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
”
姜寒哽咽的說道,哪怕心裡萬般不情願,可現在是非常時間,他不能離開顧寒州。
車廂内終于陷入了安靜,顧寒州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從他醒來到現在,耳邊全都是許意暖這三個字。
他聽得厭煩,一個個都厲聲警告過,可還是有人不怕死的在他耳畔提起。
許意暖……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牽動這麼多人的心髒,讓他們來指責我的忘卻?
他拼命地去幻想,卻幻想不出任何的模樣。
甚至,前一秒還盯着她的照片看,可下一秒腦海裡空空蕩蕩,甚至連輪廓都記不起。
厲訓說他是心氣郁結的術後症狀,因為亡妻實在是太痛苦,所以大腦形成了自我保護意識。
将傷害系統神經的一切源頭都掐滅了,這個源頭,就是這個女人。
他記不得許意暖的樣子,但是對于她的來曆卻調查的一清二楚。
起初他們遇見,許意暖不過是小門小戶不受寵的小女兒,什麼本事都沒有,高數題不會,算稅率也不會,還特别愛吃。
學了四年的财經專業,畢業後卻做了個廚子。
想想,都覺得腦殼疼。
他當初到底是哪裡瞎了眼,找了這樣門不當戶不對,且還腦袋缺根筋的小妻子?
甚至……
還特别能吃,他的微信裡竟然關注了上百家店鋪的會員,甚至每個裡面都沖了錢。
沒走到一個地方,手機都自動連上了餐館的wifi,他敢斷定,他的手機肯定被這個女人經常玩。
他的手機裡肯定有機密文件,竟然也沒有設置密碼鎖。
以前的自己,是被人迷了心竅嗎?
怎麼對一個小女人,百般縱容,萬般恩寵?
别人看他現在的樣子,都覺得他現在瘋了,可他卻覺得以前的自己瘋了!
整棟别墅,關于許意暖的東西都被季家搬走了,他能搜索的隻有以前的照片報道。
他很想了解這個女人,可奈何這些報道看完後,腦海裡就像是出現了一個橡皮擦,将他的記憶一點點擦掉。
他每次都記不住,他們曾經去了哪裡,留下了什麼痕迹,參加了什麼采訪,出席了什麼活動。
對于許意暖的印象,依然停留在她是許家的二女兒,最後卻成了季家流落在外的親侄女。
他的媳婦是學财經的,卻不愛好管賬,十分熱愛廚*業。
可……這些和他已經沒有關系了,既然忘記了,就好好地忘掉。
她已經死了,可自己還活着。
任何來犯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顧寒州眯眸,腦海裡日京川绫子的記憶倒比許意暖清晰多了,美麗與智慧并存的女人,就是……太過聰明,企圖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中,把他變成自己的戰利品。
這樣的女人,可不是什麼好女人。
顧寒州前往集團,處理了當天的事務,發現前面的自己留下了太多漏洞。
本該鉗制住日京會社的點都沒有把握住,就算放手一搏,顧氏肯定皿虧,也拿不到帝都本該拿到的經濟權。
日後,肯定會被日京會社報複。
可現在已經失去了全部的先機,想要赢,隻能奇招緻勝。
商場上,哪有那麼多原則,隻有……兵不厭詐。
顧寒州訂了晚餐的時間,姜寒來報,說日京川绫子已經約上了,問他餐廳地點。
“選最好的一家日料店,告訴她地址。
”
“好。
”
……
顧寒州早早地來到餐廳,不多時日京川绫子就來了,這次她穿着複古紅色的和服,頭上戴着反藕粉色的絹花,手裡拿着一把木質香扇,還有一個小荷包。
顧寒州看向來人,眼中閃過一抹光輝。
“日京小姐,請坐。
”
“顧先生好雅興,竟然請我來日料餐廳,我離開家鄉許久,都快要忘記家鄉的滋味了,有勞顧先生了。
”
日京川绫子嘴角難掩笑意,她再三證實許意暖已經死了,她派去的人,親眼看到許意暖火化,一屍兩命。
她需要提防顧寒州報複自己,可沒想到他大病一場,一個星期後,直接忘掉了一切。
什麼許意暖,什麼婚姻孩子,頃刻間化為烏有。
她所有的擔心現在都不成立了,而且可以看得出,現在的顧寒州清醒理智了不少,最起碼不再負隅頑抗,而是選擇和平共處。
這才是一個聰明商人,應該做的。
“日京小姐很美。
”
“真的?
”日京川绫子眼睛一亮,道:“你以前可沒這個覺悟。
”
“以前?
以前的我病了,分不清美醜好壞,整個人迷了心智。
可隻要是人,都會犯錯,好在我隻是錯了四年而已,隻希望現在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
“顧先生說這話好沒良心,亡妻才走,你就在這邊懊悔迷了心智,就不怕顧太太屍骨未寒,在下面過得不安穩嗎?
”
“我顧寒州不信鬼神,隻信自己。
人死如燈滅,我對她可沒那麼多虧欠,我想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以前糊塗,現在我隻想做個聰明人。
”
“聰明人?
怎麼個聰明法?
”
“做我應該做的。
”
他沒有說明,可日京川绫子不是省油燈,已經猜測的七七八八。
她現在心情極好,不僅拔掉了一個眼中釘,而且還讓顧寒州重新看重自己。
以前因為許意暖,顧寒州從來不會正眼看自己一下。
現在好了,他看自己的眼中充滿了贊美和欣賞。
隻是……沒有愛慕。
她還不滿意,這個男人是自己一早看中的,遲早會是自己的。
兩人交談甚歡,可顧寒州得了面癱症,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隻能從他的語氣中,依稀察覺到什麼。
他不排斥自己,反而交談中談了不少有趣的事情,讓她心情大悅。
一頓飯吃完,顧寒州也送她回去,說下次再見。
日京川绫子車還沒下,便忍不住期待下次見面了。
她下了車,急急忙忙的上樓,躲在自己卧室的陽台窗簾後面,探着腦袋看。
顧寒州已經回到車上,似乎在打電話。
她能看到,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窗邊,這就足夠了。
日京川绫子此刻的心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