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的燈光打下來,一片旖旎。
因麗貝爾是一席紅裙,燈光就是偏秾豔的,将她的紅襯托得越發醒目。
底下的客人議論開了。
“新來的?
”
“這個時間上場,乃是台柱子。
長得不咋的。
”
“茉莉呢?
這個不如茉莉漂亮,也不如王逸人啊。
”
底下的聲音嘈嘈切切。
然而,麗貝爾恍若不覺。
她開了腔,婉轉袅袅的歌聲,從她口中溢出,緩緩飄蕩着:“無定河邊骨,故鄉的月是如此白……”
她的聲音,說不出的清冽動人。
《清月亮》是一首思鄉曲。
香港目前聚集的人,多半都是戰時逃到此處的,哪怕生活了十幾年,仍記得鄉音,因此《清月亮》大受歡迎。
茉莉唱《清月亮》,旖旎動人,把鄉愁唱得九曲回腸。
可麗貝爾不同。
她像個女妖精,緩緩行走在月下,一點點把過往和今生串起來,讓人在享受鄉愁的同時,也沉浸在現在燈紅酒綠的幸福裡。
她的聲音,刻意偏甜,甜膩中的鄉愁雖然不如茉莉唱的那般清隽,卻也能勾動人心。
客人們聽了幾句之後,都呆住了。
一曲結束,舞台上燈光大亮,麗貝爾全貌露了出來。
客人們回神,這才意識到,眼前是個身材婀娜的少女。
說她醜,其實有點違心,她的五官談不上多谲滟,卻也别有魅力。
而她的歌喉,又符合當下香港的繁華,少了茉莉那種哀婉。
誰願意天天聽舊音?
“好!
”有人叫道。
然後,客人買了一束白玫瑰,送給了麗貝爾。
新樂門的白玫瑰,每一支五十英鎊,這麼一大束,足足三十多支,就是很昂貴的一筆錢。
這算是麗貝爾登台的好開端。
就連站在簾幕後面的蔡爺,也聽得愣住了,回頭問司甯安:“哪裡找來這麼個尤物?
”
麗貝爾雖然衣着保守,可她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奶油似的甜膩,讓人想到了美好的新生活。
接下來,她又唱了幾首。
她除了會唱粵語歌,還會唱英語和意大利語。
她一口氣唱了兩個小時,中途沒有休息更衣,也沒破一個音。
常年混俱樂部的,總有幾個是音癡。
明白了這麗貝爾的厲害之處,頓時為她傾倒。
還有報社的記者。
待麗貝爾今晚的表演結束,最前面一排的兩位中年男士,都站起身為她鼓掌。
他們是香港皇家賽馬協會的理事,頗有社會地位。
客人們多半認識他們,見他們起身,紛紛效仿。
一時間,全場掌聲如雷。
這樣的場面,茉莉可是從來沒經曆過。
蔡爺更是吃驚:“這個麗貝爾,了不得!
”
“所以人家傲氣。
”司甯安笑了笑,“她不願意衣着暴露,因為她有本事吸引客人。
”
蔡爺聽了,有點不好意思了。
麗貝爾的初次登台,大獲全勝。
蔡爺同時也覺得,司家三少雖然纨绔,倒也纨绔出了些名堂。
至少,他選人的眼光真不錯。
之前那麼多應聘的女郎,蔡爺覺得麗貝爾資曆和條件都隻能算中等偏上,可司甯安卻選中了她。
如今看來,司甯安的眼光更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