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往聯合會的大會議堂走去,路上又遇到了盧聞禮。
盧聞禮也是聯合會的人,甚至是委員之一,但他很少出席。
“師兄,你怎麼成委員的?
”玉藻好奇問。
不是說,聯合會是學校有權有勢學生們的樂園嗎?
還說,非要家庭顯赫才有資格入聯合會的委員。
“我寫申請的啊。
”盧聞禮道。
玉藻差點腳下一個踉跄。
寫申請就能加入嗎?
那她和盧聞禮在的,是同一個聯合會嗎?
“還可以寫申請?
”司玉藻好奇,“寫給誰,會長嗎?
”
“當然不是,你傻嗎學妹?
我是寫給勒戈夫先生,也就是咱們學校創始人的兒子。
學生們都不會法文,但是我會。
勒戈夫先生親自回信,我就成了委員。
”盧聞禮道。
司玉藻不由豎了個大拇指:“師兄,您老真是書呆子裡的極品。
”
“過獎過獎。
”盧聞禮拱拱手,又問司玉藻,“你想加入嗎?
我也可以幫你寫申請。
”
“不用了師兄,你可能沒發現,我跟你不一樣。
我家裡有錢,等我上了二年級,我自然就是委員會成員之一了。
”司玉藻道。
盧聞禮:“.......”
這位學妹像一朵玫瑰,很美麗,也很紮人。
被紮到良心的盧聞禮,率先一步進了大會議堂。
他們委員會成員坐在第一排。
從第二排到第四排,已經坐滿了人,自從司玉藻進來,他們就投注目禮,然後第三排一位男生臉微紅問司玉藻:“你要坐這裡嗎?
”
司玉藻立馬道:“要的。
”
男同學面紅耳赤,其他人紛紛起哄,司玉藻妩媚一笑,絲毫不遮掩。
她覺得應該讓張叔叔看看她的魅力,順便治一治他的眼瞎。
杜溪上進來之後,會議就正式開始了。
果然如同衆人所料,會議說了“五校聯合”的事。
“......諸位做好表率。
第一,嚴禁任何班級組織活動,反對五校聯合;第二,嚴禁任何校刊刊登反對聯合的文章;第三,任何班級的黑闆報,禁止反對聯合。
”杜溪上道。
他說完,衆人默不作聲。
他們這些人,家庭條件都不錯,五校聯合對他們的沖擊不算大。
況且,他們是聯合會的,畢業之後聯合會先保證他們的工作。
哪怕是五校聯合之後,他們的利益也不會變。
故而大家态度都很平常,對此事心中有數。
司玉藻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隻看到一張張冷漠的臉。
她正想要說點什麼,就見盧聞禮站了起來。
他淡淡掃了眼會議堂,然後走上了高台,對杜溪上說:“師弟,能讓我說句話嗎?
”
“我還沒有講完。
”杜溪上保持着他的微笑,謙和對杜溪上道,“盧師兄稍等。
”
盧聞禮卻好像沒聽到,他推開了杜溪上:“諸位,我不同意會長的話,我反對五校聯合。
教育應該百花齊放,國立綜合大學、專業學堂并不相互沖突。
如今的醫學堂,是專門培養醫護人員,于國于民都是大計。
一旦成了綜合大學,就會失去了專門性。
咱們學堂,除了學醫也有其他的課目,也注重學生的全面發展,比如咱們學校的國文課,在整個上海都很有名。
”
“盧師兄.......”“我還沒有說完!
”盧聞禮擋住了杜溪上,“不說其他人,單說咱們聯合會,咱們成天操控學校、欺淩同學,一旦成了綜合大學,你們确定我們聯合會在整個學生會裡還有地位嗎?
你們想失去你們的優越性嗎
?
你們走到路上,坐在教室裡,哪個同學不露出敬畏的目光,你們想失去這麼美好的待遇嗎?
”
“盧聞禮!
”杜溪上臉色驟變。
其他人多少有點尴尬。
盧聞禮很不解:“怎麼了,我說的是咱們自身實際的利益。
我們聯合會是什麼,你以為咱們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要失去我們這麼好的待遇?
”
“盧聞禮,請你閉嘴,否則我會親自開除你出聯合會。
”杜溪上臉色微微發白。
盧聞禮不理會他,繼續對着下面的人說:“根據我的情報,杜溪上的父親是上海西藥商會的會長,最近在活動,想跻身教育界,聽說捐了不少的教學樓和設備。
他這麼積極,難道他不知道綜合大學也會讓他這個聯合會會長的權力大打折扣嗎?
他傻嗎?
他不傻,他背後在為他的家族謀利,他的家族很可能會扶持一個校長,甚至他父親可能會親自擔任,這是多大的利潤!
他犧牲了咱們聯合會的權力,讓咱們聯合會做惡人,再去犧牲同學們的權力,隻為了他的家族鋪路......”
“你閉嘴!
”杜溪上臉色驚怒交加,想要把盧聞禮推下台。
盧聞禮不及他,果然被他推了個踉跄。
卻見司玉藻沖到了台上,狠狠一腳踹在了杜溪上的兇口。
杜溪上沒提防,被司玉藻一腳踹得跌坐在地上,兇口劇痛,劇烈咳嗽了起來。
會議室裡全部亂了,衆人竊竊私語。
委員會成員楊猶自立馬上來,扶起了杜溪上。
司玉藻冷笑着看向了杜溪上:“杜師兄,你一個二年級的,不尊重三年級的師兄,成何體統?
你的會長是推舉的,我們可以推舉你,也能罷免你。
再說了杜師兄,你不維護其他學生的利益,我們能明白,大家心知肚明,我們聯合會高人一等嘛,但你不能犧牲我們聯合會自己的利益!
”
“你們倆,都被開除了!
”杜溪上厲聲道,使勁捂住了兇口。
司玉藻冷冷瞥了眼:“開除不是需要委員會投票嗎?
”
說罷,她就拉了盧聞禮,兩個人快步出了大會議堂。
她一出來,低聲對盧聞禮道:“盧師兄,你字字句句戳人心窩,攻心計用得厲害,佩服佩服。
”
盧聞禮道:“哪裡話?
論起挑撥離間,杜溪上的老爹都要管我叫祖宗!
”
司玉藻失笑。
她又問:“他們會開除我們嗎?
”
“他們又不傻,自己會考慮的。
你以為他們成了綜合大學的學生會分支,他們心裡會舒服嗎?
再說了,他們哪怕家庭不錯,既然念了專科學堂,就是奔着職業來的,你當他們不想要工作嗎?
”盧聞禮道。
司玉藻笑起來:“師兄,我有點崇拜你了!
”
“崇拜吧,不少學妹都崇拜我,我習慣了。
”盧聞禮道。
這書呆子,居然也不是很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