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英茂捧着銀行報表等文件進屋時,廳裡隻餘神色憂愁的葉妩。
他站在門口鞠躬有禮的打招呼:“夫人。
”
葉妩展笑,斂去方才容上的煩心,沖他溫和道:“英茂來了,快進屋。
”
見他手中堆着好些文獻資料,又問道:“來找老爺的吧?
”
康英茂語氣恭敬的答道:“是,老爺早上打過電話到銀行,讓我把相關的文件拿回來向他做報告,明兒清早老爺要去開晨會。
”
“老爺在書房裡,琴心也在。
”
康英茂便等在那,颔首道:“等二小姐出來我再進去。
”
“坐會吧。
”
葉妩招呼他在旁邊的沙發上坐,見他總拘謹着規矩,随口向他打聽起這陣子的事。
“二小姐處理有方,銀行裡很多難題都迎刃而解了,夫人不用擔心。
”
葉妩點頭,補充道:“我是問家裡。
”
“家裡都好。
”
“阿柔出去散心了?
”
康英茂避其視線,“對,二小姐建議大小姐外出散散心。
”
“那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這陣子趙家公子有來過家裡嗎?
”
葉妩還惦記着機場見到的趙行之,聽他的語氣是來莊園找過畫柔的。
“前兩日剛回來。
趙公子起初來過,後來得知大小姐不在市裡便沒來了。
”
葉妩颔首,“那二小姐呢?
”
“二小姐?
”
康英茂佯作不解。
葉妩:“書弘說,他朋友告訴他,琴心和司家二少的新聞已經鬧得人盡皆知。
你常常陪着她出去,可是真的?
”
康英茂面容尴尬,不知該如何接話。
葉妩見狀,心中已是了然,也不為難對方。
但她不追問,書房裡面對父親詢問時,康琴心也是很為難。
她如今倒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和司雀舫的關系了,純粹的報答他當初替自己解廣源之危嗎,那他後來再三施援又該怎麼論?
康昱見她默然,沉聲鄭重道:“我不是頑固不化的,現在也不興家長幹預年輕人交朋友了。
琴心,你從小到大都是有主意的,這件事隻要你自己心中有數,我和你媽都不會多說什麼。
司家,不是普通人家,他家的少爺,也非尋常百姓。
”
“爸爸,我知道的。
”
康琴心接過話。
康昱點點頭,又問道:“英茂說,沈家少爺經常來找你?
”
“我和沈君蘭是朋友。
”
康琴心語氣坦然。
“沈家……”康昱像是思索了很久,才道:“我知道你講義氣,不會對朋友的事坐視不管。
沈家雖然從前在處事方式上不太光明,但沈家老爺子是個愛國志士,和你外祖父感情也不錯,能幫就幫吧。
”
“謝謝爸。
”
沈家的内事,正常來說外人都不便幹預。
康琴心打着沈英豪多番派人加害自己而要報仇的名頭在幫沈君蘭,但其實最關鍵的還是朋友友誼。
她是真把沈君蘭當朋友的,她知道父親明白自己,稍稍彎起唇角,很是開懷。
“去打電話吧,讓日孝過來。
”
康琴心正要接話,就聽外面傳來喧嘩吵鬧的聲音。
康昱皺眉好奇:“怎麼回事?
”
康琴心打開書房出去,正聽康書弘高聲訓着康英茂:“……你就是給我家打工的,我自家銀行裡的報表我還看不得了?
你如今倒好,以為做了副行長就可以爬到我頭上去了嗎?
”
康書弘想要看那些文獻,康英茂不肯給,便紅了臉。
康英茂自是不敢與他争辯的,站在那緊緊護着文獻,也不反駁。
葉妩想要呵斥兒子幾句,瞧見女兒,連忙說道:“琴心,英茂來送銀行報表,你爸他得空了嗎?
”
聽見母親這話,康書弘才有所收斂,轉身望向站在書房門口的康琴心。
然後,下一秒康昱就滿面怒火的從裡面走出。
康書弘立馬耷拉着臉,上前先道:“爸,我好歹是廣源的前負責人。
銀行最近鬧出好幾場風波,我關心情況想詢問兩句,英茂就拿您出來壓我,連看都不給我看,實在太過分了!
”
“你還有臉說?
”
康昱的聲音不重,但眸中的怒色卻不容忽視。
康書弘瞬間不敢對視。
當着這麼多人,康昱也不方便訓斥兒子,隻望向康英茂。
康琴心卻忍不住對康書弘道:“你已經不是銀行的人了,事關銀行機密,自然不能随随便便洩露,英茂哥不給你看是遵守銀行規則,他就沒錯。
”
康書弘不服:“你就知道袒護外人!
我就算不是銀行的人,但還是康家的人,是你的親哥哥,看自己家族銀行的東西能算是洩露嗎?
”
“規矩就是規矩。
”
康琴心面無表情的經過他,走到康英茂身旁道:“你沒事吧?
”
康英茂搖頭:“二小姐,我無礙的。
”
那邊康書弘正準備對妹子不依不饒,被康昱冷聲喝住,便氣沖沖的上了樓。
“英茂,你進來。
”
聽見康昱傳喚,康英茂連忙上前。
康琴心陪葉妩重新坐回沙發上,埋怨道:“他的這副少爺脾氣,虧是英茂哥不跟他計較,否則換了誰能這樣容忍?
”
葉妩沉着臉,隻感覺這個家裡越發不像樣了,她做母親太失職。
她内心自責,半晌不言語。
康琴心誤會了,小心翼翼問:“媽覺得我偏向外人了?
”
葉妩回神,握住了女兒的手:“你媽還沒糊塗到這個地步。
”
康琴心欣慰,又感歎說:“我是幫理不幫親,若他懂得尊重人些,我也不會這樣。
”
“你哥哥是心氣兒大些,但事出有因,剛到家就聽說陳小姐滑胎了,心情肯定是不好的,也不是特意針對英茂。
”
葉妩幫着打了個圓場。
到底要家和萬事興,她也不想看到兒女們自己鬥起來。
康琴心聽了這話,還是覺得母親偏心哥哥,就不再言語了。
好在沒多會康畫柔回來了,同來的還有阿忠。
阿忠進了屋,率先同康琴心告罪,“二小姐,都是我辦事不利,下面兄弟疏忽了才讓陳小姐有機會逃跑,否則這孩子也不會沒了。
”
“這和你沒關系,再說是我差你出去辦事的。
”
康琴心倒不怪他,吩咐道:“把守着他的人都撤了,以後不用管了。
”
阿忠驚訝,“真的不用留人了?
”
“算了,留個人在醫院盯着,然後給她買張去非洲的船票,等她情況好些就送她離開。
”
阿忠驚詫,但還是立馬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