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歡歡看到這開篇第一句,就已經淚如雨下。
這算是交代遺言嗎?
什麼叫應該不在了?
【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溫言這個身份背負太多責任,我知道你的性格,我和克裡斯蒂結婚的那一天,我們就永遠不可能了。
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肆意,那該多好,我一定不會把你忘掉,一定不會和克裡斯蒂結婚。
家族危難,犧牲一個女人,犧牲一段婚姻,這是多麼可笑。
我明明做好了與之抗衡的準備,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不會後悔。
可是……你不要了,你說根本沒有愛上我,都是在騙我。
我不相信,還想求證,可偏偏我失憶了……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我就應該死心。
可偏偏我的心沒有死,依然想和你在一起。
你性格剛烈,肯定不會準許我背棄克裡斯蒂,況且……我犯下大錯,和她有了露水情緣。
我也不奢求你原諒我,如今……我唯一能做的,隻能讓溫言去背負着一切,給你一個無所牽挂的阿言。
雖然他不是我,給你關懷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我們共用一具身體,他撫摸過你的臉,是不是等同于我撫摸過?
他抱着你,我是否也能感受到你的溫度?
歡歡,不知道人還有沒有下輩子,如果有,我一定早些把你娶回家。
不要拒絕阿言對你的好,那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了!
】
白歡歡看完這一封信,早已哭得不能自已。
滾燙的淚水打濕了白紙,模糊了字迹。
她的身子順着牆壁,一點點滑下去。
她埋首在膝蓋,肩膀不斷顫抖,起初是小聲抽噎,到最後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而阿言站在外面,默默無聲的看着。
他的手輕輕撫摸在磨砂玻璃上,停落在她肩膀處,看着那顫抖的肩膀,心髒格外的疼。
他很想沖進去給她一個擁抱,但也清楚,此刻她想的念的是溫言,而不是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白歡歡一人在裡面足足待了一個多小時,阿言給她緬懷傷感的時間已經到了。
溫言已經死了,現在他存在着。
他走了進去,看到桌上的那些股權、房産證都沒動,他道:“不看看,他給你留了什麼嗎?
”
白歡歡沒有回答。
“這些年,他投資了很多私人産業,不屬于溫氏,全都留給了你。
幼骞是溫家繼承人,溫家留給了克裡斯蒂,而他把自己……留給了你。
”
“你一直存在他體内,你告訴我……他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
“和你鬧别扭的這兩年嗎?
他過得……生不如死。
”
阿言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最看不起這廢物,認為他畏畏縮縮,可是他勇敢的時候,讓我看着都咋舌。
他很拼,為了一個人一件事可以奮不顧身。
他能忍,哪怕愛你如此心痛,也強忍着。
你給他的每一點甜蜜,都是他撐過這段苦的良藥。
”
“他愛你,已經到奮不顧身的地步,這點……讓我佩服。
雖然,我不比他差,可終究……我是他的分裂人格,受他影響,才會如此愛你。
我又如何……比得了他?
”
白歡歡聽到這話,哭的更兇。
她現在知道錯了,她後悔了。
當初應該跟他站在同一條線上,一起克服溫家難關。
一輩子遺憾,總比現在郁郁寡歡死掉的好。
她本想讓他好好過完這一輩子,卻不想,自己成了一道催命符,才會讓他如此!
“你可能還不知道一件事,克裡斯蒂也不知道,他……絕育了。
”
“什麼?
”
白歡歡瞪大眼睛,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準确來說,他差點把自己那玩意廢了。
婚後第二天,他得知自己酒後和克裡斯蒂發生關系,便立刻去了醫院。
醫生勸了很久,甚至驚動了溫父,這件事才有所回旋的餘地。
最後,他還是選擇了絕育,他心裡想了什麼,我知道的清清楚楚。
”
“他的孩子,隻有一個母親,那就是你。
可不想,克裡斯蒂後來懷孕了,我還在納悶,這孩子到底哪來的。
孩子出來後,眉眼都像極了他,我便知道這孩子是你的。
也算是圓滿了,兜兜轉轉,還是你們有了孩子,不是嗎?
”
“哪有那麼多命中注定,都是相愛的人奮不顧身,才在了一起。
”
阿言自嘲的笑了笑,他或許該改口了,不應該叫他廢物,他讓人心生敬佩。
扪心自問,如果是自己,肯定做不到如此堅決果斷,竟然跑去絕育。
如果白歡歡沒有懷孕,那溫家可就徹底斷後了。
白歡歡聽到這種種,都是以前未曾知道的。
一天内,她接受太多太多事情了。
溫言死了。
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事。
她像是做了一個噩夢,多希望有人把她叫醒,告訴她,這隻是一個夢而已。
她起身,跌跌撞撞,就要離開。
“你去哪?
”
“我……我要回去,我好累……”
“那這些呢?
”
“我不要,人都沒了,我要這些幹什麼。
”
她痛苦的閉上眼,淚水滾落。
阿言一路尾随她回來,她直接回到房間,躺在床上閉着眼睛。
而門外,阿言沒有離開。
盡管白歡歡說了,她不會尋死覓活,她還有幼骞。
這是溫言唯一的皿脈,她一定要看着他長大成人。
許意暖走過來,見他沒離開,道:“你……你怎麼還不休息,你的身體應該不舒服吧?
歡歡這邊我來照顧就好了。
”
“不用了,我想……守着她。
”
他暗啞着聲音,格外的深情,也帶着淡淡的悲傷。
“阿言,你也不要怪歡歡那麼激動,她隻是接受不了。
”
“我知道,顧寒州本想讓她過來陪你的,隻怕現在要勞煩你多多照顧她了。
”
“那是肯定的,她可是我最好的姐妹。
隻是我沒想到溫言走了,其實你也不錯,以前看你怪可怕的,沒想到你性子溫順下來,也挺不錯的。
”
阿言聽到這話,勉力勾了勾嘴角道:“看來我以前的确惡劣不堪,把你吓到了,今後會改過自新。
雖然我和溫言兩個靈魂,但屬于他的社會責任我會承擔。
至于溫家,承認我那我就替他完成義務,不承認,我心裡也不會有半點愧疚。
”
“溫言變成現在這樣子,也有溫父所逼,如果不是逼他和克裡斯蒂在一起,他的身子怎麼會傷心成疾。
我隻怕,我沒有出現,任由他這麼熬下去,你也就見不到我了,估計我要去見閻王爺了。
”
阿言有些無奈的說道。
溫言,可真是至情至性的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