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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7章 我從來沒看過雪

顧輕舟司行霈 明藥 5299 2024-11-29 14:26

  雖然顔恺一直安慰她,陳素商還是覺得自己挺過分的。

  哪怕是父母對孩子,也不可能要求他時刻萦繞膝下,何況道長是她師父?

  師父自由散漫慣了,且他心疾未除,是不肯在一個地方久留的。

  隻是最近的旅途,三個人挺開心的,道長說走就走,陳素商感情上一直空落落的。

  “......真正能伴随我一生的,隻有你。
”陳素商道。

  顔恺心中發暖。

  他擁抱了她,吻了下她的面頰:“對,我們倆是要走一輩子的。

  陳素商也回手抱住了他。

  她又問顔恺:“你有什麼理想嗎?

  “我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見過下雪。
”顔恺笑道,“有時候看書,覺得雪應該很美的。

  “那我們去太原。
”陳素商立馬道,“在那邊過冬。

  “會不會太冷?
”顔恺擔心凍着陳素商。

  陳素商道:“屋子裡應該有地龍,平常又不是天天出門。
倒是你,沒經過凍。
這會兒太原府應該很冷了,我們買些皮子衣裳去。

  兩個人因此去逛街。

  在外面玩了一整天,買了新的棉衣棉褲以及皮草大風氅,陳素商郁結的心情好轉了不少。

  置辦妥當,陳家的宴席也吃得差不多了,陳素商跟族長作辭。

  每家每戶,過年時候都要交份子錢到族裡。

  這筆錢,幾乎是用來置辦一年四季各個節日祭祀用的。

  陳素商給了十年的錢。

  “萬一我回不來,逢年過節,族裡一定要給我媽和我二哥上墳。
”陳素商懇求道。

  族長答應了。

  準備妥當之後,陳素商和顔恺買了車票,往太原府去了。

  顔恺的手槍被他拆了,裝在一個木頭殼子裡。

  木頭殼子以假亂真,看上去真像普通的木頭,不撬開誰也發現不了秘密。

  他們一路上暢通無阻。

  火車速度很慢,五天之後,他們才到了太原。

  農曆已經到了冬月下旬,太原府很冷,比顔恺想象中冷多了。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怎麼這樣冷?
”他問陳素商。

  陳素商失笑:“你怕冷啊?

  顔恺:“......”

  她不心疼他,還想要打趣他。
他一把攬過了她的肩膀,将自己凍得冰冷的手貼在她臉上,卻驚異發現,她的臉比他的手更冷。

  顔恺索性替她捂臉。

  他們很快找到了一家飯店。
住飯店需要正規的憑證,好在南京的族長幫他們都弄好了。

  兩個人又拿出結婚證,因為是新加坡的證,又是一番折騰,直到三個小時後,才讓他們進房間。

  房間裡很暖,有一張大炕,不停散發着熱流。

  顔恺歡喜往那上面一躺:“真暖和。

  陳素商笑。

  她讓顔恺别犯懶,趁着下午的功夫,去租個房子,因為住飯店免不了被盤查,實在很麻煩。

  租房倒是特别順利。

  陳素商付了兩個月的房錢,就租到了一處寬敞的四合院。

  這院子原本是富戶人家的,沒有被炮火摧殘,但那個富戶在打仗的時候,已經搬到南洋去了,把宅子留給了親戚照料。

  親戚自己有房子,圖着租出去能賺點錢,并不怎麼嚴查身份。

  陳素商給那親戚豐厚的賞錢,讓他幫忙打掃打掃,置辦好幹淨被褥。

  等他們第二天過來的時候,房子已經弄得整整齊齊了。

  屋子裡還有地龍,隻是很廢柴禾。

  陳素商不在乎那點錢,把地龍燒了起來,屋子裡更暖和了。

  非常幸運的是,太原府今年一直沒有下雪,卻在他們到來的第三天,下了這一年的初雪。

  雪很大,從半下午開始下。

  顔恺激動壞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簡直變成了一個小男孩子。
陳素商從未見過他這麼活潑的一面,不免看呆了。

  “你小時候是什麼樣子?
”她突然問,“要是我小時候就認識了你,該多好。

  “小時候?
”顔恺自己也想不起來了。

  他對兒時的記憶,基本上都跟他母親徐歧貞有關。
在徐歧貞到來之前,記憶是很淡的,似乎沒發生什麼有趣的大事。

  他們從館子裡叫了一份豐盛的晚飯,又燙了壺好酒。
庭院的梅花開了,陳素商摘了一支,擺放在案幾上。

  外面是冰天雪地,從窗口射出去的光線裡,大雪紛紛揚揚。

  屋子裡則是溫暖如春,在飯菜的香味裡,夾雜着酒的香醇,時不時還有梅花的幽香暗送。

  顔恺喝了幾杯酒,突然道:“阿璃,我現在很幸福。
我父母,我姑姑和我姑父,大概過的都是這樣的生活。

  陳素商笑。

  和心愛的姑娘在一起,兩個人雪夜小酌,明知外面是酷寒的,身上卻很暖和。
這種對比之下,幸福更顯得珍貴。

  顔恺總記得他爹哋和他媽兩個人出去玩回來,唇角微揚着的笑意。

  直到自己經曆了,才知曉難得。

  “我也很幸福。
”陳素商舉起酒杯,“阿恺,謝謝你找我!

  要不是他往南京去、往廣西去,也許他們就錯過了。

  顔恺和她碰了下杯子。

  第二天,顔恺早早就起床了,因為從窗口瞧見了外面亮堂的雪光。

  他急忙披衣。

  一打開房門,迎面是入冬第一場雪的寒意。
那寒冷凜冽,卻又帶着清新,好像大雪把整個世界都洗滌了一番。

  不僅觸目幹幹淨淨,就連空氣也幹淨。

  顔恺伸腳一踩,門外的雪已經到了腳踝,而扯棉搓絮般的大雪,已經停止了。

  “阿璃,阿璃我們去堆個雪人!
”顔恺急忙回去叫陳素商。

  陳素商昨晚喝得有點多,現在醒不過來,被他吵得頭疼。

  她拉過被子蒙住了腦袋。

  “阿璃!
”顔恺在她耳邊叫個不休,讓陳素商好想一棒子敲死他。

  她艱難坐起來,“給我倒杯水。

  顔恺去倒了。

  一杯水下肚,陳素商清醒了些,看了眼外面。

  “還沒有出太陽,雪不會化地那麼快。
”陳素商道,“不急的,我再睡一會兒。

  顔恺不勉強她,自己去更衣了。

  陳素商躺下之後,反而睡不着了。
待顔恺穿好了衣裳出來,陳素商也起身了。

  “棋棋她們姊妹三也沒見過下雪。
”顔恺一邊堆雪人,一邊念叨,“阿璃,你的相機呢?
給我拍照片,我要拿回去給她們瞧。

  顔恺是個很體貼的人。

  将來他做了父親,肯定會很溺愛孩子。

  陳素商不知怎麼的,突然想到了這一點,忍不住笑了起來,轉身去拿相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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