真讓官府審出這一切是汪家自作自受的話,那麽汪家就算犧牲了雨桐也是無法挽回名聲的。
她更不希望汪家同石、蕭兩家結仇。
“那兩人的事情不是已經有了定論嗎?
何必帶上他們。
”史文月的心頭突然湧現出了淡淡的不安。
雲夕臉上浮現出玩味的笑意,以牙還牙,“作為毀了你孫女清白的惡棍,老夫人不是應該好好調查是誰指使,然後報復回去才對嗎?
你這樣護著他們,難不成是你指使他們的嗎?
不過也該如此,一日夫妻百日恩,這麽看來,那兩人現在也是你的孫女婿了,作為自家人,你當然得護著他們了。
”
“你的孫女倒是好福氣,別的女人得忍受三妻四妾,她卻能夠擁有兩個丈夫,可真是創了我們大楚的先河。
”
史文月看著她笑意盈盈的樣子,氣得牙根都要咬碎了。
隻是比起氣憤,她心中更多的是恐慌。
現在的她已經意識到今天過來這裡隻怕是一個錯誤,杜雲夕完全就不是所謂的善茬。
她心中甚至隱隱有個念頭浮現:雨桐的失貞說不定同眼前這看似纖弱無害的少女有關。
隻是她也想不明白,這其中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雲夕臉上的笑意加深:就算史文月懷疑上她,她也不怕。
捅出去的話,大家隻會同情差點被算計的她,鄙夷自作自受的汪雨桐。
史文月深呼吸一口氣,壓下了那股爆發的情緒,勉強端著架子說道;“既然我們在這些問題無法達成共識,隻能日後再說。
”
說罷,就要轉身離去。
今日雖然找不回場子,但是她不信她鬥不過一個小丫頭,總有將髒水潑往她身上讓她哭的時候。
雲夕淡淡說了一句,“隻希望下回登門的時候,你們汪家能知道點禮數,別再做不請自來的惡客。
”
這明晃晃的諷刺讓史文月的身子不自覺地搖晃了一下,若不是她身邊的丫鬟及時扶住她,隻怕她就要摔了個狗吃屎。
隻是還沒等她踏出門檻,雲深卻從外面閑庭信步地走了過來,姿態優雅,漫不經心的眼神中透著一股的輕慢和倨傲。
史文月看著猶如茂林修竹的他,眼神複雜——當初雨桐若不是愛上他,並且為了嫁給他,設計出這一切,又哪裡會有今日的這一劫?
當雲深看向史文月的時候,原本輕慢厭惡的眼神多了絲絲縷縷的殺氣。
史文月先前敢給雲夕下馬威,可是在雲深面前,卻不敢倚老賣老。
雲深微微一笑,笑容中透著侵入骨髓的寒意,“汪老夫人這是打算要回去了嗎?
不知你來杜家有何要事?
難不成是為了你那下賤惡毒的孫女前來道歉的嗎?
”
雲夕噗嗤一笑,說道:“你想多了。
汪老夫人是來找我算帳的呢。
”隻是沒算帳成功罷了。
史文月忍著怒氣道:“就算你貴為世子爺,也不該這般詆毀我那可憐的孫女。
”
“可憐?
”雲深嗤笑一聲,“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那兩人已經招供了。
他們已經承認,是受你們汪家的指使,才會前來冒充蕭以延和石少陽。
我在剛剛,便將他們兩人和那沈如歡一起送進京城,到時候自有大理寺審核此事。
”
“老夫人還是盡快回京的話,以免到時候府尹宣你上公堂,卻找不到人。
”
史文月聽到招供兩個字,喉嚨處湧現出一股的腥味,眼前一黑,直接暈厥了過去。
她的丫鬟則是驚慌地喊著她的名字。
雲深眉頭皺起,冷笑一聲,“還不快點將他們丟出去。
”
雲夕不緊不慢道:“還是別,我怕他們身上的惡臭會髒了我家下人的手,到時候不知道要花多少水洗掉他們帶來的惡氣呢。
”
那一身粉衣的丫鬟聽著這話,眼中閃過屈辱的情緒。
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也隻能和另一個管事娘子,吃力地將史文月扶起,離開杜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